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邃看了一眼手机,点头:“关了。”
季岩寒说话更放得开了:“打职业就几年的事,你现在是无所谓,觉得自己能再打个十年没问题,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好,我就算你还能打十年。”
季岩寒认真地看着余邃:“十年后你做什么?想过吗?正好这两天咱俩都有空了,你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余邃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季岩寒:“你是不是开会开多了?真的,上个跟我这么说话的还是我高中的教导主任……”
“我现在是在对你传授我宝贵的人生经验!”季岩寒无奈,“不比你白白地老八岁行吧?有些事儿你没想到,我可以替你考虑一下,不要整天只想着训练比赛,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一下。”
余邃淡然道:“已经想好了。”
季岩寒道:“那你跟我说说。”
余邃笑而不语。
季岩寒怒道:“不知好歹!”
余邃笑笑:“行了,敏敏姐因为当年违约金的事一直对我不太喜欢,这两年好不容易对我有好气了,别再破坏我俩感情了。人家看上你也够倒霉的,这么多年一直不离不弃的,别多事了。”
季岩寒无法,只得再次将这件事搁置。
说话间车外人渐渐多了起来,余邃看看车外眼睛一亮:“马上就要出来了吧?来来来,迎接一下。”
季岩寒叹口气,跟着余邃下了车,打开后车厢拿出了两束花。
余邃接过季岩寒手里的花,眉头一皱,谨慎地表达了一下质疑:“这种绣球花,好像是特定场合才用的……”
季岩寒不太自信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是吗?我又不懂这个,不是你让我买最贵的吗?!就这种贵!两千多块钱一束呢。”
“行吧。”余邃自己也不十分确定,“可能我猜错了,拿好。”
余邃和季岩寒并排站在一起,五分钟后,时洛满身戾气地从考场走了出来,好似射了九个太阳的后羿,又好似从炼狱中出来的勇士,全身都散发着熊熊燃烧的滔天火焰。
余邃微微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新娘手捧花递给了时洛,轻声安抚:“没经验,我看其他家长都举着向日葵,说是一举夺魁……这个你凑合一下。”
季岩寒把自己手里的新娘手捧花也递给了时洛:“明天的,我们也举个向日葵。”
时洛活活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甚至想直接转头回考场。
“走,吃饭去,中午休息一下下午还得考。”余邃催着时洛上车,“外面太热了。”
时洛被气得浑身发红,四肢僵硬地上了车,自己独自坐在一边自闭,拒绝跟余邃说话。
“唉……这有什么的?我当年考试的时候不比你挣得多?”余邃忍笑,“我可没跟你似的跟人家说我年薪几千万,还要来你这儿考试。”
时洛根本不理余邃。
“真生气了?”余邃笑笑,“还是嫌我们没给你举向日葵?”
时洛气得冒烟,还是不说话。
不过这个倒是提醒了余邃,余邃道:“不然下午拉个横幅,更排面儿一点,还来得及吗?”
正在开车的季岩寒偏头问道:“横幅?写什么?热烈欢迎FS替补Luo选手莅临本街道考点?”
“为什么非要强调替补?”余邃摇头,“算了,大横幅太招摇了,你带工作人员来了吗?咱们一起举一下手幅,搞一个小应援应该还行。”
季岩寒还是更在意内容:“那手幅上你写什么?”
余邃想了下:“高考一次,幸福一生。”
时洛:“……”
季岩寒从善如流:“可以,不过最好再来点不一样的。”
“简单。”余邃戴好墨镜倚在靠背上,“下了赛场上考场,十年寒窗不苦读。”
时洛:“……”
余邃又道:“磨刀不误砍柴工,高考之后再打工。”
余邃简直文思泉涌:“一人高考,全队光荣。”
“余……邃……”时洛终于说话,他压抑地磨牙,“再说一句……我就跳车……”
余邃忍笑忍得胃疼,他摆摆手示意时洛快休息。
第20章
考点这边车太多了,纵然有专门的交警来疏导,路还是堵了。都是送考生的车都着急,路越堵越死,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了酒店,余邃看看外面对时洛道:“不然你先眯一会儿?下午考数学,犯困不太好吧?”
时洛皱着眉,嗯了一声闭上了眼。
时洛昨夜虽比余邃强,睡了几个小时,但之前比赛的疲惫还未散尽,又叠了一上午的惊吓和考试,精力确实不济,过了没几分钟,居然真的睡着了。
季岩寒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睡眠质量挺好……还不错,居然老老实实上车了,我之前还担心他要跑,不考下面几科了。”
“他肯定想过要跑,但考虑了下发现不行才捏着鼻子上车的。”余邃嘴角微微勾起,压低声音道,“手机钱包都在我这,往哪儿跑?而且他一个未成年,去酒店都没法办入住。”
提起这个季岩寒笑了起来。
三年前,FS去外地打比赛,季岩寒当时已经不跟队了,可那天不巧领队教练也不在。FS组建不久,工作人员配备根本不完善,并没其他人能带队了,季岩寒脑子短路,大手一挥说你们四个自己去吧,反正只是一场常规赛。
余邃几人也没多想,四个人落地后自己打车去了酒店,进了酒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四个未成年,没一个能办入住的。
最后还是季岩寒临时飞过去,匆匆赶到酒店的时候,四个未成年网瘾少年各自坐在自己行李箱上,满脸写着CNM。
季岩寒感叹:“当时什么都乱七八糟的,咱们居然也挺过来了。”
余邃无所谓道:“成绩好,什么都扛得住。”
季岩寒道:“那是,余神牛逼。”
余邃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车鸣声,余邃下一秒侧身靠向时洛身侧,将两手捂在了时洛耳朵上。
时洛是真的困疯了,这都没醒,他动了动,顺势倚在了余邃手掌上。
余邃索性一手揽在时洛肩膀上,让他靠得更踏实了些。
季岩寒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你是不是缺个弟弟?”
“谢谢。”余邃声音很轻,“不缺。”
还好,路没堵许久,三人匆匆吃了点东西后去酒店,只是到了酒店又出了问题,季岩寒错估了情况,考点附近像点样的酒店几乎全满,根本就没什么多余的房间了。
平时没什么人订的最大套房也只剩了两间。
“我本来说是一人一间的……”季岩寒无奈,“这怎么办?要是标间就算了,至少是两张床,套房都是大床。”
余邃想也不想道:“时洛自己一间,我跟你挤挤。”
余邃对时洛道:“自己一整个套房,好不好?”
时洛拧眉:“好什么……你不嫌挤?”
“这有什么挤的,我一开始那个战队的宿舍还是一米宽的上下铺呢。”余邃拿过时洛的身份证递给前台,“什么罪没受过。”
时洛撇撇嘴:“这算受罪?我没处住的时候还睡过网咖的沙发呢,怎么说?”
三人中唯一一个真正吃过苦受过罪的季岩寒忍无可忍:“行了少爷们,四千多一晚上的行政套房让你们睡一下真是委屈死你俩了!都怪我没安排好,对不起!”
季岩寒拿了房卡驱赶着两人上了电梯,目送时洛去了自己房间后季岩寒不放心道:“他不会跑了吧?”
余邃道:“放心吧,又不是真的不知好歹。”
时洛当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进了自己的套房后,时洛一头扎在床上趴了许久。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余邃是唯一一个接过他放学的人。
虽然从考点出来并不是放学,但也差不多,时洛确确实实是第一次从校门口出来,看到外面有个人在等自己。
旁边一同站着的季岩寒可以忽略,总之余邃就是第一个接自己放学的人。
也是第一个开了八小时车送自己去学校的人。
劳心劳力地辛苦折腾这一趟,就为了逼自己高考捡个乐子玩儿?骗鬼呢。
时洛轻轻吐了一口气,突然明白这些天他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踏实的感觉。
时洛第一次在一个地方,有了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