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你来了,早上好。”这话听起来他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他也不知怎么就说出口了,可能是没话找话。
幽篁没理他,淡淡看了少年一眼,径直走掉。
月明朗赶紧追上,喊道:“幽篁等等我等等我。”
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又在幽篁眼里看起来特别神叨叨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适?”
幽篁怪异地看着他,轻蹙一双笼月烟眉,“怎么,月公子很希望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他想要解释,可她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劳公子挂心,我好得很!”
月明朗这就觉得奇怪了,难道怨灵反被她给消化了?
毕竟她看起来一切如常。
但是只要怨灵在她体内一日,就是隐藏的祸患,他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把它从她体内逼出来。
正神思着,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荻花江岸边,幽篁叫了船家过来上船欲走,少年也连忙跳上船跟上,幽篁连让船家快点走不让他跟来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的天上是小太阳出来当的值出的太阳,是以,那刺眼的万丈光芒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含蓄点收敛点,一大早上就晒人得很,不像太阳公公人老了低调不张扬,太阳出的就不那么晒人。
幽篁抬起一袖来微微在额前遮了遮,又背过身去,背对着太阳,少年似乎是注意到这点,连忙从手上变幻出了一把遮太阳的花木伞来,贴心地往幽篁头顶上一撑,又抬眸瞪了一眼那天上的小太阳,小太阳似乎是隐隐约约看见了瞪他的那个人,他挂在天上,心中咦了声,那不好像是小葵找了半天也没找见的月明朗吗?他是在人间嘛?
小太阳眨了眨眼睛,天上的太阳跟着晃了一晃,万缕光芒如碎金一般洒在江面上,枫叶荻花江波光粼粼,又金灿灿的。
幽篁抬眸看向为她撑伞的少年,不禁纳罕,他手上这伞是何时来的?她刚刚明明看他身无一物的。
月明朗不知她在看他什么,只是冲着清冷的美人笑,笑意轻柔明朗,温纯无害,和他的名字一般。
他这样的笑意,实在让人生不起厌来,反而会让人觉得很美好,很美好。
幽篁看着他,忽然问道:“月公子,你一夜没有回去,家中人难道不会担心吗?”
少年摆摆手说不会不会,两颊的酒窝清亮动人,更是语出惊人,“我经常夜不归宿,不碍事的。”
那可不是嘛!白天出太阳,晚上才能出月亮啊!一个月里有一半的时间他晚上都是要守在月亮跟前,不回月亮神宫住的。
月亮神宫姑且就算是他的家了吧。
他一如既往地笑着,这话说得是事实不假,但他用词不当,很容易让人误会,幽篁看着他的神色更是一变,果然人不可貌相!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浪荡,经常夜不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吼我回来了!哈哈男主可怜的呢~
☆、第 9 章
幽篁不想再与之交谈,但少年并不自知,依然自顾自在那说着,过了会他才发现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无论他说什么,好像她都不愿搭理他了似的,于是他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不由得在想她为什么不愿意理他了呢?
船已快到江岸,钱塘县不远了,城中依然热闹,赶早市的人们络绎不绝。
这个时候云月楼还没有开门,幽篁就先去早市上买了些菜和一条鱼,等下午回去的时候晚上烧鱼汤喝,挑完这几样东西云月楼大概也开门了,然后她一手抱着琴一手拎着几样菜,往云月楼去,少年跟在她身后,热情殷勤地要去帮她拿东西。
“幽篁这菜和鱼我帮你拎着吧。”少年笑吟吟道。
幽篁却摇摇头,“不必了。”
虽然被拒绝,但终于是和他说话了。
少年哦了声,只听幽篁又道:“月公子难道除了跟着我就无事可做吗?”
月明朗笑了笑,“还没到时候不急。”
幽篁有些不太懂他那话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多想,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无心再去管他,就随他去吧。
于是乎,之后一连多日,甚至可以说是每天,幽篁去云月楼弹琴月明朗就跟着去听,点上几壶茶,几碟点心,坐在云月楼里一听就是一天,他一手撑腮胳膊肘抵在玲珑桌上,歪着脑袋眼里都是那个在珠帘后面弹琴的幽篁,偶或见有人来寻她惹事,他就第一个冲上前去将幽篁护在身后帮她把那些来找她的人都给赶走,然后冲她笑得一派明朗温纯,说:“有我在,别怕!”
幽篁越来越搞不懂他。
说他是个浪荡轻佻的公子哥可他好像又不是。
有时候楼里的花娘们见少年长得俊,就忍不住来招惹他,挑逗他,给他酒喝,对他上下其手的,少年被这群热情的姑娘们吓到了,急忙躲闪,那群姑娘们就追着他又扑又抱,他防不胜防的,索性他就捏了个隐身术,坐在云月楼里继续听幽篁弹琴。
隐身术一用起来,楼中的所有人便都看不见了他,那群每天等他来必要上前去挑逗他一番看他面红耳赤的姑娘们就觉得很失落,唉声叹气。
每天的乐趣没有了。
幽篁也是看不见他的,她便以为他走了,终于是受不了她每日的冷漠以待走了,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块什么大石头,终于松了口气,可同时一抹异样的感觉又在她心头升起。
她竟有种淡淡的失意和落寞之感,可虽然在云月楼里看不见他,但是一出去就又能看见他,她不禁会想那这段时间里他去了哪里?
纵然心有好奇,但她亦不会多问。
只是任他跟着。
仿佛每天送她来送她回去成了一种习惯,而她也习惯了他的习惯。
只是上了江岸来到竹林前,她便不会再让他跟进她的竹里馆里。
而他也遵守着这个约定,人不进去,但总是会偷偷地隐起身形来跟她进去,她看不见。
一早起来出门的时候她总是会在竹林前遇到倚竹而睡的少年。
好像这几天都不例外,转眼半个月就快要过去了。
她每天的到来就像是叫醒少年的钟声一般,每天都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竹林前,江水岸,风轻扬,最先映入少年眼帘的总是幽篁玉足上穿的绣花鞋。
她的鞋子好像很多,每隔一两天少年总能看到一双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新的绣花鞋。
每一双都精致漂亮,她是那般的心灵手巧。
今日他好像睡得有些沉,幽篁抱着琴走到了他跟前,他还在睡着,睡颜俊逸如画,清新雅致。
额前落了一缕长碎发下来挡了眼,或许是这几天太热了,那柔软的发有些湿漉漉的,像是被热到了。
他的呼吸很均匀又轻柔。
幽篁蹲下身去,鬼使神差一般地抬起了一只手来想替他拂去那缕遮眼的碎发,并拿出了手帕来想替少年擦擦额上细密的汗。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注视着少年。
他的脸庞白净,睫毛很长,鼻子秀挺,眉如墨画,五官很精致漂亮,却又没有一丝的阴柔和女气,整个人清雅而俊逸,浑身散发着冷冽柔和的清香。
他……生得倒是好看,幽篁不禁发自内心的赞叹。
素手将要触到他额头的时候,少年忽然睁开了眼醒来,他的眼神那般温纯无害又显得特别乖巧的样子。
他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笑了笑,如月皎洁明朗,轻声唤了她一句,“幽篁是你啊。”
幽篁连忙将手收了回来,那晨起明朗轻柔的一笑竟叫她心绪一时有些错乱。
她仓皇站起身来将眼神投向别处,少年亦跟着她站了起来,今日比平时睡得时间长了些,可他还是感到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看起来有些虚弱。
他晃了晃脑袋,走到幽篁面前,要去例行帮她抱琴,他冲着幽篁笑了笑,幽篁看向他,觉得他今日的精神好像不太好,忽然问了句,“你,又在这睡了一夜?”
少年点点头,“嗯。”
“你这样总归不是办法,经常露宿,怕是对身体不好。”幽篁望着他这么说道。
少年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感觉身体都快要化作原形成了一道光的样子,他摸了摸额头问了句,“今日,今日是初几呀?”
幽篁回道:“今日已经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