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孟津知道元琛麾下有一支精悍的千人骑兵,所用战马目前饲养于焉支山山丹马场,听说那些马儿皆是上品良骏,如此重要的地方遭到袭击,元琛着急去处理也能理解。
想来元忠也没有必要骗他们,翁孟津这才喊住又要开口的翁叔泽:“三郎!”
翁叔泽收了声,哼了一声,驱马走到翁季浓车窗旁:“妹妹可还好?”
这些日子翁季浓也算是受了好些苦,先是晕船,后来又是连日坐车赶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翁季浓推开车窗:“还可以坚持的,三哥哥。”
瘦了之后,她巴掌大的鹅蛋脸更精致了,忽闪忽闪的桃花眼好奇的往前面瞥。
翁叔泽见她脸色比前几日好些了,也稍稍放心,伸出手指点着她的额头把她推进去:“他不曾过来。”
翁季浓失望地叹息一声,蔫哒哒的合上了车窗。
“娘子五日后便可见到了姑爷了,您别急。”秋梨道。
因着人多,路上耽误久了,这日已是五月二十日,还有五日便是她们大婚的日子了。
小娘子面皮薄,听到侍女的称呼,羞恼的娇斥道:“什么姑爷,你疯了不曾?”
秋梨只嘿嘿偷笑。
那边元伯正开口建议要先带着他们前往翁府休整,武威郡的翁府是翁家托元家帮忙购置的,是座三进的宅子,地契给了翁季浓,也算做了她的嫁妆,五日后她便是从这儿出嫁。
翁府位于城东,周围都是各路官员的府邸,离元府也不远,是个不错的地方。
翁叔泽小心翼翼地扶着翁季浓下了马车。
翁季浓坐车坐得腿都软了,扶着翁叔泽才能站稳。
这还是元忠第一次见到未来主母,他看翁氏人的长相便知她定也有副出色的容貌,但还是很意外。
不敢细看,上前请安:“见过娘子。”
翁季浓不傻,看他替元琛办了那么多事,晓得他在元家也是个有体面的,忙柔声唤他起来。
元忠松了口气,看样子未来主母是个性子好的,与他们阿郎正相配,
他们一行人舟车劳顿,元忠也不耽误,毕竟接下来的几日还有的忙,给他们大致介绍了翁宅的格局,让他们好生休息,留下十多个元家的护卫便告辞了。
在元家安排的侍女的带领下,翁季浓来到她的屋子。
看了一圈屋子,陈设的家具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摆设也算用心。
虽不是翁季浓喜欢的风格,但也不错。
春芜知晓自家娘子的习惯,先伺候着翁季浓去沐浴再用膳。
翁季浓洗了好久才从浴桶里出来,像是要把一路上的尘土都洗净了才好。
洗完擦干身子,在侍女的帮助下给全身都涂上了润肤膏。
翁季浓平日里十分珍惜自己这一身好皮肤,便是在路上时也不忘了爱惜自己的皮肤,每日涂抹精油香膏,安定下来,更多从头到脚都护理了一遍。
粉白粉白的小娘子穿着嫩黄色的中衣,中衣的腰带系的紧,勾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细腰翘臀,与去年比,如今更有女儿家的娇态了。
厨房里的婆子贴心的把晚膳送到了各个屋子。
翁季浓早就饿得不行了,乌黑浓密的秀发随意挽了个发髻,趿拉着绣鞋疾步往外走。
春芜拿着外袍在后头喊:“娘子披件衣裳,外头冷。”
翁季浓将将在屏风旁立住,等着春芜帮她披上衣裳才去了外间。
闻着饭菜香,翁季浓食欲大增。
但翁夫人多年的教养到底没有白费,翁季浓便是饿狠了,也做不出狼吞虎咽的姿态。
只小口小口的咀嚼着食物,十分秀气。
等着婆子将餐具都收拾下去了,翁季浓才捏着绢帕掩着红唇,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
打完嗝身边的身边的侍女还没有说什么,翁季浓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小脸红扑扑的,伸出食指竖着轻轻嘘了一声:“不要告诉宛嬷嬷”
宛嬷嬷是翁夫人给她安排的管事嬷嬷,为人不错就是有些啰嗦,翁季浓有些怵她。
看到春芜犹犹豫豫的没有反应,翁季浓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转身一瞧,果然宛嬷嬷就站在她身后。
翁季浓心里一咯噔,尴尬极了!
不过宛嬷嬷难得没有说什么,只说:“娘子起身站着走会儿,消消食,今晚早些休息,明日事情还有许多事情。”
翁季浓赶紧应下。
宛嬷嬷这才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翁季浓围着屋子走了两圈,就受不住上塌睡觉了,这么长时间来难得的安稳觉,她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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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季浓以前以为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做个新娘,旁的都有其她人安排就好了,结果她也还是很忙碌的。
她们这般的人家虽不用她们亲手绣婚服,但也要绣个盖头意思一下的,还有送给新郎和他家人的绣品……
不过元家只有元琛一个人,她倒是轻松了许多。
翁季浓第二日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给元琛做了满满一箱子的绫袜和香囊。
翁季浓小声道:“我都没有给自己做过这么多呢!”
她的贴身衣物都由春芜她们做了。
秋梨贫嘴说:“这是元大都督有福气娶了您呢!看看这针脚多密。”
“娘子绣工一向好,日后元大都督的衣物少不得托您来缝制。”春芜也跟着说道。
这话翁季浓很是受用,笑嘻嘻的摆摆手,清清嗓子,娇气的说道:“我才不要呢!多累呀!”
春芜和秋梨都想到先前在吴郡的时候,娘子躲懒不愿做绣活儿,还是出发来武威郡的前几日,翁夫人突然来检查,才发现她大半年只做了五只半的袜子。
翁季浓剩下来备嫁的日子就被翁夫人束在身边赶制这些东西。
现在想想她们耳朵里都还有翁季浓的抱怨声。
第4章
那边元家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大婚的各个事项。
元忠仔细检查过新房后,吩咐人好生看守着,匆匆赶去前院。
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正气喘吁吁的在门房歇脚,见大管事来了,起身见礼:“阿郎还没有消息。”
元忠皱眉,又另派了人前往焉支山看看那儿目前是何情况,以阿郎的能力,那点儿小事,按说早该处理好回来了。
离大婚还有两日,若是赶不及回来就遭了,也盼着阿郎莫要受伤才好。
若突然生出事端,翁氏人该有不满了。
元忠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才收到消息元琛已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这下才把心放回肚子,又支人去翁家给几位郎君送了信。
到了大婚之日,卯时初刻,翁府大门打开,小厮拿着梯子在门头上点上两只大红灯笼,院子里也早就灯火通明,忙碌开了。
翁季浓正和侍女们撒娇不愿意起来。
“天还没亮呢!再给我睡一会儿吧!求你了!”
翁季浓说罢便孩子气的往被窝里埋。
春芜她们向来纵着她,犹犹豫豫地看向宛嬷嬷。
宛嬷嬷想了想:“只许再睡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翁季浓被宛嬷嬷毫不留情的从被窝里拉出来,眯着眼晕乎乎地坐在榻上穿衣裳。
待她清醒天色已经大亮。
翁季浓打量着屋子,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红彤彤的一片,窗棂、花盆、桌案摆件上都沾着红双喜,连她身上也是极喜庆的红绸中衣。
恍惚间这才有了是她成亲的真实感。
面颊忽的一痛,翁季浓回过神,恰听到耳边的话。
因着见她吃痛,梳妆嬷嬷忙道:“娘子别怕,您只额角边有些细细的小绒毛,弄去就好了。”
秋梨笑嘻嘻的说:“我们娘子脸上平滑,毫无瑕疵。”
梳妆嬷嬷放下细丝线,擦了擦手,看着翁季浓通透粉嫩的小脸满意道:“正是呢!像翁娘子这般,肤色天生白皙细腻的,我都没见过几个,依我看过会儿到不如不上那铅粉。”
爱美的女儿家没有不喜欢涂脂抹粉的,但翁季浓不喜欢如今时兴的妆面,把脸涂得惨白哪里还好看得起来呢。
梳妆嬷嬷和翁季浓顶着宛嬷嬷不赞同的目光上完了妆,黛眉轻扫,双颊淡敷着胭脂,唇瓣上描着红色的口脂。
恰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娇美明媚。
宛嬷嬷脸色这才好转了,满意的点点头,到底是她们娘子天生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