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玢本就因为雅音仗着自己曾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一来就压她一头,成了含冰居的掌薄大宫女,心里很不痛快。
后来又因为被墨心顶了差事,心里窝火的很。
眼下碧蕊闹的这一出,无疑是在给玉玢火上浇油。
“死丫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哪有指使你去做什么!”玉玢叫嚣着向碧蕊冲去,那架势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云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玉玢。
此刻的玉玢与之前的雅音有些像,都气到有些失去理智。
她奋力挣扎,想要甩开云栖的手,不想云栖的手却如镣铐一般紧紧箍在她的手腕上,根本甩不掉。
这感觉……这感觉不禁让玉玢想起那日,云栖头一回被宜香的鬼魂“附身”时的情形。
原本还头脑发热的人,瞬间就从头顶凉到了脚底,连胸中那股熊熊怒火,也吓灭了。
“打死她对你有什么好处?”云栖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玉玢。
玉玢脾气暴,易冲动,却不全然是个傻子。
如云栖所言,她此刻冲过去狠狠揍碧蕊一顿,她心里痛快是痛快了。
可事后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如今的含冰居已经不是从前的含冰居了,多了两个从皇后娘娘宫里调来的人。
有这两个人盯着,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意对吴玉琼恶言相向,也不能像她从前待宜香那样对碧蕊动辄打骂。
那雅音和墨心巴不得抓住她什么错处,把她踩下去,她岂能让这两个蹄子如愿!
这两个蹄子背后有皇后撑腰,她自然是斗不过。
斗不过,却能气得过。
她就是要牢牢占着大宫女的位置,偏不让给那个墨心,偏不叫那两个蹄子如愿。
“你松开我,我不冲动。”玉玢与云栖说。
此刻,玉玢心里是有些感激云栖的。
方才,若不是云栖及时拉住了她,她这会儿恐怕已经铸下大错。
就算她不会因私自责打碧蕊的事,受到太重的责罚,大宫女这个位置恐怕也要让出来了。
云栖这个死丫头竟然肯出手帮她?还真是诡异呀。
云栖确实是帮了玉玢,却不是为了帮而帮,而是为大局考虑,必须要保住玉玢。
雅音和墨心才调到含冰居当差不过两日,就明显能看出两人有意排挤玉玢。
虽然暂时还看不出,两人对玉玢只是一般的打压,还是存了将玉玢挤出含冰居之类的心思。
但云栖习惯凡事都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就当雅音和墨心是存了要将玉玢逐出含冰居,甚至要害死玉玢的心思。
云栖本身并不在意玉玢的死活,却怕玉玢的位置空出来以后,会再调来个底细不清,又很难对付的人。
就像昨日,她厌极了碧蕊,却还是出手保下了碧蕊。
今日,她也必须要保全玉玢。
她没有本事保吴才人事事周全,就只能尽她所能,不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靠近吴才人。
不让那些意图谋害吴才人的人有可乘之机。
若玉玢认为她是在真心帮自己,那玉玢就太傻了。
她这个人记仇的很,这辈子也不可能跟玉玢冰释前嫌。
见云栖把玉玢给拦住了,雅音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不过,就算玉玢没有冲过来当众毒打碧蕊,她照样有法子借此事让玉玢这个对她面从腹诽的丫头知道厉害。
“碧蕊说,昨夜是你命她偷偷潜入我和墨心的屋里。”雅音对玉玢说。
玉玢应该是从来都没被人诬陷过,听了雅音的话,先是一愣,才慌忙否认说:“没……我没有!”
瞧那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清的样子,就跟心虚似的。
云栖了解玉玢,也了解碧蕊。
她心里清楚,玉玢绝对不会,也没有理由支使碧蕊去做这种事。
事情应该就是像她之前猜测的那样。
昨夜碧蕊讨好玉玢不成,反而得罪了玉玢,玉玢便故意插上屋门,把碧蕊关在外头不让碧蕊进屋睡觉。
过去,玉玢就常用这招欺负宜香。
被玉玢拒之门外的碧蕊无处可去,便自作主张的进到昨夜不在含冰居的雅音和墨心房里,借宿了一宿。
而碧蕊之所以指证说,是玉玢让她去的,要么就是吓傻了,没能把话说清楚。
要么就是想借机报复玉玢。
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那碧蕊这个人就不只是有些蠢了,而是完全没脑子。
借这件事报复玉玢,除了能让碧蕊得到一些报复成功后的快感以外,对碧蕊再无任何好处。
碧蕊说她是受玉玢指使,才趁雅音和墨心不在,私自进了两人的屋。
这只是碧蕊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不可信。
同样的,玉玢说她没有,也是一面之词,一样不可信。
而像“你指使我,我听从你”这种事,基本上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很难证明确有其事或确无其事。
若事情闹大,闹到吴才人那儿去,在玉玢和碧蕊之间,吴才人毫无疑问会向着玉玢。
若请外头的人来评断此事,多半人也不会放着玉玢一个大宫女不信,去相信碧蕊一个人微言轻的底层杂役宫女。
退一步说,就算玉玢出人意料的被认定,就是她指使碧蕊偷偷进过雅音和墨心房里。
这点儿事还不至于让玉玢丢了性命,也不会令玉玢被撵出含冰居。
碧蕊该好好想想,被她污蔑的玉玢,事后回过神来,会如何疯狂的报复她。
雅音目光阴冷地瞪着跪地痛哭的碧蕊,又问:“你说,究竟是不是玉玢让你偷偷潜入我和墨心房里的?”
“我……我是被逼的……”碧蕊头垂得很低,又双手捂着脸,云栖根本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但直觉告诉云栖,碧蕊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说这种会引人误解,模棱两可的话。
看来碧蕊是真打算借此事报复玉玢。
但碧蕊却不敢直接出言诬赖。
于是,便故意说这种话,给雅音借题发挥的机会。
三年过去,碧蕊还是这般阴险,这般喜欢冤枉别人。
云栖心中啧啧,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用在碧蕊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
云栖的手还紧紧叩在玉玢的手腕上,她能感觉到玉玢此刻很紧张,却还算冷静。
至少没有再试图甩开她的手,冲上去揍人。
云栖竟然感到有些欣慰。
作为临时队友,玉玢意外的没有拖她后腿,真是难得。
“你说我命你偷偷潜入雅音和墨心房里,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命你潜进去做什么?”玉玢质问碧蕊。
得此一问,碧蕊哭得一颤一颤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
做……做什么呀?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碧蕊一边哭一边说。
以为装个糊涂就能轻松过关?太天真。
云栖望着碧蕊,眼中满是嘲讽。
这厢,玉玢正预备继续与碧蕊对峙,雅音忽然道:“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一根金簪丢了,是不是你俩合谋偷的?”
一听这话,玉玢瞬间变了脸色。
不是被吓得,而是被气得。
她玉玢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直接从别人手里抢。
偷?她才不屑偷呢。
这边玉玢气得发狂,那边碧蕊则瘫坐在地,吓得都忘了哭。
她之前的确是故意说那种模棱两可,惹人误会的话。
她就是想让玉玢背了这口黑锅,让玉玢也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却不想,竟把自己也给算计进去了。
第113章
在宫中行偷盗之举, 还是偷盗当今皇后的恩赏之物,这可是死罪。
雅音如此诬陷,是想让她和玉玢死?
碧蕊心中惊惧至极,却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不对不对,她只是一个刚调到含冰居当差的杂役宫女, 跟雅音远日无怨, 近日无仇。
雅音想对付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玉玢。
她这是被玉玢给连累了,是要给玉玢陪葬。
她不要!不要!
“我没偷金簪!真的没偷!”碧蕊慌忙否认。
“事到如今, 你还要抵赖?”雅音死死瞪着碧蕊, 眼中怒气满溢, “说, 你把偷去的金簪藏哪儿了?”
云栖也不知她有没有看错。
就在方才, 雅音质问碧蕊的时候, 似乎飞快地冲碧蕊打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