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表叔画新妆(113)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徐老太君早在得知长子与容华长公主的恩怨后便对这个儿子失望了,现在儿子与容华长公主置气,徐老太君自知管不了,也懒得去操那个心。为人父母,将孩子带到这个世上,抚养子女成人是父母应当做的,当孩子们大了,父母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不再欠子女什么。

如今长子都四十多岁了,徐老太君若还要管他,那她这辈子是真的不用清闲了,儿子侄子孙子曾孙排排站,她掉光头发都管不完。

而且,长子一个月逛两次青楼,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徐演来青楼不是为了快活,而是为了男人的颜面。

除了当晚陪他的歌姬,没有人知道徐演夜里究竟是怎么过的,就连歌姬都不知道,因为她们喝了徐演手中的酒,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这晚从青楼出来,徐演正要上车,远处忽然有人惊呼。

没等徐演看过去,一盆火油突然从天而降,连着油桶直接扣在了他头上!

为徐演赶车的车夫傻了眼,愣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国公爷!”他大声惊叫,扑过去要拿开徐演头上的油桶。

不用他出手,徐演已经甩开了油桶,可是他身上全洒了火油,火苗早已从头顶蔓延了下去。

就在徐演准备脱掉外袍再去灭头顶的火时,又一桶火油砸了下来!

车夫仰头,就见青楼二楼有个疯女人还在往下丢桶!

“拦住她,拦住她!”

车夫暴怒,跳着脚恨不得要亲手将那疯女人拽下来!

但就在车夫跳脚的时候,那疯女人竟然自己跳了下来,直挺挺地砸在了徐演脚边。

可惜徐演已经顾不上她了。

火势比他预料地更烈,便是徐演脱了外袍,里衣还在继续烧,更可怕的是,他头上脸上也是火,徐演用手去扑,手上沾了火也烧了起来!

等青楼里的人端了水赶过来浇到徐演头上时,徐演的脸已经烧成了焦黑一片,滋滋地冒着浓烟。

“国公爷,国公爷!”车夫与小厮叫的撕心裂肺,以最快的速度将昏迷的徐演抬到车上,急速朝国公府赶去。

国公府乱成一团时,品月笑着向容华长公主汇报了这个消息。

容华长公主捏着帕子擦擦眼角,再看向品月时,她泪痕点点:“国公爷竟然出了这等事,我身为他的妻子,也该回府去照顾他了。”

品月笑道:“是啊,奴婢这就命人收拾东西。”

容华长公主看着品月离开,丢开帕子,走向梳妆台。

镜中的她眼圈被帕子上的辣椒熏得发红,真的很难过的模样。

容华长公主摸摸自己的脸蛋,笑了。

只有他徐演会雇凶杀人吗?

她堂堂长公主,会找不到替她下手的人?

为了这个计划,容华长公主这三个月一半心思在治病,剩下一半心思全都用来想对付徐演的办法了,这一次,便是皇兄派锦衣卫来查……

查到又如何呢,那是她的皇兄,容华长公主相信,建元帝不会难为她的。

欣赏完自己的泪脸,容华长公主轻声唤了一个名字。

稍顷,门外走进来一个肤色白皙、面容俊美又儒雅的年轻男子。

这是容华长公主的新宠。

病愈之后,容华长公主忽然对身材伟岸的习武之人失了兴趣,现在,她更喜欢俊美温柔的小书生。

第97章

十月初冬,无需应酬也没有什么消遣的内宅女子都睡得早,阿渔饭后看会儿书便睡了。

院子里突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在黑夜无比清晰。

阿渔蹙眉,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立即坐了起来。

“夫人,国公爷出事了!”

进来传话的是宝蝉,她跑到床边,喘着气道:“刚刚吴随来敲门,说是国公爷被人抬回来了,烧伤,整个人都是黑的!”

徐演?烧伤?

阿渔有片刻的恍惚,是她在做梦,还是,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夫人,您得过去看看吧?”见主子呆愣愣的,宝蝉尽职提醒道。

阿渔反应过来,只穿中衣的她也终于察觉到冷了,忙道:“快去拿衣裳。”

一通忙乱,一刻钟后,阿渔已经在宝蝉、吴随的陪伴下走在去正院的路上了。

半路遇上了同住东院的二房一家。

二爷神色凝重,二夫人神色难辨,走到阿渔身边试图从阿渔口中打听消息,但阿渔能感觉到二夫人的幸灾乐祸。

其实二夫人与徐演能有什么仇?但她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幸灾乐祸的人,除了她自家人,谁倒霉都会沦为她口中的谈资。

大多时候阿渔都反感二夫人的幸灾乐祸,唯独这次,阿渔没有资格反感。

因为她内心也在雀跃。

她正愁没办法报复徐演,徐演居然自己出事了,整个人都烧黑了,那得多严重的伤?

有那么一瞬间,阿渔都希望徐演不治而亡!

一个两辈子都觊觎她的男人,一个两辈子都对她的贴身丫鬟下手的男人,阿渔做不到把他当徐潜的亲哥哥敬重。想到徐演多活一日她就要多担心一日,阿渔宁可做一次心肠歹毒的女人,求菩萨保佑这次徐演大难必死。

一行人脚步匆匆,赶到正院时,徐老太君已经到了。

徐演的侍卫往回走时便去寻了一位京城名医来,宫里的太医现在还在去请的路上。

郎中深谙烧伤的治疗之道,下令除了送水的丫鬟,不许任何人再进内室,以防带进任何病气或灰尘。

阿渔跟在二夫人身后进了徐演的厅堂,一抬头,便见徐老太君憔悴地坐在主座。老人家花白的头发都没有梳,足见来时有多慌忙。

看到这样的徐老太君,阿渔心里很难受。

她恨不得徐演去死,但徐演死了,徐老太君白发人送黑发人,阿渔现在当了母亲,知道徐老太君会有多痛苦。

“母亲。”阿渔跪到徐老太君身旁,难受地哭了。

她不是一个好儿媳,一边盼着婆母的长子最好病死,一边又假惺惺地替婆母难过。

阿渔不想将此事告诉徐潜,便是不想让徐潜也承受这种左右为难的痛苦,无法狠心去报复亲哥哥,也无法不介意亲哥哥对手足之情的背叛。

二夫人见阿渔哭了,她也跪到徐老太君另一侧,低头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徐老太君看看两个儿媳妇,什么都没说。

能说什么呢,亲生儿子半死不活的,徐老太君没有力气再哄任何人了,儿媳妇真心或假意的孝顺对她也没有任何意义。

没过多久,西院的两房人也赶了过来。

除了年幼的孩子们,整个国公府的主子们都过来了。

容华长公主与宫里的太医前后脚到的。

太医与徐老太君见过礼便去了内室。

所有人都看向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眼圈泛红的容华长公主,世子徐慎、六公子徐恪的神色最为复杂。

容华长公主一边走向徐老太君,一边用帕子擦着眼睛:“母亲,国公爷好端端的,怎么会招此无妄之灾?”

徐老太君看着这虚情假意的长公主儿媳,眼里突然泛起肃杀凌厉。

容华长公主首当其冲,惊得停下了脚步。

那一瞬间,容华长公主后悔了。

偷袭徐演成功,她太得意忘形了,一时忘了她这个婆母也是皇家公主出身,便是抓不到她行凶的证据,也有胆量对她动用私刑,而且就算徐老太君杀了她,皇兄也无法惩罚当年凭借一己之力辅佐皇兄坐上龙椅的亲姑母。

站在原地,容华长公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还知道回来?”余光扫过徐慎、徐恪两个懂事明理的好孙子,徐老太君在心里长叹一声,随后为自己的怒气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容华长公主闻言,全身也放松下来。

原来老太君是在气这个,她还以为老太君这么快就怀疑到她头上了。

“儿媳知错了。”

容华长公主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徐老太君扭头,冷声道:“去你自己屋里跪着。”

容华长公主咬唇,若不是急着知道徐演的生死,她才不会回来受这个气。

扫眼一双儿子,容华长公主板着脸离开了。

徐老太君非常不给容华长公主面子,她与众人在厅堂里守了一晚,容华长公主便在后院她的房里跪了一晚。容华长公主当然不是什么愿意受委屈的人,没跪多久她便想偷懒,但徐老太君早有预料,派芳嬷嬷过来在容华长公主耳边说了一句话:“老太君说了,要么您亲自跪废您这一双腿,要么她叫人打断您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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