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正在耳麦里大喊:“魏总,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注意安全!!”
男人却伸手撤掉了耳麦,眼底的暴虐终于显露形迹。
魏远霖摔到地上,吐着血抬起眼。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少年拿着刀,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毫不犹豫地砍了下来。
而此时,魏玺的鞋底踩在他身上。
俯身,轻声开口:“够孝顺吗?我亲自送你上路。”
……
凌真给出租车司机结了账,正要下车的时候,司机好心提醒她:“姑娘,这里边乱的很,你不要乱走啊!”
凌真点点头:“谢谢,我进去找人。”
魏玺的车就消失在这附近,凌真顺着大路往里走,没走几步,忽然看到了好多辆警车。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走得更深了一些,她的眼睛睁大,看到了魏玺的车!
凌真心头的不安更加浓烈了。
魏玺怎么了?他来是做什么,为什么还有警察?这是书里的剧情吗,为什么她毫无印象?魏玺会不会有事?……
各种想法乱糟糟地堵在脑袋里挤成一团,凌真越走越快。远处似乎很嘈杂,她顺着声音走去,发现是一座废弃的小工厂。
凌真捏紧拳头,正要走进去,忽然有个人跌跌撞撞地出来,手里攥着一沓钞票,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她被吓得贴紧墙根,好半天之后才鼓起勇气走了大门,往声音的源头走过去。
到处都有人逃窜,咒骂和呵斥起此彼伏,凌真非常小心,最后走到了一个似乎是后院的地方。
门开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地探出一个头。
门里,是一副荒诞的场景。
破旧的院子里,摆着掀翻的赌桌,地上散落着很多红色的钞票。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正一脚踢在地上躺着的人身上,力道极重,瞬间把人踢得翻了出去——
凌真瞬间睁大了眼睛。
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那天那个撞了她的人!
他是谁??
但很快,凌真就无法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她看见,魏玺的侧脸毫无表情,下手却重得可怕。那副神情凌真莫名眼熟,她想了两秒,才意识到——
魏玺在剖鱼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他对待一个活人,也像对待死物一样。
男人弯下腰,拎着领子把人抬起,然后,一拳、两拳、三拳……
那是凌真从没见过的魏玺,真实的凶狠暴戾毫不掩饰,让人连心尖都在战栗。
不、不要再打了……
凌真浑身冰冷僵硬,下意识地迈出一步,想叫住魏玺。
这时终于,一个身穿警服的人冲了进来,一把拖住了魏玺,大喊:“可以了魏总,场面已经控制住了!”
然后几个警察鱼贯而入,把地上满脸血的人抬了起来。
凌真猝不及防,忽然和那双被血糊住的浑浊眼睛对上了。
那个老头眨了一下眼,紧紧盯着她,然后猛地呸出一口血,疯狂地笑了起来——
“儿媳妇?你好啊、咳咳咳!”
魏玺的身影僵住了。
他身上暴虐的气息还未散净。可方才那样凶狠的男人,一瞬间竟然不敢回头。
魏远霖被打得几乎半死,可这时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大礼,笑得疯狂:“怎么样,看你老公打他亲爹,精不精彩?!”
凌真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那是魏玺的父亲,那个给他带来悲惨童年、虐待他们母子的人渣父亲!
魏玺这些天都承受着什么啊……
凌真声音发颤,出声:“魏、魏玺……”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魏玺身上的气息,连同脸上的血色一起,消退得干干净净。
他的侧脸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
魏玺背对着凌真,缓缓闭了闭眼。
空气正在急速从肺部抽离。
现场已经安全,到处都是警察,她不会有事。魏玺确定了这一点,抬脚,从侧门走了出去。
凌真带着哭腔喊他:“魏玺!”
可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真实的内里剖开在她眼前,他在小女孩面前,像疯子一样地殴打自己的生父。
魏玺生平第一次,产生了逃跑的念头。
可魏远霖咯血的狂笑依然清晰,即便走了出去,也依然能听到。
“想知道你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十年前他差点杀了他爸!咳咳、他是潜在的杀人犯哈哈哈哈——”
“看到我脖子上的疤了吗?他弄的!当年老子再躲晚一点,头就直接剁掉了!”
“咳咳咳……流着老子的血,骨子里和老子是一样的!看到了吧?哪有人会这样打自己的亲爹?!他就是个疯子!”
凌真的眼睛一点点红透了。
魏远霖笑得狂妄:“小闺女,你要跟一个变态杀人魔在一起吗!哈哈哈哈……”
眼前的女孩柔弱,漂亮,看起来不堪一击。
女人就是这样的蠢东西,只想要浓情蜜意,无法接受男人天生的兽.欲。
他不信这样的漂亮女人在目睹了魏玺的行为之后,还敢和他在一起!
但凌真红着眼眶,狠狠地盯着他半晌,忽然反问:“变态?”
魏远霖笑:“不是吗?”
凌真冰冷地看着他:“有你变态吗?”
魏远霖忽然一愣。
凌真简直气死了。
她生平第一次,恨自己不会说脏话。
“你别再放屁了,魏玺和你才不一样。”
“你这种虐待妻儿、危害社会的垃圾才不配被人爱!”
凌真转身,朝魏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但魏玺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呼——
可以开始上糖了!
你的治愈小仙子要来啦!!
还有一更~
第84章 她来哄他
凌真找了一路,都没有看到魏玺的身影。
回到刚才那个路口, 魏玺的车也不见了。
他跑了。
凌真站在原地, 难受地揉了揉眼睛。
她几乎可以猜出来始末的。魏玺的父亲明显是认识她的, 也知道他们的现状。他说不定就是拿她当做要挟, 给魏玺施加压力。
那些是魏玺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试图在她面前做一个好人。所以那些不好的过去,他都想掩藏掉。
可这个人一回来,就揭开他记忆里最痛的伤疤, 用刀刃再磨一遍,还把伤口血淋淋地翻开在她面前,让他再痛一遍。
……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啊。
凌真好难受, 她顺着路往外走了好久,才终于打上一辆车。
司机问:“去哪儿?”
凌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去哪儿呢。
去哪儿找他呢?
野兽受了伤, 他躲起来啦。
凌真又悄悄揉了揉眼睛,最后低声报了家里小区的名字。
回到小区里,坐上电梯, 出来,家里的门果然是锁着的, 魏玺没有回来。
她垂头丧气地打开家门, 还没坐下,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凌真心里一喜,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手机——
是魏母打来的。
凌真压下心尖那一丝丝失望,接起电话:“喂, 妈妈?”
魏母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真真,你见到……魏远霖了?”
凌真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来,低声道:“见过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魏母在电话那头,用温柔悲伤的声音,为她一点点填补了那些她不知道的岁月细节。
魏远霖很会赚钱,魏家在魏玺小时候就很富裕。魏玺那时候穿得金贵,像个小少爷。但是周围的孩子都不跟他玩,因为觉得他古怪,脾气差。
但孩子不是生来就那样的,他也有双明亮的眼睛,他也喜欢笑。但……好奇会挨打,无知会挨打,笑和哭也会挨打。身上的伤痕一块累一块,尖锐的疼痛教会了他成长——不表态,不期待。
作为母亲,她只能声嘶力竭地护着孩子,但只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承担,痛苦并不会减弱。
魏母是和家里决裂嫁过去的,在那个年代,她根本无处可退。母子俩在他的拳脚下忍了十几年,支撑她的唯一动力就是魏远霖挣下的家产。
魏母一直觉得,魏玺这孩子虽然淡漠,但幸好血性不强,没有长成他父亲那样的禽兽。
……直到魏玺十六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