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次见到清离时,他其实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他不认为自己在东晋有故人,没有去细想。
两人来到营帐内时,依然是心神不定。
太医在为清离看诊前,施了针,让清离陷入短暂的昏迷之中。
而后,太医才开始为清离处理伤口。
范溪和素问急匆匆地赶过来,其余的公主得到消息,也陆陆续续地赶过来。
“小妹,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七皇子夫妇急促地问道。
“我没有事,是清离救了我……”容茶摇了摇头,在描述经过时,看了一眼尉迟璟,迟疑道:“还有西晋太子也帮了忙。”
七皇子夫妇将容茶上上下下打量几遍,见容茶平安无虞,才松了口气。
范溪是拎得清的性子。尽管对尉迟璟有再多的不满和忌惮,但一事归一事,念在尉迟璟救下容茶的份上,他还是郑重地拱手道:“谢过西晋太子对小妹的救命之恩。”
尉迟璟没有给予回复,而是一直在盯着清离看。他的双眉紧锁,也不知有没将范溪的话听进去。
范溪既是传达了谢意,也没说什么。
他对今日之事,存有疑问。
狩猎场内的一切动物,都是供贵族娱乐所需,不可能会有贸然伤人的熊。
范溪转而质问起几位负责看管猛兽的人:“按理来说,狩猎场内的猛兽都是被驯化过的,不会任由它们出来伤人。今天,这只熊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跑出来,去伤害公主?”
那几人战战兢兢道:“属下刚检查过,发现那只熊被人喂了药物。那药物可促使棕熊发狂。因而,今日,那只棕熊脱离了掌控。”
“猛兽的饮食,你们都不注意的吗?还不快去给本宫查清楚,此事是何人为之。”范溪厉声质问。
视线扫过在场的人时,却见十三公主的目光闪烁。对上他的目光,十三公主惊惶地低下头,似是心虚。
范溪心里有了数,不动声色地记了下来。
他转过头,颇为感慨道:“本宫这位琴师,两年来,对本宫忠心耿耿,现在救下公主的性命。等他醒来后,本宫定会赏他黄金万两。”
尉迟璟却是倏然问道:“敢问七殿下,两年前,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位琴师?两年来,他的琴艺可曾是突飞猛进?”
再回忆起琴师的琴艺,他深觉,那的确不是寻常琴师所能有拥有的,也不是区区几年就能练成的。
尉迟允在世时,他们兄弟二人好琴,除了平日的切磋之外,也搜寻了天下知名的琴师,连深藏在高山里的琴师,他们都遣人去请了数回。天下若有清离这般水平超群的琴师,他应该会有所耳闻。
范溪道:“他是本宫两年前在水城的小道边遇到的,当时,他在道旁弹琴。我坐在马车内,只听了一支曲子,便惊为天人。在此之前,他应该习过数年的琴,只不过,他不记得过去的事,也就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教了他。”
话落,尉迟璟的神色又是凝重了几分。
范溪则是对其余人说道:“清离兴许是被熊惊到,受了刺激。我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扰他养伤了,”
其余人陆陆续续地从营帐里退出去。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容茶也起身,打算离开。
然而,她要走出去时,却见尉迟璟朝清离走近几步。
尉迟璟寒了脸,利索地抽过清离的腰带。
“你……你个登徒子,你……你怎么连个男人都不放过?”容茶大惊失色,吓得捂住了唇。
尉迟璟并没有因她的这句话,而有所停顿。
只听“撕拉”一声,清离的衣袍也被他扯开了,露出结实的腹部。
尉迟璟沉了口气,再将清离的腰翻过来,在清离的后背处,摸了又摸。
“你太过分了。”
简直比棕熊还狂野。
容茶差点没眼看。
好在她动手阻止前,尉迟璟又自觉地将清离的衣袍给系好,还帮别人盖好被子,动作体贴细致。
除此之外,尉迟璟还轻轻地抬起清离的手臂,看太医包扎的伤口,是否有不周到的地方。
跟这几日的态度不同,尉迟璟做完这一切,也没跟她打声招呼,就走了出去,倒像是将她抛到脑后的样子?
不会吧?狗太子移情别恋了?容茶目瞪口呆地站了会,消化了一下方才得到的消息,暗暗地给自己压压惊。
缓过神来以后,容茶提了口气,往营帐外而去。
走到门口,范溪将她截住,严肃地问她:“西晋太子刚刚对清离做了什么?”
容茶低下头,双手交叠在身前,犯难地揉来揉去,纠结该怎么表达。
看七哥的样子,狗太子方才八成是跟七哥提了,要带清离走的要求。
虽然她希望狗太子能转移对她的注意力,但是,也不该是这样的转移法啊?
太突然了,她都没有心理准备。
不过,许多位高权重的贵族,都有龙阳之好,会养男宠什么。这也实属正常。
“也没有做什么。”须臾,容茶支支吾吾道:“他……他就是喜欢他。七哥,你就成全了他们吧。”
范溪被她整懵了。
“你这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待理解过来她话语里的含义,他低咳一声,“刚刚,西晋太子出来的时候,又询问我有关白虎滩一事的细节,我跟他提了几句,又派当时边城的守将去同他细说。我在想,他可能是从清离身上发现什么线索,想要重查此事。所以,我才问你,他和清离的事。”
容茶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明白自己是想多了。
尉迟璟说不定是在查探清离背上的什么印记,怎么被她歪曲成那样。
“照这么看来,白虎滩一事还另有隐情?”
“或许吧。”范溪皱了眉,“看来,我得让人去重新调查此事。”
多年来,东晋这边由于心虚,也不好去追究当年的事。西晋对他们恨得牙痒痒,也不愿多提。
他不想给东晋百姓徒添杀戮,所以,才会在过去,与宣扬两国和睦相处的尉迟琏达成协议。
对于西晋这个劲敌,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而尉迟璟痛恨东晋的根源,就在于白虎滩一事。
若是此事能有转机,那是再好不过。
容茶细思一番,发现自己虽然穿了一本书,但对很多事的背景却一无所知,只知道尉迟璟把东晋给灭了。
原书只着重刻画男女主的成长,对这类背景只是一笔带过,根本不会细讲。
而现在,旧事被重新提起,难道是因为剧情被蝴蝶了?
容茶暗自叹息,再道:“看来,我最近还真要紧跟着尉迟璟,盯着他的进度才行。”
*
尉迟璟从狩猎场回去后,一直惦记着清离背上的刀疤,心情复杂。
他记得,他二哥尉迟允,在后背的同样一处位置,也有一个同样的刀疤,与清离的竟是高度吻合。
可当年,是他亲去白虎滩,为尉迟允收的尸。
仔细回忆起当年的细节,尉迟璟的眸色幽深些许。
当时,漫山大雪中,倒在地上的尸骸很多都是残缺不全的,就算勉强能留下全尸,很多尸首亦是面目模糊。
他翻到尉迟允尸身的时候,尉迟允的脸已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他只能靠尉迟允随身携带的玉佩,以及战甲的规制,来辨认尸首。
如此说来,当年可能有人穿了尉迟允的战甲,替尉迟允挡了一难?
按照清离伤愈,遇到范溪的时间点来看,也确实很像是尉迟允大难不死,柳暗花明的样子。
尉迟璟思索着,心里已是有兴奋之意,可不出片刻,心又坠了下去,怕是空欢喜一场。
“来人。”尉迟璟喊了自己的人进来。
“太子殿下,你有何吩咐?”乘风及几名暗卫推门而入。
尉迟璟的目光落向窗外的花树上,沉声道:“东晋的七皇子和当年看守东晋边城的守将说,当二哥他们被围困在白虎滩时,父皇还有一支精兵驻扎在剑南道。但是,二哥为何没有派人去向那支精兵求救,反而舍近求远找的东晋?”
说着,尉迟璟倒抽了几口气。当年,连他都不知道那支驻扎在剑南道的精兵。那支精兵是不是太过隐蔽了?所以,尉迟允也根本不知道那支精兵的存在,只能向东晋求援?
按理来说,那支精兵到达剑南道以后,不可能不会给尉迟允传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