权臣养崽失败后/奸臣他怀了龙种(6)

可不应该啊,陛下他明明不至于此。

云相顶要面子的人,又怎会轻易将伤痕展示于人前?更何况是这种痕迹……

承禄刚起了点疑心,云歇便剜了他一眼,佯装恼怒,一拍桌子喝道:“闭上你的狗眼!”

然后火急火燎地开始整理衣服,期间纤长的手指不住发颤。他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可怕的回忆,魇着了,面色发白,双瞳焦灼又空洞。

承禄瞬间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在想什么呢,那衣服定是不经意间落了,他这冒失的窥视,竟给云相造成了二次伤害。

云相性子烈,陛下又刚失而复得,情绪极混乱高涨,这一来一去之间,陛下保不准真兽|性大发,施虐凌|辱云相……

这样一个鲜衣怒马的美人儿,却成了今日这幅颓败绝望的样,任谁见了,都会惋惜心痛不已。

承禄彻底慌了,哆哆嗦嗦半天,也挤不出个安慰的话,只觉喉咙发干,口腔发苦,恨自己嘴笨。

云歇痛苦地阖上眼,声音轻得像抓不住的云:“我这还不如死了罢……”

承禄心下大惊,云相竟有死志!

想想也是,他这样骄傲的人,之前位极人臣,何其体面风光,如今却被幽禁深宫,与娈|宠无异……

承禄设身处地一想,便觉这要是换了自己,肯定也失了活下去的念头,云相现在一无所有,又以为自己前途灰暗……

承禄越想越心惊,焦灼道:“老奴去叫太医过来看!”

承禄自己先否了:“太医不顶用!老奴去找陛下!您一定在这等着!”

承禄迈着老寒腿火急火燎往外走,颤抖着手开锁。

眼下只有陛下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说清楚了,才能让云相放宽心,重燃生的希望。

云歇悄悄抬头偷笑,见承禄转头,立即又低下,泫然欲泣又生无可恋。

承禄出去,刚要把门再锁上,云歇自嘲一笑:“别锁了罢,我能逃到哪里去?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我再抓回来……”

“再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内殿只有你一人,这外头,怕是重重包围。”

云歇垂眸,扬了扬袖子,从承禄这个视角看,竟是在偷抹眼泪。

云相竟然……哭了?

“好好好!都依你!”承禄忙道。云歇说的没错,这外头的确有不少侍卫看守,他根本不可能逃跑,自己又何必再触他霉头。

承禄往外飞奔。

云歇还没来得及高兴,眼见承禄折返,心下暗骂一声。

“您一个人在这,没个伺候的不成的……”承禄话虽这么说,其实是不放心云歇一个人呆着,怕他想不开寻短见。

承禄把心一横:“老奴叫个人进来伺候……”

反正陛下不可能将云相藏一辈子,云相假死复苏的消息早晚会传出去,他违背陛下旨意,也顶多被责罚,这云相要是出了任何意外,他就别想活了。

云歇心道不妙,灵机一动,嗤笑反问:“让别人也来见见我现在有多落魄狼狈?”

承禄立马惶然摇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是担心您……”

云歇冲承禄露出惨白一笑,柔声道:“从前我不说,心里却是把你当自己人,我再目中无人,却也晓得谁待我好,我现在这样子,被你看到了,虽是心里难受,却也还能接受,毕竟我是真的把您当……我爹。”

“使不得使不得!”承禄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说这番令人动容的话,当即又心痛又震惶难言。

“这番话我早该说的,却又心下别扭、拙于言语,如今……”云歇自嘲一笑,轻飘飘道,“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罢……”

“我只求求你,别再让人进来羞辱我了,这叫旁人看见,我……我又该如何自处?”

云歇说到最后弱小又无助地以手掩面。

承禄不住点头,眼泛泪花,痴痴傻傻地跑出去了找陛下了。

云歇听脚步声渐远,倏然抬眸,桃花眼横波流转,姿态轻挑又散漫。

他望着承禄离去的背影,嗤笑道:“我爹?我是你爹。”

外头守着的这些侍卫,一大半都是他的人,他把这些人安插在萧让身边,一开始是怕有人心怀不轨刺杀小不点萧让,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只要他出了萧让寝宫,事情就好办了。他在宫里的眼线何其多,还怕逃不出去?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回一时不慎栽了,等他卷土重来,不阉了那狗东西?

云歇刚走到门边,远远瞧见承禄去而复返,霎时有些慌,一个闪身躲到门后,灵机一动,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承禄只是猛地想起来,他明明可以自己在这看着云相,然后叫小太监去叫陛下,他可真是急糊涂了。

他急急跑回,下意识朝内殿里望了眼,登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云相不在他原先坐的位置上了!

“云……”承禄还未来得及呼喊寻找,后脑勺突然被砸,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云歇从门后边出来,随手丢了手中砚台,拍了拍手。

他特地挑了砚台没角的地方砸,承禄不至于受多大伤,顶多晕会儿就醒了,他得赶快。

“对不住。”云歇得意挑眉,假模假样地朝地上的承禄作了个揖,把他往里拖了拖,干净利索地开始扒他衣服。

三分钟后,穿着太监服的云歇埋着头,虚手挡住承禄太监服上特有的彰显尊贵身份的图案,正大光明地出去,找到了守在外面的御前侍卫江邂。

江邂就是承禄口中的江侍卫,他的亲信,云歇倒是没想到,他受了责罚,还能在御前当差。

云歇学着太监尖细的声,同江邂道:“你跟我来一下。”

云歇以为江邂会问是何事,都已准备好了说辞,江邂却立即应下,极配合地跟着他往偏僻处走。

云歇的疑惑只是一闪而过,江邂跟在云歇身后,目光却有些躲闪。

江邂想起了陛下走之前的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萧让莞尔一笑:相父,别跟这死太监玩,跟我玩。

第6章

江邂低下头,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努力稳住声线,公事公办的语气:“不知公公找江某有何要事?”

飘飞的雪里,云歇倏然抬头,露出一张令现在的江邂再无颜面对的脸。

云相他……回来了,在他叛离云党、向陛下投诚后,回来了。

江邂唇齿间发苦发涩。

云相于他有恩,待他不薄,没有云相就没有他今天,可如今朝堂上,云党被打压得溃不成军,他并不想步谢小爷和楚将军的后尘,他得为自己为家人筹谋。

江邂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倒戈反咬云相,这是他做人的底线,他只是为陛下效命,以求自保。

他既已做了选择,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断无回头之理。云相的时代已成过去,徒留冰凉,大楚朝只能也只会有一颗永不陨落的太阳,那就是陛下。

云相回来得太晚,根本无法像从前那样力挽狂澜。江邂看不见希望。

他对云相有敬有畏有慕,对陛下却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折服。

帝王心深似海,陛下圣人皮囊下,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心,谁也看不透,高深莫测又令人惶然失色。

背叛云相的代价他还承受得起,背叛陛下……江邂想都不敢想。

“是我。”云歇沉声道。

江邂佯装激动,刚要出声,云歇先一步道:“现在不是解释叙旧的时候,乾西门怎么走?”

乾西门是出宫的唯一通道,看守城门的护军也有不少向云歇暗中投过诚。

江邂忙道:“我带您过去——”

云歇摇头:“不用,你太显眼,我不想引人耳目,你告诉我怎么走即可。”

江邂眸底挣扎,最后还是咬咬牙,按着陛下的吩咐,给云歇指了条路。

云歇转身便走,却被江邂迟疑叫住:“等等——”

云歇回头,一边眉梢轻轻挑起,显然是有些疑惑。

江邂避开他犀利的眸光,有意提醒:“云相,人心似水,您有没有想过,您假死这么久,还有多少人对您是忠心耿耿的?”

比如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比如乾西门的护军,比如……我。

江邂深知云相为人,云相虽位极人臣,却不像陛下精于城府,令人不寒而栗,云相他不太懂人情世故中的曲折阴暗面,也压根不在乎,自负到近乎天真,是硬靠着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才走到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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