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为她演戏(14)

隔日,柳蕴记起一事,那年三人去府中途中,路遇一土匪头子带着几个土匪劫车,冬葵受了不小的惊吓,她定会记得,“寻个人演一演土匪头子。”

那土匪头子生得膀大腰圆,威风凛凛,一时还真从文官里寻不出来,没成想消息一传出,军营里的将军聂虎赶到了,“大人,选我!”

聂虎生得高大威猛,常年刀口舔血,还真与土匪头子的形象不谋而合,柳蕴含笑应下,“劳烦将军了。”

聂虎受宠若惊,“大人客气!”

又过一日,正值百官休沐,柳蕴处理干净政事,回旧街同冬葵收拾好东西,准备进府了,宋平水一起,租了一辆马车,冬葵欢快地坐上了马车,对沅江府中充满了向往。

哪里晓得,这辆马车只在旧街上转悠。

正值百官休沐,从一大早,群臣就打着散步的理由散到了旧街,面上充斥着凑热闹的兴奋,他们和顾颐等人在街边排排站,看着马车在这条破路上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晌午,马车才停。

顾颐吐掉嘴里杂草,“服气!”

其余人:“论起大人哄妻子,我等唯有佩服。”

宋婉儿:“……”

我佩服我爹,竟然陪着溜了整整一上午,也不知老腰坐断没!

马车复又启动,缓缓来到工部特意设置的杂草丛生处,车轱辘将一停,一人高的杂草中突地跳出来几个土匪。

为首的聂虎提着大刀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宋平水一掀车帘,故作惊慌,“随烟,我们遇到打劫的了。”

冬葵小脸一白,后顺着视线望过去,神色古怪,“不对,这哪里有山?又哪里有树?”

众人:“……”

小祖宗,总不能让工部真给你凿个山,种大树吧!

众人只能提醒聂虎:“换版本!”

聂虎经验少得可怜,一说话就露了馅,“啥版本?”

冬葵扒开车门,神色惶惶,“你是真的土匪吗!你会滥杀无辜吗!你不是,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我不……”聂虎懵了。

柳蕴轻笑着安抚冬葵,“他是。”

聂虎这才反应过来,“滥杀无辜?我会啊!你想我杀几个,我杀几个。”

顾颐在不远处冷笑,“妈的聂虎就这点智商,平时怎么训的兵!”

第16章

崔时桥:“莫恼,瞧,夫人信了。”

然后他高高举起一块木牌,“将军看这里!”

聂虎瞥过来一眼,霎时明白了换版本的意思,“此路是我开,此草是我种,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冬葵更信了,只是要想从她手里拿走银钱,是不可能的!她忍着胆怯大声反驳,“这路可不是你开的,草也是它自己长的,凭什么要你做主?再者我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你?”

聂虎威胁地挥了挥大刀:“凭这个!”

冬葵明显一怵,扯了扯柳蕴的袖子,“夫君,咱们是要命还是要钱?”

“你说呢?”柳蕴凉凉地看过来一眼,冬葵犹豫一下,下了决心,“除非刀架到我脖子上,不然我是不会给的!”

“你给我在车上坐好!”

柳蕴同宋平水下了车,当年冬葵不想给,两人免不了和这帮土匪打了一架,宋平水原本腿软,谁知道这帮土匪不过是群花架子,忒不顶打了,也就土匪头子坚持得久一点。

柳蕴三下五除二地将土匪头子踩到脚下,一问之下才知晓原来这群土匪都是今日才落草为寇,头次为非作歹,一没经验,二没技术,怪不得连两个秀才都打不过。

此时此刻,聂虎躺地上装作痛苦地喘气,冬葵掀开车帘大声要求,“夫君,我要那大刀!”

聂虎眼睁睁看着宋平水认命地将几人的大刀收集起来送到车上,听冬葵惊喜地揣测,“兴许能卖不少钱。”而后愤愤不平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妈的你们才是打劫的吧!”

“夫君,上车!”冬葵一笑,腮边酒窝甜得可人。

柳蕴趁她不备,抖落袖中些许银钱,“今日权当是个教训,好好回家过日子吧。”上车远去。

聂虎演到这里,翻身起来,速速退场。

马车还在破街溜达,群臣回家用了午饭,拖家带口地又散步到了这里,互相打着招呼,“又来啦!”

“那是,大人这戏比戏园子那都精彩。”

“戏园子也就听个声儿,大人这可连场面都有了!”

“哈哈哈哈!”

户部尚书沈一槐和顾颐相视一眼。

沈一槐:“就这么让他们白看?”

“想得美,你做个账本收钱,看一次收一锭银子!”顾颐摸着下吧啧了一声,“收的钱都送小夫人,她定开心。”

“好主意!”

马车继续行进,又溜了几个时辰,眼瞧着天要黑了,沅江府终于到了,宋平水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再不下来,老腰都要坐断!

柳蕴牵着冬葵下车,三人去了租好的院子,仓促地用了晚饭,冬葵就犯困了,柳蕴哄着她睡熟了,去了隔壁宋平水屋里。

宋平水发愁地说,“随烟,明日贡院建成,咱们可就要演考试了,当年可是一考考三天,咱们不至于真进去三天才出来吧。”

若按当年情形,他们确然在贡院待了好几日,而两人考试期间,据冬葵说,她都是乖乖地在院子里等柳蕴回来,可谓一帆风顺!

“比起问我,”柳蕴身子后仰倚着椅背,幽深的眸子里情绪难测,“你倒是可以求一求她。”

“求小祖宗手下留情,可千万按当年的情形走!”宋平水顺着竿子往上爬,求完可怜地看了柳蕴一眼,“要不你也求求?”

柳蕴脸色一沉,冷嗤一声,不说话了。

他求柳冬葵?

十年来,从来都是柳冬葵求他。

宋平水窥过来一眼,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头,却又忍不住多问,“这两年,你与小祖宗之间……”

柳蕴登时面罩寒霜,眼神若冰刃。

“对不住,当我没问。”

次日,贡院建成,温在卿从翰林院扒拉出来的几个编修充当试子,昨日一选中他们,他们就难掩激动,十分积极地表示,“不用劳烦大人为我们找家人随从,我们自带!”

这会儿,他们拖家带口,浩浩荡荡地在贡院门口徘徊,毕竟以前都参加过乡试,纷纷忍不住追忆往昔,根本不用演,除了脸老了许多,一个个浑身上下都透出了当年参试时的激动与紧张。

是以,冬葵送柳蕴到了贡院门口,左右环顾数次,都未发觉有何不对,她抿唇笑着说,“夫君定要好好考,我等你出来!”

“就在宅子里待着,不可乱跑!”柳蕴摸了摸她的脑袋,松了手,转身迈进了贡院的大门,而后在门后,瞧着冬葵乘车回了宅子,才走出来。

宋平水:“接下来做何?”

“回宅子隔壁。”

两人回了宅子的隔壁,与冬葵一墙之隔,墙边有棵海棠树,花已败落,结出鲜红果实。

“随烟?”

宋平水惊呼之间,柳蕴已翻身上树,坐在树干之上,身形掩在了繁茂枝叶和累累果实中。

宋平水摇摇头,进屋去了。

柳蕴往下瞧隔壁院子,冬葵已回来了,喂了马,刷了车,坐在石桌上描字,她不识字,认识的所有字都是柳蕴一笔一划教的,柳蕴为了防止她乱跑,给她布置了三页的描字任务。

她有时候太听话,太乖了,便引得柳蕴恶劣一笑,摘了果子投过去,果子砸到石桌上,惊了冬葵,她瞪圆了眼望过来,捕捉不到人影,犹自背过身描字去了。

柳蕴再不乱投,一是恐不符合冬葵记忆,引起她的恐慌,二是突然忆起自己的身份年纪来了,这番举动幼稚得很,哪里是一个成年男子该做的?

柳蕴掩唇咳了一声,翻身下树去了。一连三日,白日里他倚着树干,低头瞧冬葵在院子里活动,一会儿刺绣,一会儿描红,一会儿翻出那几把大刀,无聊得耍来耍去,偶尔坐石桌边儿掰着手指数时间。

她在等自己回来。

柳蕴意识到这点,已是出贡院的时间了,冬葵早早地起了床,赶着马车来贡院等着。

翰林院编修扮演的试子们纷纷出来,柳蕴同宋平水从后门进去,匆匆从前门出来,冬葵一见柳照就扑了过来,“夫君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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