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肿着眼泡,坐在火炉前对酌,喝一阵,抵头哭一阵。王阿玥趴厕所吐了两次,喝到凌晨俩人嗨了,王阿玥指着她道:“宝爷,爱情是一坨屎!”
“对,一坨狗屎!”王宝甃符合。
“咱俩相亲相爱一辈子!”
“对,相亲相爱一辈子。”王宝甃道:“当一对老闺蜜!”
“你,下次碰见那老鳏夫,心里不爽尽管打他!”王阿玥道:“你打不过有宝猷哥,你气死他。”
“打死他!”王宝甃咬牙切齿。
“我们把他们忘掉,开始自己的美丽新生活。我在你这附近开个民宿,我们一块……我们要像仙子一样的生活,每天唱呀跳呀……”
“好。”
王宝甃跟她勾肩搭背的回了卧室,替她擦了脸洗了脚,把她安置睡,床头放了一个盆,防止她夜里吐。出来把煤火炉压灭,拎了一壶热水进洗手间,洗洗漱漱,装了两个暖水袋放被窝,躺在王阿玥身边。
床上翻了一个钟,下了决心,她要开始美丽新生。又臆想了会儿,越想越过瘾,她要跟王西平彻底断交,她是新时代的飒爽女性,拎得起放得下,绝不像那些分个手跟死了人一样,要有尊严,有傲气,说断就断!对,他跪下来痛哭流涕,也绝不回头!
实在睡不着,王宝甃套了件羽绒服上天台,她要好好规划一下,如何美丽新生。天台上徘徊了会,溪边路灯下隐隐绰绰一道人影,王宝甃猫着身子打量,来人正是王西平。
来的正好,她有一肚子话要说。
王西平停在春生附近,低头点着烟,一会走走,一会停停,一会像个站岗似的立在那。
王宝甃转身下天台,屋里找了根棍子,反手扛肩上,一股社会姐的气势出门,直奔他跟前,棍子柱着地看他。
第六十七章
王宝甃转身下天台,屋里找了根棍子,反手扛肩上,一股社会姐的气势出门,直奔他跟前,棍子柱着地看他。
俩人对视了会儿,王宝甃落下风,开口问:“你来这干啥?”
“等你去集市,找周庄那个卖野鸡的对质。”王西平看她。
好,第一个回合,算我输。王宝甃让自己平静,缓了会道:“王西平,事已如今,咱们以后老死不往来。你修仙得道,我嫁人生子,我们再不相干。”
“我试图挽回,我求你原谅,我该做的都做了。刚开始我还抱有幻想,我想着等你消气了再说。可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世事无常,飘忽不定,我这一年像是过完了一辈子。”王宝甃看他道:“你也觉得吧?”
“你不原谅我就算了,我不强求。”手里木棍轻捣着地面道:“杀人才不过头点地,我就……你就判了我绞刑。后来我也想通了,你内心并不想跟我好,你就是想当个知己而已。”
“那就这样吧,是我会错了意,咱们各归各位。知己我是当不来,因为……因为我暂时还没忘掉你,等把你彻底清除了,我们再看能不能当个正常的亲戚。”
“我最近在反省,我妈他们是对的,我们不该合伙,我们老早就应该保持距离,而不是到如今的……”
王西平点点头,“你反省的很好。”双手在兜里拧成拳,扭头看着路灯,再不说一句。
王宝甃看着他,一股气憋在心窝,调整了情绪,骂自己就是个蠢货。换了语气道:“记住了,咱们就当对方死了。我以后要开始美丽新生,当一个快活的仙子。等着娶我的人一大摞一大摞,我眼又不瞎,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木棍戳戳他肩,“你有什么呀?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的一大把。你以后再敢半夜来春生,我就去派出所举报你,你滥用职权,你偷窥我……”话没落儿,王西平扭头往回走。
王宝甃追着他,幸灾乐祸道:“睡不着了吧?你那么厉害怎么不抄佛经?我告诉你,我明个就去跟人领证!你就等着吧,你最好还保持这种腔调,保持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王西平回头看她,王宝甃急红眼道:“你就等着吧,你跪下来求我,我要能跟你好我就是孙子!我再也不会替你掏耳朵,我再也不哄你睡!”
王西平扭头就走,王宝甃继续追着他,“你就等着吧,我明个就去跟人结婚,我不结我是孙子,我把结婚证发给你,我请你当伴郎……”王西平拔腿跑,王宝甃拔腿追,“你有种就别跑,你有种就当我伴郎,我王宝甃喊你一声爷……”
王宝甃气喘吁吁的止住步,朝着王西平踉跄的步伐喊:“王西平!”
王西平停下步,不敢回头。
王宝甃喊道:“你就等着后悔吧!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跟你好了!”说完拿着木棍掷过去。
王西平仓皇而逃。王宝甃大胜。
但她不开心,像被万箭穿心。捂着胸口直打嗝,转身回了春生。
……
隔天酒醒,王宝甃一股气跑回家,扒着抽屉找户口本,直奔民政局。门口徘徊了会,都是成双成对,只有她形单影只。鼻头一酸,又慢慢往回走。
王宝甃不甘心,网上找了结婚证,她擅长修P图,她要做一张假证,她要气死王西平。折腾了快一天,连红本本都有了,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骑着摩托去找王西平。路上风大,一吹,突然索然无味,把精心制作好的结婚证撕着哭着,撕个稀巴烂。
王宝甃回春生焉儿了几天,王阿玥中午放学就来陪她,俩人聊吃喝,聊玩乐,不提不开心的事。
这天午饭,王阿玥随口提到中学换校长了,唏嘘道:“肺癌。”
“才查出来?”王宝甃问。
“有一段日子了,他最近才跟新校长交接完。”王阿玥道:“苏校长人挺好的,就是太可惜了,身边也没个子女,我们教师节聚餐那次,我就看他脸色不正常,才六十岁的人,哎!”
俩人正聊着,一家三口来住宿,王宝甃拿着身份证登记,看了那男人一眼。一家人登记完上楼,王宝甃自言自语道:“怎么有点眼熟。”
“兴许长得大众。”王阿玥道。
王宝甃没说话,兴许吧,大概因为这男人也叫王西平。
王阿玥离开,王宝甃坐在火炉边打盹儿,这男住客下来问:“有热水吗?”
“有有。”王宝甃拎着煤炉上的一壶水给他。
这住客问:“晚上煤炉也烧吗?”
“不烧,晚上我就熄了。”王宝甃明白他意思,他怕中煤毒。
“床上有电热毯,需要热水袋的话我帮你装。”
“行,晚上再装吧,我怕冻着孩子。”说着走到墙边,看着贴在上头的路线图问:“羊沟村野鸡多还是陉山上多?”
“野鸡不好打,现在少的很。”王宝甃道:“羊沟村鱼肥,陉山兔子……”
住客笑道:“去年这时候我打了好几只。晚上借你们后院烤个火。”说着上了楼。
王宝甃想说禁打野,张张嘴算了,他也不一定打的着。坐在前台泡了杯咖啡,这一家三口下楼,朝她招呼声出了门。
王宝甃瞥了眼他手里拎的工具,我靠,装备好专业。要不要打电话举报?万一抓着他连累了春生呢?正左右为难之际,突然瞪着眼,赶紧打开电脑查,愣了大半晌,拿着手机冲到天台,勘查了一家三口去的方向,情绪激动的蹲下打电话,“喂,我……民宿住了一个逃犯,十……十……十七年前连环杀人案!”
王宝甃在门口团团转,好一会儿,才过来三个便衣,其中一个就是王西平。王宝甃很着急,怎么才来了三个人,语无伦次的朝他们表达,这人绝对是逃犯。俩民警一脸质疑,王西平提议查看他们房间,王宝甃拿着钥匙带他们上楼,然而并没什么收获。
王宝甃怕他们不重视,一个人干着急。三个人一商量,索性申请所有警力过来,万一抓着立大功,抓不住也没什么。没几分钟,大队长过来了解情况,当下调别的警力过来。
太阳将落山,这一家三口从羊沟村出来,男人手里拎只野鸡,手搭着他儿子肩边说边笑。这男人刚到春生,扫了眼远处的几辆摩托,警觉的往回跑。埋伏在四周的民警围捕,追了大半天,眼见就要跑到陉山,有民警鸣·枪示警,接着就是几道枪·声。
王宝甃这才躲在房间后怕,万一抓不住逃了呢。正在胡思乱想,一道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爸爸……”王宝甃心情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