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总有一日,皇后这副假面皮会被撕开。
到时候,不只整个皇宫,天下人都会知晓看似敦厚纯善的皇后,究竟有多阴狠歹毒。
皇后迟早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恶事付出代价。
这一天不仅会到来,并且已经不远了。
云栖强忍着恶行,向皇后行礼问安,之后便退身要走。
不想皇后却叫住她,一脸关切的询问她吴才人是否一切安好,又问吴才人那边缺不缺什么,若有短缺,她立刻命人补上。
云栖面上十分恭敬的谢过皇后对吴才人的挂念,心里却肯定了一件事。
北宸宫只怕并不似表面上看去那样,是铁桶一块。
北宸宫内怕是有皇后的眼线。
皇帝这边才知道她去昌宁行宫探望了吴才人,刚把她招来问话,按照常理来推断,皇后的消息不可能比皇帝还灵通,可皇后方才却问了她吴才人……
除非北宸宫里有皇后的眼线,或者……御前有皇后的眼线?
想到这儿,云栖不禁悄悄望了王醒一眼。
王醒会意,已经决定回头要好好查一查。
若叫他查出哪个敢偷偷为皇后卖命,那这条命他就先收了。
皇后当着一众人等的面,装了一通贤惠以后,便进了勤政殿。
云栖目光扫过随行侍候皇后的那队宫人,发现传闻中总是与皇后形影不离的越姑姑,并不在列,于是便悄悄问了王醒一嘴。
这阵子一直在默默关注凤仪宫,确切的说,一直都在暗中盯梢并调查越姑姑的王醒,还真知道些内情。
据王醒说,越姑姑在半个多月前就病了,还病的不轻。
这阵子,珍奇药材流水似的往凤仪宫送,太医也日|日都往凤仪宫跑,也不见越姑姑的病有所好转。
“太医那边是怎么说的?”云栖追问。
王醒答:“说是就算好医好药的吊着,恐怕也熬不过今年了。”
如今只要回忆起当初她被关在暴室时,越姑姑是如何欺辱|凌|虐于她,云栖便恨得牙根痒痒。
云栖很记仇,且有仇必报。
若非怕打草惊蛇,暂时动不得越姑姑,云栖真想设计让越姑姑也获罪,进暴室尝一尝被关的滋味,还有被粗针刺破头皮的滋味。
云栖并不希望越姑姑痛痛快快的死去。
此等恶人,就该让她长命百岁,百病缠身,多活受几年罪。
而王醒这边,也不想越姑姑早死。
毕竟,他这边还有很多事没有查清。
倘若越姑姑就这么死了,那么许多事或许会成为永远的迷。
王醒只盼阎王爷先留着越氏的命,等他将一切都查清之后再取也不迟。
……
云栖回到北宸宫的时候,太子与楚恬兄弟俩仍在庭院里比赛射箭。
兄弟二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之前还都箭箭直中靶心,方才那一轮竟然都有两箭脱靶。
见云栖回来了,眸色沉沉的楚恬,双眼才重新恢复了神采,他立马放下手中的弓箭,快步迎上前去。
没等楚恬发问,云栖就主动交代,“陛下没有为难我,只问了我吴才人的事,陛下不知我悄悄去见过昭怀太子妃。”
闻言,众人都舒了口气。
楚恬心疼云栖奔波,拉着云栖去到摆在树荫下的小桌前坐下,又是倒茶,又是给夹点心的,简直体贴的不行。
太子和太子妃相视一下,默契十足的携手离开,把地方留给了云栖和楚恬。
自昨日回宫以后,云栖和楚恬两人还没机会凑在一处,好好的单独说说话。
在盯着云栖喝了一碗茶,又吃了两块糕点以后,楚恬才将今儿上午,他才从太子那里听来的事,说给云栖听。
“二哥说那天,就是二哥突然离京前往昌宁行宫那天,他奉父皇之命,前往户部衙门与户部一众官员商议,有关赈济岭南水灾的事。
议事的间隙,二哥被引去衙门内的一处屋室歇息,在喝茶的时候,二哥发现茶盏底下压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写了两行字。
先皇后非萧贵妃所害。
昭怀太子妃深悉内情。
先皇后就是二哥的逆鳞,二哥虽知此事恐怕有诈,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赶去了昌宁行宫。
其实,二哥也并非完全被那幕后之人牵着鼻子走。
二哥说,当年先皇后被毒害前的两个月,常年幽居昌宁行宫的大伯母,不仅回过京都城,还曾回宫里住过。
大伯母原本是赶回京都城,为她母家舅舅奔丧的,先皇后与大伯母感情笃深,想着大伯母难得回一趟京都,便将人接进宫来,请大伯母陪她住一阵子。
直到先皇后遇害之前,大伯母一直都在凤仪宫,与先皇后同住。
待到先皇后出殡以后,大伯母才挪回了昌宁行宫。
二哥是想着,先皇后招人毒害之前的那段日子,大伯母一直都与先皇后形影不离,大伯母或许真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于是,二哥才一定要赶去昌宁行宫见大伯母,当面问问清楚。”
话说到这儿,楚恬顿了顿,喝了两口茶润润喉咙,才又接着说,“二哥说,他见到大伯母以后,直言问出他心中的疑惑。
大伯母很痛快的回答他说,萧贵妃的确是被冤枉的。
二哥又问大伯母,可知毒害先皇后的真凶是谁。
大伯母只道,叫二哥回来问父皇。
其实,当年二哥也听说过那个传言,那个父皇为除掉萧氏一族,不惜牺牲自己结发妻子的传言。
二哥认为这传言无稽至极,当年还亲自处置了几个私下里议论此传言的宫人。
但大伯母的话,却令二哥对这传言究竟真实与否,产生了动摇。
于是,二哥便立即赶回宫,当面质问父皇,这究竟只是无稽的传言,还是确有其事。”
第381章
云栖的手微微攥紧, 她目不转睛地的盯着楚恬,屏息倾听。
皇帝究竟是如何回答太子的?
“父皇震怒,与二哥说,那传言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是无稽之谈。”楚恬继续道,“于是,二哥又逼问父皇, 既然那传言是假的,那什么又是真。
二哥问父皇,‘当年毒害母后的真凶,究竟是不是萧贵妃’。
父皇起先沉默, 半晌才缓缓开口。
父皇说, 萧氏一族以辅国公为首,对他,对楚氏皇族在很早之前便存有不臣之心。
为了楚氏皇族的威严, 为了家国安定, 他一直都谋划着要铲除萧氏一族,以儆效尤。
奈何萧氏一族树大根深,极难撼动。
父皇道, 先皇后见他终日因此事愁眉不展,忧思难寐, 便主动献计。
而这计策便是诬陷萧贵妃父女合谋毒害当今皇后。
父皇说他起先并不同意这个对策, 可见辅国公在前朝, 在军中的声望日益高涨, 简直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威信与权势简直要超过他这个一国之君。
父皇怕再不出手,这大夏便要改姓萧了,于是便把心一横,采纳了先皇后所献的计策,并开始默默筹划。
父皇说,当时为求逼真,先皇后毅然决定要真的服|毒。
毒|量是提前计算好的,服下以后会有中毒的症状,却绝不会伤及性命。
按照计划,先皇后便服实了下有鸩毒的汤羹。
可不知是当日忙中出错,皇后忙乱中服食了过量的有毒汤羹,还是那阵子先皇后为筹划此事殚精竭虑,身子过于虚弱,而那鸩毒的毒性又过于刚猛。
总之,本该装作中|毒垂危的先皇后,竟然真的毒发身亡。
父皇对二哥说,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都很愧疚,对先皇后,也对二哥。
先皇后都是为了替他解忧,才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令二哥过早的失去了母亲。
二哥说,父皇对他讲这些所谓的真实的往事时,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极为诚恳,说到伤心时,眼眶都红了。
但二哥不信,他不相信父皇的话。
二哥说,他母后是再纯善温厚不过的人了,绝不会想出那样阴险又卑鄙的毒计献给父皇。
先皇后是世家千金,大家闺秀,年少时曾入宫做过几位长公主的伴读,师从当世最负盛名的大儒。
先皇后是个极有见识的女人,她深知毒害皇后的罪名一旦坐实,要死的不只萧贵妃和辅国公,还有萧氏一族上千的族人。
一个连只蚂蚁都不忍心碾死的善良女人,怎会忍心谋害上千条无辜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