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使劲点了点头,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臭豆腐什么时候结婚?”荆桦问。
“五天以后。”冬儿说,“欧阳和皇甫结为亲家,也就没司马家什么事了,待夫人身体好些,我们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公子早在别处盘下了一处居所,奴婢们愿誓死追随夫人,重振春风得意宫!”
重振春风得意宫,以她的能力来说好像有点难。她最多只能把春风得意宫发展成当地有名的绘画培训中心。
然而,那样似乎也不错。
荆桦点了点头,说:“我不会再丢下你们不管了。无论贫穷富贵,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好妹妹,放心吧。”
门外,欧阳明日欣慰地点了点头。
两天后,荆桦总算能下床了。对她来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司马废宅探望弄月。
“一同去吧。”她对星儿说。
两人拿了些水酒点心,来到司马废宅。星儿摆好吃食,二人一同烧了香,敬了酒,荆桦掏出口琴,轻轻地吹奏着。
口琴声细腻柔软,如同情人的耳畔低语。
凌风,我想你了……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金花娘子,你果然在这儿!”
……云渺?!
“云渺宫主……”星儿护在荆桦身前,低声说道,“夫人小心。”
云渺甩了一下拂尘搭在左臂,笑着说:“前几日,我见你用板车拉着一口棺材进了这里,追进来你又没了踪影。等了许多天,你果然还是来了。”
……她用板车拉着弄月的棺材?
原来阿布帮她开的所有的挂,都是以她的躯体代她做的,并不像施展魔法般轻而易举,难怪会消耗阿布这么多能量。
“找我何事?”荆桦冷冷地问。
“我来传达教主的命令。”
“教主?呵呵。”荆桦冷笑,“我不会再为半天月做任何事。”
云渺叹着气摇了摇头:“金花娘子,你吃了这么多苦,难道还不肯回头?”
“我可没你这么怂,什么都听他的。”
“是啊,”云渺冷笑道,“你个没儿没女的人,当然可以肆无忌惮、无牵无挂!我可不像你,我有两个儿子,所以我只能替神月教卖命。”
“你有儿子在半天月手上?”荆桦吃了一惊,语气缓和许多,“为了你的儿子,何不你我联手?”
“别做梦了!”云渺撇嘴说道,“你的失败,苏远的失败,刘凤的失败,还有弄月的失败,我已看得太多了!神月教的势力,半天月的可怕,岂是你我所能对抗的,难道你还不明白?”
“半天月让你传什么话?”
“欧阳飞鹰要在盈盈公主的婚礼上治皇甫仁和于死地,教主命你借此机会,除掉欧阳飞鹰。”
“你跟他说,放他娘的屁。”
“我知道你不甘心,”云渺说,“十七年前,你与苏远双双背叛教主,苏远死了。十七年后,你又与弄月联手背叛教主,弄月也死了。难道你还不长记性?”
苏远???
荆桦这才注意到,云渺已经两次提到了苏远的名字。
“你说我与苏远……双双背叛?”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已经忘了?”云渺皱眉,片刻后又展开,噢了一声挑眉说道,“我明白了,当年你少不更事,是被骗入神月教的,想来那苏远对你瞒了身份。”
“苏远……是神月教的!?”荆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远可不是神月教的小喽啰,”云渺冷笑道,“他的资历可比刘凤老多了。”
“你说什么?!”
云渺摆弄着手中的拂尘,一字一句地说:“苏远,是神月教第一毒师。”
“!!!”
见荆桦不语,云渺又说:“你该醒了。再顽抗下去,死的便是你!话我已带到,做与不做,悉听尊便。告辞。”
云渺拂尘一甩,施展轻功离开了。
第67章 不共戴天
走出司马废宅,阳光渐渐淡了,气温比中午阴冷许多。北风一吹,旋起残叶和沙尘,在空中一圈圈地打着转儿。
四方城的冬天,真冷啊。
荆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星儿搀着荆桦的胳膊,小心地问:“夫人,您怎么样?”
“我没事,”荆桦说,“星儿,你先回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
“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回来。”
星儿点点头,行礼告退。
荆桦搓了搓手,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她使劲做了几个深呼吸,不让自己缩起身体,才总算好了些。
比冬天更冷的,是人心。
她一直以为苏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尽管有点花花肠子,但至少是个正经人吧。谁知道这家伙居然是个毒师,而且还是神月教的老手?
苏远的人品,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荆桦回到金花居,院内一切如旧。这是个平静淡雅的居所,只可惜建在这并不太平的四方城,又是在神月教地盘上,注定风刀霜剑严相逼。
荆桦叹了口气,却听暗处传来破空之声,荆桦躲闪不及,被箭划破衣衫。
“来者何人?!”草丛里跳出一个少女,声音清甜,举起手中的弩对准荆桦。
“馨儿,不得无理!”另一个女孩走过来,按住馨儿手中的弩,礼貌地问,“请问姑娘是谁?来此何事?”
“小柔?馨儿?”荆桦皱眉,不悦地说,“你俩怎么还没走?”
“桦姐?你是桦姐?”小柔喜出望外。
荆桦转身,冷冷地说:“金花娘子早就已经死了,我不是你们的桦姐。难道你俩没收到信件?”
“信件早已收到了,”馨儿说,“但我和姐姐不会离开的!”
“桦姐,你是我们姐妹的救命恩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的。”小柔也说。
“你们何必!”荆桦生气地说,“我真的不是你们认识的荆桦,我也不想欠你们什么人情,你俩还是速速离开吧。”
“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不认我们也罢,我们都会誓死追随你的!”
“倘若我不愿意呢?”
“那就一刀杀了我们!”
“……”
荆桦心里是感动的,可她真的不想连累这两位忠心的女孩。
就这样尴尬地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最后,荆桦终于败下阵来:“那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吧。”
其实小柔和馨儿留在这里也好,至少她们对金花娘子的生平还算了解。
“你们知道苏远吗?”荆桦问。
“当然,”小柔说,“苏右使是桦姐的情郎,我俩怎会不知。”
“苏右使?那么,左使是谁?”
“是无忧宫主。”馨儿说,“苏右使与无忧宫主齐名,是半天月教主的左右手。”
我去……原来苏远的地位这么高!
荆桦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她使劲清了清嗓子:“嗯,说来听听。”
“苏右使的来历比较神秘,他的底细就连对姐姐也不曾提过。大家只知道他擅长使毒,素有江南毒公子之称。为掩人耳目,他在城内开了一家医馆,以医者自居。”小柔说。
听到这儿,荆桦猛然想起边疆老人问的问题。
“江南毒公子?很厉害吗?”荆桦问。
“那当然,”馨儿说,“他可是江南第一用毒高手!”
边疆老人问她江南毒公子的事情,她曾以为是弄月,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苏远。
然而,江南毒公子,与苗疆三液毒有何关系?
“那苏远可有留下什么遗物?”荆桦问,“比如……医书什么的。”
“有,”小柔点点头,说:“苏右使为姐姐编撰了一本医书,里面是为姐姐调补身体的方子,还有危难时刻解毒保命的药方。”
“我想看看。”荆桦说。
“我去拿。”小柔起身回房,不一会儿就拿了医书来。
荆桦接过医书,只见书页整齐地用三股线装订着,封面用稳重的隶书写着“娘子方”三个大字。
荆桦脸一红――这书名完全就是红果果的调戏!别说金花娘子,就连荆桦这个局外人看了都忍不住有点小鹿乱撞。这个苏远,真是情商很高啊!
翻开书的目录,苏远很细心地写了四大页,第一页是伤疗方,第二页是病疗方,第三页是体疗方,第四页是毒疗方。分类齐全,连页码都给标着。要不是从右往左竖着写的,荆桦几乎要把它当成一本现代的正式出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