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璟见琴师已经在容茶身边坐下,一双猫眼被撑大了整整一圈。
这名琴师要亲手为容茶指点琴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琴师要握住容茶的手指,一点点地为她纠正。一次肯定不行,说不定还要重复许多次。
琴师还很有可能要贴住她的背,说不定还会有意无意地揽住她的腰。
甚至,两人还很有可能通过这曲《凤求凰》,惺惺相惜,燃出爱火。
若是那样,等西宁那边的战争结束,他再过来东晋京城,也没他什么事了。
尉迟璟自认为,他要及时行动,将这段孽缘斩杀在摇篮里。
波斯猫的猫毛顿时膨胀了几圈。
趁着容茶还未将猫放下,尉迟璟直起身子,抻着容茶的手臂往上,爬到容茶的肩膀处。
一只猫爪轻勾住容茶的颈子,另一只则被他抬起,张开指头。
他想将琴师拍开。
尉迟璟亮出粉嫩的肉垫,朝琴师的脸拍去,拍出“啪啪啪”的几声轻响,再以轻蔑的眼神看了几眼对方。
看到琴师露出懵懂的眼神后,他再转过肥硕的身子,将肉饼子脸埋在容茶的颈子下。
尉迟璟想着,他再多扑腾两下,打几个呵欠,让容茶以为猫生病了,就可以支开她,让她离开这个男人。
然而,一阵忽如其来的困意却是阻碍了他的计划。
波斯猫真的连打了几个呵欠。
那是尉迟璟抵挡不住的困倦。
猫的眼皮子耷拉下来,浑身软绵绵的,虚软无力,肥嘟嘟的身体几乎容茶的肩上直线坠下。
沉睡之前,尉迟璟听得那名琴师疑惑地问容茶:“公主,你的猫怎么了?”
“没事,猫就是困了。”容茶见怪不怪地将猫抱下来,叹息道:“本宫这只猫,极其嗜睡。猫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每天只醒一两个时辰。今日,猫的活动时间也差不多近两个时辰了,睡着了也是正常。”
*
西宁战场,硝烟弥漫。
主帅的营帐内,不时地有争议声传出。
守在营帐门口的将士们听得心慌莫名,只觉今日的太子貌似吃错了药。
太子自从在午间休憩一段时间后,脾气好像变得很暴躁,动不动就扔砚台。
几位将领也轮流被太子训斥了一通。
“孤问你,庞城何时能攻下?”尉迟璟站在桌案前,手指了西宁地图,向一名将领发起提问。
将领提了好几口气,才敢禀道:“尚需两个月。”
“还需两个月?”尉迟璟泠然笑道,眸里捎了冷意,“为何到了庞城,就止步不前?”
“太子殿下,且听末将从头说来……”将领想要解释。
尉迟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将话打断,“孤只看结果,不想听理由。你们且先回去,反思一遍,是不是在战略上出了什么问题,亦或者,因为先前在龙城的败战,你们开始束手束脚,对西宁军队有所顾忌,导致现在的攻防都太过保守?”
他曾有过与西宁交战的经验,知道西宁军队的作战特点,以及西宁各座城池的攻守情况。一座庞城,根本用不了两个月。
于是,尉迟璟一怒之下,将内心积蓄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太子殿下,老臣……”年将军还有话要说,上前几步。
尉迟璟摆手道:“年将军,你也先出去。”
待人都散去,尉迟璟双手负在身后,躁动不安地在营帐内走来走去。
他没有想到,两个时辰竟然过得如此之快。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制止范容茶和白衣琴师的进一步交流。
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范容茶和那个小白脸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那个小白脸是不是真占她便宜了?
两人是不是因为一曲《凤求凰》结缘,互通心意了?
然后,他们就步入温柔缱绻,情意绵绵的阶段?
想到这个可能,尉迟璟刹了脚步,蓦然一掌拍在桌案上,手背上冒出青筋,太阳穴突突地跳。
真不知道范容茶是什么眼神。
那个小白脸贼眉鼠眼,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就入了她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狗太子:孤英俊无双,那群妖艳贱货,全都比不上孤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归 10瓶;温如颜 1瓶;
第60章 买买
容茶抚摸过猫的长毛,心中轻叹,好可惜,铁柱今天又睡着了。
这桃花谷这么美,铁柱都不能多玩一会。
“你先带猫下去吧,记得好生照料。猫今天还没这么吃东西,你记得多给猫喂些羊奶。”容茶叮嘱诸多事宜,才将沉甸甸的猫放到侍女的手上,由侍女先带下去。
“我们可以开始练习了。”容茶转而对白衣琴师笑道。
白衣琴师微颔首,双手负于身后,清润地笑,“好,烦请公主先弹奏一曲完整《凤求凰》,微臣先听听看,曲子里究竟有何不足。”
容茶回忆了一番《凤求凰》的曲谱后,手指轻处琴面,信手拨起琴弦。
弹琴的过程中,她会不时地抬起眼眸,观察白衣琴师的举动。
她知道宫里很多伶人会想尽千方百计,去讨好主上。
不知道这位琴师如何,会不会借机去拉近他们的关系,为自己博一个上位的机会。
而容茶将《凤求凰》反反复复地弹了几遍,琴师都未曾逾越一步。
琴师的长发半披半束,发梢和袍角随清风微扬,尤带几分清冽的味道。
他闲散地从她身前踱步,若雪般的白袍从七弦琴前方来回掠过。
“公主,此处的指法不该如此……”容茶弹到错处时,琴师会端正脸色,悉心为她指正。
他的眸色清润,不乏严肃之色,除此之外,不见其余心思,仿佛他只是在专心为她指点。
容茶心觉他应该是个平行高洁的人,遂渐渐收起方才的警戒心,面露轻柔的笑,向他继续讨教。
这名琴师模样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得上丑陋,因为他的眼睛周围遍布狰狞疤痕,右边脸颊上,甚至还有一大块黑斑。这块黑斑像是因烧伤留下的,几乎毁了他整张脸,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嗓音亦是粗噶沙哑,不堪入耳。
可他身形修长,气度高华,举手投足间的表现,都仿佛受过良好教养。与狗太子的森冷寒芒不同,他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不会让人感到任何的压迫感。
容茶顿觉轻松不少,逐渐沉浸于琴音中。
只是,她怎么还是感觉,眼前这位琴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虽然模样比不上,但他的气质有些像尉迟琏?
不过,尉迟琏如今身在西晋的风阳关,应当不会出现在此地。
容茶练了数回后,琴师方才满意地颔首,交代她:“按照这样的曲调,就差不多准了,公主回去后,再按照在下方才所教的,多练习几日,便能熟悉这曲《凤求凰》。”
说着,他对上她充满打量的目光。
琴师恍惚一瞬。
他似是不愿让容颜展露于人前,遂侧过脸去,颇为抱歉地问道:“公主这般看着在下,可否是因为在下的容貌太丑,让公主受惊了?”
容茶摇摇头,坦然道:“没有,本宫是觉得,你很像本宫的一位故人。”
“公主身份高贵,你的故人,肯定不会像在下这般不堪入目。”琴师自嘲地叹道。
“你别这么想……”容茶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见范溪已是来到不远处,纳闷地唤她:“小妹,我和你七嫂找了你很久,没想到你居然来了如此偏僻的地方。”
琴师也道:“公主快回去吧,别因练琴,就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容茶寻思着,对哦,她今天是来参加相亲大会的,怎么放着好好的小鲜肉不去管,反倒在这里练了半天?
“本宫有机会再来寻你,感谢你教我习琴之事。”容茶敛裙起身,跟琴师告别后,蹬蹬蹬地跑到范溪身边。
“七哥,我刚练琴练着,给忘了时辰。”
范溪没说什么,只多看了琴师两眼,冲琴师颔首示意,便捎了容茶离开。
回到凉棚边,容茶才想起,自己忘记问琴师的名字了。
这个时候,面对扑面而来的招呼声,她没空细思更多。
先前见到的众多郎君又来到她的面前来,与她热情地相谈,其中也包括七哥七嫂看好的左相公子和镇远侯府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