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在腿边的手被人牵起，沈清清顺势看过去，林士筠正淡笑着看着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于歆雪不再默默无名，有了才华施展之处。书坊虽说生意不错，但从未这般热闹过，商会活动也总是做得平淡无味。”林士筠清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名地抚慰着她的心。
“而且，爹娘也一定能看到你的能力。”林士筠又加了句。
“啊？”沈清清惊讶，“爹娘知道这次的活动是我在……”
林士筠点头，轻咳一声，说：“其实，我很早就同爹说过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外边一阵喧哗，童才跑了过来，说：“又来了好多人，长龙似的队伍……”
沈清清皱眉和林士筠对视一眼，走回到外头，人流翻了一倍不止。
“哎哎，别插队啊你。”一名黄衣女子扯着裙角，大概是等得久了，面色有些通红。
“这是新排的队伍，谁插队了？！”对面的蓝衣少女暗自白了个眼，往另一队走去。
“奇怪了，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黄衣女子冷哼。
一旁走过的少年笑道：“你还不知道呢，柳家酒楼的大老爷说了，要想去白吃他们家的东西得先来这儿买一本书。”
同一时间，书言也刚刚在人群里打听完消息回来。
“……”沈清清自然明白柳康的讨好。
林士筠淡淡地开口：“看来之前的事柳伯父并不知情，现下是选择了帮你。”
“嗯……看来柳漪一和柳夫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
之前沈清清就觉得有些不对，柳漪一再怎么恋爱脑，也不可能拿一家酒楼的盈利开玩笑，现在倒是能解释通，她是新仇旧怨想一次性解决了。
沈清清有往外走了几步，听到最新队伍的前头几个人在闲聊。
“听说这书坊的活动是柳家的女儿办的？”蓝衣女子好奇道。
听到此，沈清清自然停下脚步洗耳恭听，林士筠见此也陪她一起等着。
“不对吧，柳家姑娘不是在酒楼吗？我来的时候还见着了，看上去一脸刻薄相。”另一名鸦青长裙的女子摇摇头。
站在她俩身后的少年轻咳一声，“你们消息落后太严重了吧，办这次书坊活动的‘柳家姑娘’是早年遗失的小女儿，前不久刚找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蓝衣女子不相信，一个男的还如此八卦。
少年一脸得意道：“我叔叔的小舅子的堂兄在柳家当了好几年副管事，能不知道吗？”
“可林家没听说有什么女眷啊？”鸦青长裙的女子还是不信。
少年看了看周围，自以为低声地说道：“怎么没有，不就是林家那公子在外头捡回来的那个孤女吗，现在成了他妾室。”
“啊，就是她啊……”一说林家公子的妾室，大家瞬间明白了。
蓝衣女子啧啧作响，“大户人家的事可真复杂。”
“里头还有故事呢……”少年挑眉。
“什么什么？”两位女子追问。
少年叹口气，说：“这就不能说了，说了我那亲戚还不要……”
少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两位女子看了瞬间闭上嘴巴。
“扑哧。”沈清清听完全场，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听别人将自己的故事是这种感觉。”
林士筠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在背后嚼舌根的话，还能笑出来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公子，姨夫人。”阿环突然走过来，“夫人让你们尽快回去。”
第51章 竹马抵不过天降（完）
“可有说是为了何事？”林士筠问道。
阿环摇摇头，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家仆，说：“是那位小哥过来禀报的，并未说是何时。”
沈清清看向那个家仆，有些眼熟，便道：“这个时候让人来找我们，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
“嗯。”林士筠点点头，“书言你留在这儿，有什么事你和掌柜还有童才商量着办。”
“好。”
林宅正厅。
林柳两家的长辈已经落座，祖母和林柯朝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林江氏另搬了张椅子坐在丈夫身边，而正厅左侧坐着的正是柳氏一家。
沈清清和林士筠到的时候，正厅的谈论声便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
“你们终于来了。”林江氏招呼他们坐下。
“爹，娘，不知这个时候召我们过来是为何事？”林士筠一边问着，目光却看向对面的柳家三人。
沈清清也跟着看去，目光正好与柳漪一对上，对方好似刚哭过一场，此时正满含怨意地盯着自己。
林柯朝轻咳一声，回答林士筠的话：“是素琬的事，你柳伯父想在元宵前认回素琬。”
沈清清已经有所准备，从今日柳康在商会上的举动看，他显然已经同柳吴氏和柳漪一摊牌过，不论过程如何，终究是说成了。
林士筠也看出这一点，他不想干涉素琬的决定，只是偷偷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支持。
沈清清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其实之前她也只是想看看柳康的真实态度，如今也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转头对着林士筠一笑，然后开口：
“其实自从那日……素琬知晓此事后，就一直在考虑，奈何近亲情怯……”
话还未说完，柳康便急了，道：“素琬，你莫要担心，今后有爹为你撑腰，只求你能回来。”
“可柳家不止你一人。”沈清清看向柳漪一母女。
柳吴氏接受到目光，下意识回想到当年做出的决定，有些后怕。
“你大娘自知有错，今日来我也是让她带着歉意来的。”柳康一个眼神示意。
柳吴氏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想到柳康此前对自己的警告，不得不开口：“素，素琬啊，大娘当娘鬼迷心窍做错了事，让你在外面吃苦受累这么些年，是大娘的错，你若是回家，也能给大娘一个弥补的机会。”
沈清清倒是对什么弥补不弥补的不感兴趣，她也不大可能会回柳家住，不过既然道了歉，她也不能死抓着当年的错误不放，毕竟让柳康休妻还是有些难度。
“其实这么些年，我对于能不能找回生父母已不太在意，”此话一出，沈清清明显见到柳康的脸色一变，但她并未说完，“我在林家也并没有受苦，老爷夫人待我极好，祖母亦待我同亲孙女儿般，现在更是嫁得良人……”
沈清清回握住林士筠的手，继续说：“我本以为心中已无憾事，直到那日您告诉我，我是您的女儿，若说不怨是假的，但时过境迁，我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人抛弃的小女孩。”
沈清清顿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柳康的面前跪下，开口喊道：“爹。”
柳康愣住，直到听见林柯朝轻咳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哭笑着将沈清清扶起，“哎，哎，我的女儿啊。”
沈清清被柳康抱住，也不知被抱着哭了多久，直到林士筠看不下去亲自过来分开二人，柳康才觉得有些难为情。
“哈哈，是为父失礼了。”柳康不好意思地退开。
沈清清被林士筠牵着走到林氏夫妇和祖母面前，她有些不清楚情况跟着跪了下去。
“爹，娘，我想娶素琬为妻。”林士筠郑重说道。
林氏夫妇还在怔愣中，祖母倒是最快反应过来，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柳漪一听到此话，正想说什么却被柳吴氏死死拉住，“给我闭嘴。”
柳康也反应过来，“士筠说的有道理，此前的事确实委屈了素琬，现如今便再办一回儿喜事如何？素琬从柳家出嫁。”
林江氏自然同意，此前也是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被商家毁了次婚，便想着不能让商家看扁，心里便惦着柳家。后来被婆婆一通说道，她其实已经想通，奈何婚礼已经结束，事成定局，现在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自然不会再阻拦。
于是当天，城西的百姓就听说了林家那位妾室翻了身要当正室了，众人皆叹息，林家公子怎么就被一小丫鬟迷了心窍？
谣言传了半日，又有人在茶馆说着“内部消息”。
“什么呀，那可不是小丫鬟，那是城东柳家的小女儿，此前走失了，现如今找了回来，哪能让她当妾室，这不，据说已经定好了日子重新嫁娶呢！”
“这缘分还真妙不可言，这柳老爷应当好好疼疼自己这女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