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竟站在工作人员旁边，和工作人员们一起鼓掌，眼睛看向他这边，表情是笑着的，可眼睛是有些红的，湿润的。
身旁的人已经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敢向他看去。成人彼此保持尊重的一种方式就是不闻不问。李沛然原本挤出笑，这下连营业式的微笑都没有了。
空气还是很热的，竹林这边水汽重，让人觉得闷热。
“今晚的杀青宴记得不见不散啊！”导演扬声喊。
有不怕死开始打趣导演：“咱们账上还有钱吃饭么？”
导演瞪了那人一眼，梗着脖子如孔乙己：“当然有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耶，那我可以敞开了吃！”那人很开心。
所有的镜头对准了这边，从剧组，到各演员的站姐，李沛然没有多想什么，越过重重人海，走到沈竟面前，走位巧妙的帮沈竟挡住了镜头。
“晚上一起吃饭，多吃点。”李沛然佯装无事，“那家火锅店还蛮出名的，我以前就很想来吃了。”
“那你怎么不来啊？”沈竟问。
两个人假装离别不存在。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你不在吧。”这句话实在是太土味情话了，说完李沛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沈竟看着他，没有笑。
这视线太缱绻，有千钧重，李沛然再次陷入沉默。
沉默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沈竟还有戏要拍，李沛然卸妆后换上便服看他拍戏。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气质非常干净。
沈竟拍戏的时候视线掠过这里，本来台词说的好好的，一下子卡壳了。他咔吧着把一场走完，导演喊话，“咔——重来。”
徐思还不忘回头看，发现沈竟NG的罪魁祸首，给了李沛然一个“你懂的”眼神，“我说沛然啊，这大太阳晒的，要不你去空调车里凉快会吧。”
沈竟一听见。视线立刻粘在了李沛然身上，涂502薅都薅不下来的那种。
李沛然没办法，带着手机和pad进房车，这下两人之间实现了物理隔绝，导演终于放心让沈竟继续拍了。
罗格的电话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切进来，让李沛然怀疑他在自己身上装了摄像头。
“杀青啦？”罗格的声音喜气洋洋的。
“夏商跟你报备了？”除了助理报备，李沛然想不出来还有哪个理由，经纪人杀青十几分钟内就打进来电话的。
“对，你一杀青她就微信跟我说了，方便我这边跟你说接下来的行程。”罗格道，“《无限循环》的团队时间约的后天，你这边OK么？明天让你休息一下。”
“OK，后天下午吧。”李沛然记了下来。
“《路过人间》的合同审核完了，没问题的话这边签了，到时候款项直接打进来。”罗格继续汇报。
“这么快？”李沛然倒是惊讶了。
“制作组广告招商顺利，几个大厂争着送钱，陈放和平台那边又不缺这点，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罗格啧啧了两声。
“其他五个嘉宾也都定了对吧？”李沛然习惯性的做最后的确定。
“五个？确定了四个啊，剩下那个不是还在争么？”罗格被李沛然问蒙了，“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
“什么？”李沛然一听就知道事情又出了意外了。
他有点想问沈竟，不过沈竟在拍戏，去影响他不好；剩下的能问的也就胡杨了。但他这边没有胡杨的联系方式，于是开口朝罗格要：“胡杨微信推荐我一下，电话也行，我这边想问他一些事。”
罗格疑惑，还是把微信号和联系方式给了他。
李沛然备注后添加通讯录，很快通过验证，胡杨那边打出三个字：李沛然？
“是我，胡杨哥，方便接电话吗？”李沛然言简意赅。
“直接打过来吧。”胡杨说话也很爽利。
李沛然对胡杨不是很了解，业内常说他是金牌经纪，资源拿的都比较好，沈竟这根苗子更是挖的好。简直吸金大户。从出道到现在，接了两个综艺都爆了，一部电视剧也爆了，电影资源目前没上，但他的带货能力是一流的，粉丝的购买力超强，各种代言都喜欢挑他。
沈竟的黑点就是他的学历，这点从他出道就有人黑。但他的日常表现，文化素养上让人挑不出毛病，学历这点很多人扒他，网上各种洗脑包黑料满天飞，他的公司在这点上没有出过公告，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沈竟宁可接受黑他没文化，也并不愿意甩出来其他证据。
无论如何，李沛然都尊重他的选择。
“胡总。”李沛然上来先称呼，胡杨在他们公司曜星文化占股份，称一句总不过分。
“叫我胡杨或者杨哥都行，不用那么生分，我听沈竟说过你很多次，之前一直没机会接触，现在总算能对的上话了。”胡杨道，“你来找我，是因为《路过人间》里的事情么？”
李沛然惊讶于他的敏锐，同时也诧异于他的直接。
“因为马上的交集是这个，沈竟非常期待，非常渴望能拿下来。”胡杨说这话的时候李沛然都能听出来他的无奈，“他渴望和你产生交集。”
李沛然被这句直白的话给shock到，一瞬间以为沈竟说了什么，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不是。
“沈竟是因为你入圈的。”胡杨语气调侃又认真，“他长得特别好，人又聪明的过分。我问他想不想进娱乐圈，他问我能得到什么。我说名利，他都不感兴趣，问我，‘我能看到李沛然么？’你品品这句，他绝对是你最大的粉丝。”
李沛然心脏漏了一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克制住自己，深呼吸，想要从胡杨那里勾更多的料。其实他更相对胡杨直接说“会说话你就多说点”，不过这OOC的发言不适合在这里，他不动声色地问，“当时情况是什么样？能具体说一下吗？”
胡杨惊讶，“我以为他会跟你说。啊，想起来了，他的性格确实会什么都不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胡杨说道：“当初我在机场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刚过十八岁生日，在机场的蛋糕店的橱窗前看蛋糕。表情很温柔，我当时正举着手机，拍了张照，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看我的眼神能当场把我冻成南极冰雕。然后我就上去征求他的意见，询问他想不想进娱乐圈。”
“那个蛋糕还记得模样吗？”被胡杨这么一说，李沛然心软的一塌糊涂，想到沈竟认真盯着蛋糕的景象，就忍不住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心爱的人。
“那张照片有保存在他的个人服务器上，那个站子不对外开放，待会可以给你权限，和他所有的过去都相关。”胡杨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为了来到你身边，做了很多努力。”
那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呢？李沛然没问，实际上那时候他处于低谷状态，最糟糕的时候已经在想，要不要干脆退圈算了。可打了败仗就逃，从来都不是他的个性啊。
“他站稳了脚跟，正好碰上徐思要拍《不朽》，徐思有意接触你，投资商们都有点怕——”胡杨顿了顿。
李沛然很自然的接了句“我懂。”
娱乐圈信玄学和风水，因为很多人爆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爆，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很多人都这样。分析贴归纳贴都是马后炮，多数当事人自己都懵逼，甚至有些不自觉的复制粘贴从前的自己，以至于到最后糊穿地心，再扑不出浪花。
李沛然的起|点太高，以至于他的摔，是屡战屡败，票房毒药的名头背上，很难抛下。那段时间找上他的资源都不好，他拒了几个，外边各种传言都有了，说他耍大牌眼光高，各种屁话超多的梗都来了。
当时公司也是多事之秋，各种事情混战一团，李沛然干脆缩在自己的城堡里，翻资料写了几本书，看电影，磨练演技，将从前缺失的东西补了回来。
时过境迁，心态和当年已经完全不同。
徐思能找上他是非常感激的，这是冷启动，也背着可能遭遇坎坷不顺的风险。
甚至在带资进组和金主撤资的时候，李沛然不用想就知道，网上绝对有把嘲点放在他身上的讨论。
“当时民国剧《浮图血时代》也找过来，本来想让他饰演男二号，白家老幺。”胡杨透露。
李沛然挑眉。
《浮图血时代》是杨玫九的剧，杨玫九导的男人戏极为精彩，这部以民国虚构白氏家族四兄弟的命运，以小见大的反映了时代变迁，个人命运同社会命运共振。本子是业内一个国宝级编剧七年磨一剑的作品，杨玫九出山，是明年爆款预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