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才回来了。”书房外,传来常寿的声音。
楚恬醒过神,叫常寿进来。
“殿下之前吩咐奴才去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常寿回禀说,“贤妃先后派出去的那两波人,其中一波守在梁昌鸿于宫外置的大宅周围监视,另一波则秘密返回京都城,进了贤妃的娘家敦肃侯府。
去敦肃侯府送信的那波人,现下已经返回行宫。
而敦肃侯府那边,却接连派出了五波人马。
其中三波人马,分头盯着三个人。
另有两波人马,一波盯着一家青楼,一波盯着一家象姑馆。”
话听到最后,楚恬略微有些惊讶,梁昌鸿一个太监,为何会跟青楼和象姑馆扯上关系?
“贤妃让盯着的那三个人都是什么人,青楼和象姑馆又是怎么回事?”
“回殿下,据调查,那三个人都是女人,且都曾是这昌宁行宫里颇有头脸的宫人,其中一个曾在昭怀太子妃的永宁轩当过厨娘,名字唤作李素薇。
另外两个人,一个唤作张淑彩,一个唤作苏雅琴,分别曾在大膳房和天水阁当过差。
奴才派人去查过宫中记档,苏雅琴是在去年八月,张淑彩是在今年春天,李素薇就是在前不久,先后染上了会传染的恶疾。
三人全都依照宫规,被挪出宫去养病,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档案上写着,三人都已经病故。
可事实上,这三个人不但没有死,还都有了新的身份,在宫外活的好好的。”
楚恬慧黠,不必常寿再详细解释,便已经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昌鸿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种事。”楚恬怒道。
梁昌鸿收受贿赂,以某宫人身染重病,要挪出宫去养病为由,偷放宫人离宫。
这犯下的可是杀头的死罪。
然而梁昌鸿大着胆子犯下的死罪,可远不止这个。
“还有青楼和象姑馆。”常寿接着说,“据奴才调查得知,那间青楼和象姑馆都是昌宁行宫外的昌宁城中最大的。梁昌鸿每回出宫办差,都会悄悄去这两个地方一趟。
奴才已经派人去这两个地方查过,都只是很普通的青楼和象姑馆,暂时还没发现异常。
奴才命人继续蹲守监视,让他们一旦发现异样,就即刻上报。”
楚恬微微点头,“你回头再去查查宫里的记档吧,查查近几年,行宫里有多少妙龄宫女病故,也尽量去确认一下,她们的尸身可有回归本家。太监也查一查。”
“殿下的意思是,梁昌鸿他偷卖宫女去青楼,偷卖太监去……去象姑馆?”常寿惊到声调都变了。
“恐怕不只是卖人,没准儿他就是那间青楼和那间象姑馆背后的东家呢。”楚恬眸色沉沉,“若查证属实,那淑妃这回可是作大了。”
“殿下认为,梁昌鸿是受淑妃指使,才犯下这滔天大罪?”常寿问。
“淑妃素喜奢靡,说她穷奢极侈,挥金如土也不为过。宫里人都觉得淑妃这般阔绰,是靠娘家孝敬,却不想柱国公府可有这么深厚的家底,供淑妃连年糜掷挥霍。
倘若淑妃这些年挥霍掉的银子,都是柱国公府孝敬的,那父皇真该立刻把柱国公抓起来好好审问审问。
问他究竟是贪了多少赃,枉了多少法,才换来这么多银子供养淑妃。”
“看来淑妃跟这些事是脱不了干系了。”常寿应道,“此事一经查实,淑妃就要倒大霉了,淑妃的娘家恐怕也要受连累。贤妃与淑妃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把淑妃给斗垮了,贤妃心里一定高兴极了。”
“高兴也只是一时的。”楚恬分析说,“倘若淑妃不死,便有可能东山再起。倘若淑妃死了,长宁大长公主和柱国公,绝不会放过揭发此事的贤妃。大长公主和柱国公可就淑妃这一个宝贝女儿,两位就算拼上自己的命,也要送贤妃去给淑妃陪葬。”
“殿下所言极是,只是……”常寿挠头,“只是有一点奴才实在想不通,贤妃费尽心力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很有可能和淑妃两败俱伤,玉石俱焚。贤妃一向城府极深,怎么会做这种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蠢事?”
楚恬闻言,很耐心的解释说:“我之前曾跟你说过的,说贤妃突然要对付淑妃,兴许是被人误导,招人利用。
若真是如此,那淑妃和梁昌鸿暗地里做的这些勾当,应该就是这个人先行查证以后,再故意透露给贤妃,想拿贤妃当枪使。
如你所言,贤妃这个人城府极深,不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不可能明知结果是两败俱伤,还执意出手。
我想,她要么就是已经想到了后续的应对方法。
要么就是宁可两败俱伤,也要抓住这次机会,除掉淑妃这个宿敌。”
常寿听的脊背直发寒,这宫里的娘娘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呀。
“尽量去查查吧。”楚恬吩咐说,“去查查究竟是谁在中间处心积虑的离间贤妃和淑妃。此人心计之深,神通之广大,绝对算得上是后|宫之最。这样有心计,还心狠手辣的人,断不能留。”
常寿点头,觉得他们殿下说的很对,“那淑妃和梁昌鸿的事?”
“淑妃与梁昌鸿所为有违国法宫规,理应按罪论处。贤妃愿意出这个头去揭发此事,那就由得她出,咱们不必理会。”
“奴才明白了,殿下可还有旁的事要交代?”
“没了,你这阵子辛苦了。”
常寿笑笑,“殿下也没亏了奴才,方才在门口,和顺都跟奴才说了,说殿下特意吩咐小厨房给奴才炖了两个大蹄髈。”
楚恬纳闷,“和顺向来话少,何时变得如此嘴快。”
常寿略显得意地说:“和顺那个闷葫芦,也就只有奴才能哄着他多说几句话了。”
“成,就你有本事。”楚恬忍笑,“常大能,赶紧去吃你的蹄髈吧。”
常寿在外头跑了一天,也饿了一天,到这会儿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连忙冲楚恬一礼,“那奴才就告退了。”
楚恬冲常寿摆摆手,叫他赶紧走。
谁知常寿刚走到门口,却又被楚恬喊了回来。
“殿下有何吩咐?”
楚恬挠挠脸,“那个……”
第118章
常寿是个明白人, 连忙问楚恬,“殿下是想知道云栖姑娘近来过的好不好吧?”
“我想见她一面。”楚恬说,“说不上话也不要紧,就算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常寿听了这话,鼻子一酸, 险些哭出来。
楚恬吓了一跳, “好好的,你哭什么?”
“我就是心疼殿下。”常寿吸了吸鼻子,“殿下太苦了。”
想念一个人是苦, 但楚恬觉得更多的还是甜。
只要一想起那个人, 心里就比吃了柱州蜜瓜还甜。
“不苦。”楚恬与常寿说, “只要想着她最终一定会成为我的人, 我就一点儿也不觉得苦。”
常寿胡乱揉了几下眼, “那奴才这就去想想办法, 看能不能找着机会让殿下和云栖姑娘见上一面。”
“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去吃饭。”
“饭又没长腿, 跑不了的, 还是想法子帮殿下解相思之苦要紧。”
楚恬红着脸“咳咳”两声,“相思什么的你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常寿嘿嘿一笑,“那殿下就继续在这儿做不可言说之事, 奴才去去就回。”
常寿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都敢打趣他了!
罢了罢了, 他惯得,他活该。
楚恬想着,白了常寿一眼,冲常寿挥挥手,“你赶紧走,赶紧走。”
……
自从吴才人不许云栖再踏进前院伺候以后,云栖的日子就过的比从前清闲了不少。
每日除了帮赵姑姑张罗一日三餐,几乎就没其他的差事可当。
于是,她便有更多的时间来教有德写字认字。
除此以外,就是帮着赵姑姑研究新菜式。
赵姑姑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都对上回皇上驾临含冰居,并留在含冰居用午膳,可是却命人从大膳房传的午膳这件事耿耿于怀。
只想着等下回皇上再来含冰居用膳,她一定要大显身手,做出一桌远胜大膳房,令皇上无比惊艳的饭菜。
因此,只要一有工夫,赵姑姑便会尝试做新菜。
云栖和有德可是有口福了,从早到晚,嘴都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