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弃笑道:“你终于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李焱龙是柳轻菡的儿子。”
苏清欢愣住了。
她扒拉着手指算道:“西夏国君李秉的儿子?可是他的那些儿子,呃……不都是父不详吗?那这李焱龙?”
“同样父不详。”
“不是战北霆的?”
“不知道。”陆弃摇摇头,“不过可能性极低。柳轻尘离开战北霆后,被李秉纳入了府里,后来诞下一子一女。李焱龙年纪小,资质平庸,是以多年来,柳轻尘母子名不见经传。”
“那应该不至于。曾经做过战北霆的女人,柳轻尘之名,怎么会默默无闻?”苏清欢不赞同。
“柳轻尘是中原人,中原西夏数十年来势不两立,战北霆如何敢大张旗鼓?至于后来他放柳轻尘走,自己受情伤销声匿迹,实在令人不解。”
“既然销声匿迹,为什么又忽然复出?”苏清欢咬着嘴唇凝思道,“而且还是李焱龙有难的时候!莫非这些年,柳轻尘和他根本有书信往来,求了他救子?”
“完全有可能。”
“他真是一往情深啊!”苏清欢感慨道。
为了柳轻尘,他放弃了事业;又为了她,义无反顾地重新归来。
陆弃“哼”了一声,吐出“愚蠢”两个字来。
算来算去,李焱龙算是她表兄或者表弟?苏清欢想,这个世界的巧合,让人挠头。
“可是还是不对,”苏清欢想不明白,“这军队,说放就放,说捡起来就捡起来?战北霆凭什么一回归,就得到新帝信赖,委以重任?”
“呵呵,”陆弃冷笑,“他给自己戴了那么多绿帽子才爬上这个位置,脸皮岂止一般地厚?但是有一样要承认,他是做大事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行事手腕亦不同于常人。”
苏清欢若有所思,“他爱惜战北霆的才干?”
“是。”陆弃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你猜战北霆现在在西夏忙什么?”
“什么?”
“成亲。”
“啊?”苏清欢觉得自己智商捉急,明显跟不上这些人的节奏啊。
“李秉成人之美,给柳轻尘和战北霆赐婚,令朝中官员都参加,大肆操办。”
苏清欢已经震惊到无语了。
还有这么骚的操作?把后宫的女人赐给臣子,还广而告之,这李秉心可真大啊!
果然是蛮夷,如果在中原,会有多少谏官以死相谏?
若是别人,恐怕会觉得头上绿油油;但是李秉恐怕现在正在高兴,重新得到了一员猛将。
“鹤鸣,”苏清欢突然忧心忡忡,“战北霆得偿所愿,那以后岂不会肝脑涂地为李秉效命?那你对上他就很危险了。”
想到这里,她什么八卦感慨的心都没有了。
“难道你觉得,我不如他?”陆弃上前拉住她的手,果真指尖冰凉。
“多了个强敌,总不是什么好消息。”苏清欢眉头不展,“要是早知道战北霆藏在边城……”
斩草除更该有多好!
威胁到了陆弃,她才不管他人生如何坎坷,情感经历如何感人。
“我不怕。我现在还有些激动,”陆弃低头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眼中自信满满,“呦呦,棋逢对手,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我不想你有这样的幸运。我希望你所向披靡,无坚不摧,不受任何伤害。”苏清欢苦笑着道。
“不信我?”
“信。可是我担不起任何万一。”苏清欢低下头,眼里已有泪意,“对上他的时候,多加小心,就算是为了我。”
“傻瓜,我当然会。我不是战北霆,我不会舍得把你交给任何其他人。”陆弃把她搂在怀里,“走吧,咱们去院子里看看,要不要坐秋千?”
“不要。那个秋千不吉利,”苏清欢吸了吸鼻子,“等你功成身退,咱们就回岚村的房子里,那里有你亲手给我做的秋千。”
“好。回京之后,我再替你做一架。”
“一言为定。”
陆弃没说的是,柳轻尘骨子里就是柳家人,身体里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液。
战北霆对她是爱,她对战北霆,却利用居多。
这样的女人,压抑了那么久,现在重新站到了风口浪尖,一定会搅动时局。
西夏的局势,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344章 苏清欢的主意
从战北霆的住处出来,陆弃要带苏清欢去边城逛逛。
苏清欢虽然很想去,但是并不想耽误他时间。
“放心,战北霆忙着办婚礼,西夏普天同庆,这阵子会很安分。”
“那要不要趁机出征,攻其不备?”苏清欢急急地问。
话说出口,她就有些伤感,那样就不能留下过年了吧。
“放心,”陆弃看穿她心里的矛盾,嘴角露出笑意——他喜欢看她对他,从不掩藏的眷恋,“我不去。西夏日后局势不明,谁也不知道日后是战是和。”
“还有和的可能性?”
“没有什么不可能。”陆弃淡淡道,“杞人忧天没必要。”
苏清欢听他话里有话,但是没有说透的意思,也就没有再问。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及时行乐吧。
陆弃让众人只远远地跟着,自己带着苏清欢去吃了各种当地有名的小吃,又一股脑给她买了许多苏清欢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用到的东西。
比如,一只夸张的金钗,金光灿灿,五颜六色的宝石,暴发户的即视感。
“我要去买香料。”苏清欢忍无可忍,自己提出了要求。
她喜欢调香,虽然自己基本不用,但是她享受制作的过程,也享受送人时收到的惊艳眼神。
陆弃既然陪她出来,自然是无所不应,当即问了路,带她往香料铺子走去。
“水沉,苏合,安息……”苏清欢如数家珍,笑吟吟地跟陆弃介绍,又歪着头问他,“你喜欢哪种?”
“你不是素来不喜欢吗?你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苏清欢喜欢这回答,笑着纠正他道:“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怕香气影响了我的嗅觉,所以平时用得少。你闻闻试试,喜欢哪几种,回头我调了香料放在床帐中。”
没人看见的角度,她冲陆弃挤眉弄眼。
陆弃笑着附在她耳边道:“庸脂俗粉似的香气,哪里比得了呦呦的体香?”
哎呦哟,苏清欢挑眉,越来越出息了,竟然能在自己开车的时候跟得上步伐了!孺子可教!
在外面她不敢太过分,转而跟小二说起了话。
“小二哥,听说你们这里是边城最大的香料铺子?”她笑吟吟地道。
“是的姑娘,咱们这里,凡所应有,无所不有。”小二挺起胸来骄傲地道。
“甘松香有吗?”苏清欢不动声色地道。
“甘松香?那自然是有的。”小二道,“您需要吗?小的这就去给您找。”
“先不用。你真是热情,掌柜的雇了你,好眼光。”苏清欢给他戴高帽,“话说回来,你在这里,好好学本事,也是大有前途,我看好你。”
小二被她说得眉开眼笑。
“我从京城中来,那里很流行甘松香。不过这种香味很难驾驭,我一直找不到调香的窍门。你这里可有相熟的主顾,中意甘松香的,能不能替我做个中人引见下?”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银花生塞到他手里。
小二不想有此收获,看了一眼掌柜,见他忙着招呼客人没有看过来,悄悄收下,笑道:“小的在这里做了五年,来买甘松香的好像就有三家。两家是官宦人家,怕是不方便去请教,还有一个,是,是……”
他看了一眼陆弃。
眼前的姑娘很和气,但是她身后站这位大佛就好像不那么好说话。
“但说无妨。”
被苏清欢掐了一把后,陆弃生硬地道。
小二这才吞吞吐吐地道:“是春华苑的采买。”
“春华……”苏清欢重复道。
这是什么地方?
陆弃粗暴地打断她:“不许说,是不干净的地方。”
苏清欢秒懂。
她笑着又对惶恐的小二道:“小二哥你别害怕,我哥哥是个校尉,脾气不好,但其实人很好的。我们家里也是大户人家,边城就这么大,你不妨告诉我,另外两家官宦之家到底是谁,未必攀不上交情。毕竟,”她故作赧然地道,“那种脏地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