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贺长楷面色冰冷,“拖出去——”
苏清欢闭上眼睛,屁股开花,惨了!
“杖毙!”两个简洁冰冷的字,直接判了她死刑。
苏清欢大惊失色,抬头看着贺长楷;而他看着她,目光了然而残酷。
银光以为自己听错了,难得迟疑了一下。
但是贺长楷眼神一扫,他立刻亲自上前,伸手要来拖苏清欢。
苏清欢:“等等,我,我再想想,也许还能想起来。”
眼前的男人,细致到可怕,定是刚才看穿了自己的犹豫。这下箭在弦上,怕是不得不发了。
“那你他娘的快想啊!”铁塔男人怒了。
贺长楷道:“罗猛退下!”
然后,他依然居高临下看着苏清欢,眼神威慑,气场冰冷。
苏清欢本来也在尝不尝试间徘徊,见状下定了决心,道:“民妇可以尝试救世子,但是成与不成,各占五成。”
罗猛眼神惊喜:“成,救救救!”
贺长楷却面无表情地道:“救活了,你活。救不回来,你陪葬!”
苏清欢真想把手术箱子扔到他脸上,你这是医闹!
贺长楷看着她黑亮的眼眸中燃起小小的火焰,气鼓鼓地似乎就要发作,然而她又似乎很快做出了决断,开口道:“我需要准备几日。”
“准。”
“我想给我相公写封信报个平安。”
“准。”
“还有,”苏清欢把唇瓣咬得发红,“我治疗的时候不许外人进来看,不许打断,偷看也不允许。若是违背了这三条,出事了不能怨我。”
“准。”
苏清欢长出一口气:“没了。”
贺长楷下令让人把剩下的大夫带出去,然后让人带苏清欢下去准备。
“王爷,”罗猛急急地道,“您觉得这妇人真行吗?”
“云南的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贺长楷看着床上的世子,如星寒眸中露出些许怜爱之色,“这妇人颇为古怪,说不定另辟蹊径,就此医好了……世子。”
“爹,我不想让她给我治。”世子虚弱地道。
他已经八岁了,不想一个女人亵玩自己那处。
“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
“王爷,”银光出去后又进来,花了很大勇气才敢回禀,“派去盐场打探的人回来了,说,说是没找到……”
贺长楷一掌拍在黄花梨桌上,桌上的茶杯滚落,茶水横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目眦欲裂,情绪难抑。
银光单膝跪下,壮着胆子低头回道:“所有活着的人都已经排查过,盐场每日都有人死去,抛尸于废弃的盐井之中,无法找寻。”
“继续去找,我不信,他这样就没了。”贺长楷说完,拂袖而去。
再说苏清欢,她被带到了旁边院落中,要来纸笔先给陆弃写信。
“相公,一切都好。”
(好得快死了……)
“有五两银子在东厢房的西北角地里,有五两银子在院子里的水缸旁边,画着鱼那里,还有五两银子……你要好好看着,别让我祖母偷走了。”
(家底都交给你了,赶紧拿着银子跑路啊!)
写完了这些琐碎,她想了想,又添上最后一句。
“林三花家的狗要下崽子,答应给我一只,你盯着些,别让别人讨去了。好好看着家,哪里都不许去,别勾三搭四。”
(大哥,都是反话,你快走!)
她放下纸笔,把信装进信封里,双手呈给银光:“麻烦大哥了。”
“赶紧准备给世子治病需要的东西。”
“是。”
见银光拿了信出去,苏清欢撇撇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出去就会没素质地偷看,哼!
贺长楷回到自己书房中,屏退所有人,一拳砸在书桌上,木屑崩裂,他的手背上鲜血淋漓。
眼中热泪滚滚而落,山一般的男人哽咽着喃喃自语道:“鹤鸣,你怎么就没等到九哥来!”
紧赶慢赶,日夜兼程,却终究还是来不及吗?
银光听说王爷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也不敢打扰,过了许久,听见里面唤他,才敢推门而入。
“你在外面徘徊许久,有什么事?”贺长楷身上的悲伤退去,只余冷硬。
“回王爷,陆苏氏写了一封信,要带回去,请您过目。”
贺长楷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道:“一手簪花小楷,不是村妇能写出来的;你派人去送信,然后打听下,她到底什么来历!盐场那边,继续加派人手!”
银光称是,捧着信出去了。
贺长楷推开窗,北风寒凉,花枝惨然,天凉好个秋!
苏清欢对此一无所知,咬着笔头,认真地写着方子——既然已经被逼出手,一定要尽全力救治世子。
“喂,女人!”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苏清欢循声望去,看见窗户里探进一个小脑袋——是个七八岁的男孩,眉目清秀,鼻梁英挺,眼中有探究之光。
第26章 机缘巧合
“干嘛?”苏清欢看着眼珠子乱转的小家伙,冲他勾勾手,“你是谁?”
她现在在镇南王的手掌心里,四周都是他的人,想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小孩,衣衫打扮虽然普通,但是看起来古灵精怪,许是伺候世子的,可以套套话。
“先说你是谁?你真的能治好阿……世子吗?”小孩歪着头,神情充满质疑。
苏清欢直觉这小鬼心思不简单,说不定反而被他绕进去,心里警惕,面上却笑眯眯地道:“我叫苏清欢,是个大夫。再轻的病情也可能死人,再重的病情也可能医治好,看大夫,也看个人的命。”
小孩跳窗进来,走到她面前,哼道:“你别想骗王爷。王爷可凶了,如果你敢骗他,他会把你五马分尸!”
“小屁孩!”苏清欢看他故意吓唬自己,忍不住笑骂,“快出去玩,别打扰姐姐做事。”
“大胆!”小男孩怒道,好看的剑眉拧成一道,神情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我是世子……的伴读罗麒,我爹是王爷亲卫罗猛,你敢得罪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苏清欢伸手,用力在他刀锋般挺立的鼻子上用力按了一下。
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嫉妒他高挺的鼻梁呢!
还有睫毛,啧啧啧,真长,这能看清路吗?
分她一点儿啊,她愿意被睫毛遮瞎啊!
“放肆!”罗麒跳脚,“你这女人,动手动脚,怎么这么轻浮!”
苏清欢气笑了:“小屁孩,懂得还不少!我轻浮,那你还偷窥我呢!”
“胡说!我是监督你!”
“你这样说话没人喜欢你的!”
“不用你喜欢!”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银光进来分开斗鸡似的两人。
“罗麒,王爷要生气了!”、
“陆苏氏,不得怠慢世子病情!”
银光把罗麒带走,小东西临走前还冲苏清欢做鬼脸:“女人,你等着。”
苏清欢用手指勾着唇角,吐出舌头,做一个气他的得意表情。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女人,做鬼脸也不能认输!
待屋里只剩下自己时,她的脸色顿时平静下来,双手捧腮,沉思许久。
陆弃收到苏清欢的信,展开认认真真看过,嘴角露出难以抑制的笑意。
别说没什么危险,就是有,他也不可能抛弃她逃跑。
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谁是一家之主,谁是家里顶梁柱吗?
九哥,你见到她了吗?她是不是很讨人喜欢?
陆弃看着天上的满月,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樱桃酒,臭丫头才走了一天,他就觉得空落落的了。
苏清欢在拙趣园住的第三天,心里已经不慌了。
镇南王的手下虽然不苟言笑,银光更是冰块一般,但是都是眼神清明刚正之人,还让丫鬟给她准备了换洗衣物,说起来真的不算坏人。
罗麒有事没事来找她,虽然滴水不漏,但是她也隐隐发现了一些东西,当然,更多的是不解。
可是也有好消息,那就是即使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大抵也不会丢掉性命。
那日是镇南王看懂她的踟蹰,故意吓唬她的。
“明天真的可以治好世子吗?”罗麒不信任地问道,“他真的很难受。”
“不出意外,应该没问题。”苏清欢道,“你身上怎么有股烤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