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番外(39)

见五皇子和六皇子有说又有笑,长空空悬多日的心,总算安放回去。

心想:若六殿下能|日|日都来陪我们殿下作伴就好了。

这厢,长空正望着五皇子和六皇子那边傻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很轻,却能听出匆忙的脚步声。

长空连忙扭头看去,见是一早就领了他们殿下的吩咐,出门办事的庄生回来了。

与长空一样,庄生也是五皇子颇为倚重的近侍太监。

长空快步迎上前,截住脚步匆匆的庄生,小声说:“咱们殿下正跟六殿下说话呢。瞧见没,咱们殿下笑的多好,我可有日子没见咱们殿下这样笑过了。那边儿气氛正好,你若没有太要紧的事,就别急着过去了。”

听了长空的话,庄生有些为难,“临走之前殿下特意交代,叫我办好了差事,就即刻回来复命。”

“你今早可是天不亮就出宫了。”长空压低了音量,问,“可方便跟我说说,殿下叫你去办什么事了?”

庄生摇头,意思很明确,不方便说。

长空识趣,自然不会再追问,不过瞧庄生的脸色和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不是去当什么好差事。

怕耽误了正事,事后招他们殿下怪罪,长空便让开身子,让庄生过去了。

庄生上前,冲两位皇子各施一礼,对五皇子说:“奴才回来了。”

一见庄生,五皇子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沉声问:“交代你的差事都办妥了?”

庄生恭敬道:“人已经入土为安。”

埋进土里,就真能得安息了吗?

五皇子微微有些恍神,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庄生说:“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庄生冲五皇子一礼,又冲六皇子一礼,便安静退下了。

庄生走后,五皇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眉深锁,眸色黯然,神情十分哀戚。

六皇子很了解他五哥,知他五哥一向乐天达观。

他从不曾见过他五哥为什么人,或什么事如此哀伤。

方才听庄生说“入土为安”,想来庄生应该是奉命去料理谁的后事。

何人之死,能叫他五哥这样伤心?

六皇子知道,他五哥这个人虽然为人很随和,但在交友上却十分挑剔。

身边那些宗亲贵胄家的公子,与他五哥投机的不多,而能被他五哥视作知己,并放在心上的就更少。

他五哥的知交好友,他全都认得,没听说有谁过世。

就算真有谁突然离世,也不必他五哥来张罗丧事。

既不是知交好友,那又是什么人能如此牵动他五哥的心。

“五哥,那个人是谁?”

“六弟不问我那个人是谁吗?”

五皇子和六皇子几乎同时问出口。

第39章

六皇子欣慰,欣慰他五哥肯坦怀相待,与他说说心事。

五皇子也很欣慰,欣慰他六弟肯倾耳细听他的心事。

“那日午后,我独自去不染池泛舟。”五皇子说,目光深炯,已然陷入了回忆,“当时我坐在小舟里,正看书看的入神,忽然被飞溅而起的水花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平白遭遇这种无妄之灾,我气极了,便划船过去一探究竟。原来是一拨宫人正撑船在池上打捞枯叶,不知道那丛莲叶后头有人,才意外冲撞了我。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那条小船上一共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小宫女。”

在说到“小宫女”这三个字的时候,五皇子的眼光蓦地就柔软了几分,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

“那个小宫女年纪很轻,长得也很瘦小,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过她却很聪明,也很有胆量。面对我的责问,她不卑不亢,应答得宜,叫你想对她生气,都气不起来。”五皇子越说眼睛越亮,唇角的笑意也越浓。

“她还认字,听说也会写字。我一时兴致,想考考她,便把书给她,让她念一段给我听听。她读的很好,很通顺。我问她,知不知道刚刚读的那段话的意思,她答不知。”

话说到这里,五皇子微微摇头,“她这谎说的并不高明,倘若她不曾读过《庄子》,不明白那段话的意思,如何能将每个句子都断的那样精准。就算她已经刻意掩饰过了,我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听出来。不过,她既然有意想要藏拙,我便没有拆穿她。”

五皇子温温一笑,很显然,那段回忆,还有回忆里的那个人,让他感到十分愉悦。

“我还记得那个小宫女不只长得很瘦弱,还生得很白,是像六弟这样,在日光下会发光的白。她眼睛很大,不只大还特别有神。还有,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不是那种妩媚婉转的好听,是清润温软的好听。那声音真叫人过耳难忘。”

五皇子阖上眼,努力地回忆着那让他念念不忘的声音。

“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真好听啊。

半晌,五皇子才缓缓睁开眼,眼中的笑意在这一闭一睁之间全都消失不见,又变回了之前的阴郁黯然。

“那日从不染池回来,我就病了,太医来瞧过,让我务必要卧床静养。晚些时候,母后来探病,见我正卧在榻上看书,好一通唠叨,说病中看书伤神,仔细看伤了眼。还说,若实在闷得慌,那就找个识字的人,来念给我听。我当时一下子就想起在不染池遇上的那个小宫女,待母后走后,我便立刻命人去寻她,谁知……谁知她却死了。”

这个转折实在突然,六皇子怔了一下,惊讶道:“她……死了?”

“死了。”五皇子语气幽幽,“原来她是那日溺毙在不染池的那个舞姬的贴身侍女,她是遭她主子连累,被带去静室问话……说是问话,实为灭口,后宫里的腌臜手段腌臜事,不必我跟六弟多解释。她就那样死在了静室,听说临死前还遭了不少罪,浑身上下都是棍棒打出的伤……”

五皇子说不下去了,他垂下头,静默了许久,才从袖中掏出一条折的很整齐的手帕,轻轻抖开来,“对了,她的名字叫宜香。”

素白色的手帕一角,绣着一串淡紫色的梧桐花。

花朵的旁边,工工整整地绣了两个字,尽管第二字少了两画没绣完,却还是能轻易认出那是个“香”字。

六皇子盯着那条手帕,微微有些走神。

那手帕上的梧桐花,让他想起一个人。

也不知那个“栖于云上”的小宫女的病,好些了没有。

那日见那小宫女晕倒在长街上,被雨水淋的浑身湿透,额头烫的吓人,手却冰凉冰凉的。

他不停地唤那小宫女的名字,却怎么唤都唤不醒,他很……很焦急。

好在他请太医来瞧过,太医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保证那个小宫女不会有性命之忧。

如今想起来,他当真庆幸那日他去了西苑,又正巧碰上这件事。

否则今日,他恐怕要与他五哥一样追悔痛惜,抱憾不已。

“人已经不在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能够入土为安。若有来生,只盼她不要再投生成奴婢,一生受制于人,身不由己。”五皇子紧紧攥着那条手帕,因为太过用力,骨节都绷得森白,“我若是能早一步,她兴许就不会死了吧。”

六皇子了解他五哥,知他五哥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会轻易为一个人的死,还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宫女的死,如此伤心又劳神。

对那个小宫女,五哥是有一点喜欢吧。

只可惜一切还都没来得及开始,就无疾而终了。

六皇子对情|爱之事还非常懵懂,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五哥,才能让他五哥觉着心里好受些。

他唯恐说错了什么,再惹得他五哥更难过。

思来想去,就只轻轻地拍了拍他五哥的肩膀,当是安抚。

把压在心里,折磨的他死去活来的心事,一气儿都说了出来,五皇子看起来比之前轻松了几分,却还是一脸的病态。

身病好治,心病却难医。

若无对症的心药,便只能将一切交给岁月,交给流年。

六皇子又陪五皇子在廊上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劝五皇子回屋去。

五皇子扶着六皇子的手站起身,刚转身预备往回走,一道阳光穿云透雾,直直地照在他脸上,晃得他都有些睁不开眼。

“天晴了,太阳出来了。”六皇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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