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竟嘴角上扬,勾出一对括号,亮的人眼睛都瞎掉:“李老师,你要输了。”
李沛然的胜负欲一下子被激起来,“你行你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赢我。”
李沛然素来稳重,从小就乖顺长大,得到最多的评价就是“听话,懂事,优秀”,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大学参演电影,从TOP2转到电影学院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叛逆。
而出道至今,自律温柔,温柔有教养都是他的标签。性格原因,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在温柔的表情下是待人接物的疏离,极少有人能突破他的安全距离。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沈竟面前,他忍不住露出小孩子心性。
可能跟小朋友玩在一块,性格也忍不住小朋友起来。
沈竟微微一笑,李沛然的视线便忍不住落在他的手上。
无他,沈竟的手非常漂亮。
李沛然是个颜控,自认为长得普通好看。娱乐圈俊男美女实多,他确实不算出众,平时也不爱自拍,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他还有一点轻微的盲症,可以判断一个人长得丑,但无法断定一个人长得帅,很多人到他这里的情况是“就那样吧。”连他自己都是。
但沈竟正好戳中了他的点。沈竟像是从另一个次元出来的人,对于网上冲浪的宅男李沛然来说,这个人的长相正好在他的审美点上。他的手细长,指甲饱满圆润,剪的熨帖;九头身的身材比例可以说是黄金比例,脸小,上镜折损40%的美貌程度都不妨碍他火遍娱乐圈,腰细,腿长,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
他自带一种和外界隔绝的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挺拔的,向上的,又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仿佛一个绝缘系少年。
正是这种气质打破了李沛然的磁场,让他放沈竟进入安全距离。
沈竟的手非常稳,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悬在空中,一丝颤动也不曾有,很有写毛笔字提笔沉腕,运腕自如的气质,应该是有经过长期练习。
一根,两根……沈竟抽到第五根的时候,两人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争吵声。
说是争吵其实不恰当,其实就是单方面的挑衅。丁怜进组第二天,要求改剧本。将骆静婉和侍卫相爱变成侍卫单方面喜欢她,骆静婉没有动心,后来在低谷中与裴闲之一同前进,裴闲之和她双箭头的故事。
片场人不少,丁怜肆无忌惮,底气也是带资进组,金主大腿粗,就忍不住横。
“连个感情戏都没有,怎么吸引女性观众呢?”丁怜歪着脑袋跟导演卖乖,“总不至于到最后整部剧麦麸吧?我觉得还是加感情戏比较好。”
许攸是《不朽》的编剧,之前有过两部代表作,口碑非常好,只是在收视点击上算一般,小火一把。他擅长群戏,描绘人和人之间不同感情。人物立体,接《不朽》改编正合适,将原著的精髓保留了下来,进行了一次完整的视听语言的转换。
徐思低头看着摄像机沉默片刻,抬头问丁怜:“骆静婉这个角色的人物小传你看过么?你能谈一谈自己的理解么?”
丁怜顿住,眉毛微拧,似是想要反驳,但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徐思招牌式假笑,声音平和,只是语调透露出那么点不客气,“我觉得还需要再理解一下这个人物,和你以前拍的偶像剧有点不同。这样,正好今天没你的戏份,现场又热,先回去整理一下思路?别中暑了。”
丁怜的脸黑了,直接甩袖子走人。
她的助理小跑着跟上她,胆战心惊的模样。
沈竟从头到尾没给丁怜一个眼色,淡定自若的继续玩游戏,又抽了三根,终于有一根火柴颤抖了,他抬头对徐思笑,“到你了。”
两人又玩了一会儿,李沛然和沈竟的差距越来越大,有些兴致阑珊,但看沈竟玩的兴致勃勃,陪玩也不无聊。
导演这时候喊他们去走戏,沈竟将挑出来的火柴棒放到一边,起身,李沛然也起来,袖子一拂,桌上的局面就变了。
沈竟这时候回头看,李沛然一副被抓包的表情。
“哥哥,你有点不老实哦。”沈竟似笑非笑,语气悠悠。
叠字有增强语气的作用,也让语言变得如此缠绵,这一声哥哥叫的李沛然耳朵有点热。他条件反射自卫本能上线,一侧眉毛轻挑:“嗯哼,你要怎么样?”
沈竟但笑不语。
接下来这几场戏拍裴闲之家族落败的开始,姐姐背上了戕害皇嗣的罪名,打入冷宫,等候发落;边关战败,父亲战死,长兄不知所踪,裴家军在边关散轶,裴闲之入狱;姐姐赐死,全家流放;裴闲之从狱中出来的时候已是重伤,怕是到不了边关就会死,谢凤初想办法救他,护送千里,确定裴闲之安然无恙后才返回京城。
这是全剧的一个转折,李沛然和沈竟的戏份都很吃紧,对情绪的要求也比较高,需要有很饱涨的情绪来打动人。
救人和离开京城都是在夜间,白天还是学院打闹,夜里就在街道开始上演悲欢离合,演员的情绪消耗巨大。
沈竟NG了几次,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两点。
他的疲惫显而易见,血丝布满整个眼底,情绪濒临崩溃,还在试图控制,声音竭力平稳,但颤音收不住:“导演,我们再来一次吧,我刚才的表现确实不好,抱歉拖累大家了。”
徐思摸了一把脸,汗水差不多浸湿了他的白衫。正是六月份,恒兀天气闷热,夜戏要打板,要灯光,就算是夜晚温度也不低。灯光直打到身上,再加上古装繁复厚重,体感也有四十度了,拍两条差不多脸上的妆就全没了,得补妆,后来更是差不多素颜出镜。
“补个妆,你再沉淀沉淀情绪,裴闲之的这个情绪不止是痛苦,过刚易折,他是折断被重塑,你需要将这份感情拿捏准确。只是痛苦和悲愤是不够的,这些是流于表面的情绪,你再深挖一下。”徐思指点沈竟。
沈竟沉着的点点头,眼睛中透露思索,不过就李沛然这几天的观察,他其实还有些茫然。
大家的表情都跟丧尸一样,所谓进组后全靠一口气撑着,整个人都仿佛进入了异世界状态,眼皮子都靠火柴棒撑着。
沈竟疲惫不堪,挥了挥手示意给自己一点空间。周围的人自觉的让开,让他在那里坐在小马扎上思考人生。
李沛然朝眼里滴了几滴眼液,眼睛总算没那么累了。这几页的剧本早被他翻来覆去的翻烂了,沈竟的台词和感情自然是要揣摩的,不联系上下文,怎么能带对方入戏呢?
他走过去,拍了拍沈竟的肩膀,指了指一旁的屋檐。
空气愈发阴沉,粘稠的就像水膜。导演看了看天气,赶紧大喊:“场务组,清场,先拍下一条!”
场务组的人立刻动作起来,布置现场,化妆小哥和服装的人过来给两人塞衣服,沈竟和李沛然躲进保姆车,将里衣和内衬换好。
换下来的里衣基本湿透了,交给道具组清洗,之后还要继续穿。
李沛然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沈竟瞄过来的眼神,视角着落点在自己的锁骨上。他有些不自然的拢了拢胸襟,轻咳了一声:“怎么了?”
“然哥你又瘦了。”沈竟说着解下里衣。
他湿的更重,嘴唇都有些泛白,胸口有一块淤青的地方。李沛然不自觉的看着那块,“什么时候伤的?”
沈竟的皮肤很白,玉一样,这淤痕就很显眼。
“拍狱中戏的时候,被东西砸到了。”沈竟低头随便看了一眼,对自己的身体不甚在意,“放着几天就好了。”
他这样习以为常,反倒让李沛然心中生出一丝郁闷,觉得喘不过气。
水汽更重,甚至能闻到泥土的腥味。李沛然招手让助理夏商先带着东西回宾馆,借厨房煮一锅红糖姜水。
夏商放下手机有些担忧:“那这里不就您一个人了?”
“最后这场拍完就回去,我又不会出什么事,你先回去帮我这个忙,尽量多烧点,账挂我这边。”李沛然叮嘱。
手机让助理带回去保管,李沛然和沈竟换完衣服后出去,外套的配饰都由造型师自己来,头发也要进行调整。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回头看存稿,不知道为啥这段时间写的东西带着一股很奇怪的腔调……明明那时候看的是一些外国电影啊,怎么总有股港味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