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冼紧抿唇看着她不说话,神情不怒而威。
长瑛颇有深意地看了小颜一眼,随后便抓住意翩的左手疾步带她来到梅树旁。
取了树枝上的雪给意翩的伤口降温,长瑛关切道:“小姐,疼吗?”
见到长瑛为她担心的样子,意翩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道了声疼。
长瑛语气有些不善,“小姐武功那么好,怎么这会就不会躲了?”
没有期待中的关心,反而是责怪,意翩生了闷气,便一声不吭了。
长瑛见意翩垂着眼不说话,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话有悖于主仆身份,公主许是生气了。
思及此,长瑛立即半跪下身,开口道:“对不起,属下僭越了,属下不该说……”
还没说完,只见意翩突然甩手离去,回到何冼身边,淡淡道:“何公子,现下我手也受伤了不方便用膳,便先行回府了,改日必登门拜访。”
何冼拱手道:“卫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回头我一定好好说教下人。若姑娘执意要回去,何某也不好挽留,只不过先让府上大夫看看姑娘的伤口吧?”
“何公子拿些药给我便好,我自己能处理。”
何冼看出意翩脸色有些不好,不便多做挽留,对跪在一旁的小颜道:“还不快去取药。”
小颜目光有些闪烁,垂着头道了声是,便碎步离去了。
意翩转身刚想离开,看见长瑛还跪在雪地中,免不了有些心疼,忍不住道:“走吧。”
马车里,意翩坐得离长瑛远远的,在一旁自行上药,只是只能用一只手,难免有些不方便。
本就心情不佳,意翩越弄越乱,索性把药撂在一边干脆不上了,闭眼休憩。
长瑛看见公主不管自己的伤口,劝道:“公主,不上药,伤口会溃烂的。”
意翩不想理他,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丝清凉覆上伤口,那人耐心地帮她处理伤口,动作轻柔。
“公主,忍着点。”
说完,痛感袭来,伤口上有强烈的焦灼感。意翩睁开眼紧皱着眉,却也咬牙忍下了。
最后,长瑛用纱布将伤口包好,“公主,好了。”
“谢谢。”意翩淡淡道。
只见长瑛忽然道:“这是属下该做的,长瑛是仆,公主是主,公主无须向属下道谢。”
意翩看出长瑛想得到她的原谅,平复好情绪,认真道:“长瑛,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把我当主子看吗?”
长瑛抬起头,有些茫然,“那公主是因为什么?”
“我当时不说话只是因为女人的一些小心思,后来扔下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把我当主子看。”
闻言,长瑛有些惊讶,压抑住心中的喜悦继续听公主说。
“长瑛,我以为我们互道心意后,你不会再把我当主子看,但原来我们想的不一样。”意翩酝酿了一下后,又道:“那么现在,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长瑛眉目舒展,嘴角浮上微笑,“长瑛明白了。”
“长瑛,”意翩慢慢靠近他,在他的凉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幽幽道:“我喜欢你。”
瞬间,长瑛的眼眸像落了星子般明亮,他轻柔地回吻她,道:“公主,我也喜欢你。”
“以后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唤我意翩。”
“好,意翩。”
第22章 疏影令
夜深人静,书房里的灯还未熄下。
长瑛见陈复面带忧色出来,上前问道:“公主怎么了?”
陈复摇摇头,道:“紫玉还是没有消息。”
见长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复问道:“你有何事想说?”
长瑛很想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他和公主,可又觉得自己根本不配说这种话,随即笑了笑:“无事。”
长瑛敲了敲门,听到公主请他进去的声音传来,便侧身走进房内。
长瑛顿了一下,开口道:“意翩。”
闻见这二字,意翩眉目有所舒展,声音也不显之前疲惫,“怎么了?”
“紫玉的事····你无须自责。”
意翩抚额垂眸道:“她跟着我也有一年了,如今生死未卜····况且,我明知有危险,还是同意她跟着了····”
长瑛走近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至少阿春活着回来了,不是吗?所以好好珍惜当下。”
此时,意翩的眼眸终于恢复一丝暖意,她抬起头注视着长瑛,“对,还有你们在。”
待长瑛走后,窗边传来一阵声响。意翩起身走至窗边,打开窗户,一道黑影便闪进书房内,意翩警惕地看了眼窗外,这才阖上窗。
阿春半跪着行了个礼,“公主。”
“有何事?”
“臣发现近日京城中有不少反皇室的言论。”
“可查出背后是何人所为?”
阿春思忖了一会儿,道:“像是一个组织有预谋地做这些。”
“皇上打算怎么办?”意翩低着头抿了口茶。
“目前还没有头绪,皇上下令继续查总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公主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见阿春还不离开,问道:“还有何事?”
“公主,皇上近日····”阿春抬眼瞧了眼公主,看不出她的情绪,接着道:“皇上近日心神不宁,屡屡失误,总自己一个人待在殿内,谁也不见,公主可要去看看皇上?”
意翩轻叹了口气,“改日吧,改日我再去看他。”
许久不见日头的冬季,今天终于出晴了。
意翩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沐浴着暖阳,好不惬意。
“长瑛,难得天气好,我们上街逛逛,怎么样?”
长瑛看见她一副心旷神怡的样子,心情也不禁好起来,含笑道:“想去哪?”
“随便走,走到哪算哪。”
“好。”
说着,两人便利索地上了街。今天日头好,街上的人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一路走下来,人头攒动,商贩的吆喝声不断,街上也不乏卖绝活的。
长瑛见意翩有些兴味索然的样子,问道:“意翩,怎么了?”
意翩摇摇头道:“南豫城里的东西,变来变去还是这些,我看多了也看腻了。”
长瑛含笑道:“没想到意翩还是个喜新厌旧的女子。”
意翩闻言,眉峰微挑,见四周没什么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贴近他道:“对物,我会喜新厌旧,对人,可不会。”
长瑛的耳根泛红,略撇过头,却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嘴角微微上翘。
意翩将这些悉数看在眼里,心满意足地笑了,这才放开他。长瑛瞧见意翩脸上狡黠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又被她戏弄了,瘪着嘴不说话。
意翩摇晃他的手臂,笑道:“怎么了?”
“你便是料到了我的反应,才屡次三番这样戏弄我,是不是?”
见长瑛一副认真的样子,意翩憋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不笑,“是又怎样,可我说的都是真话。”
长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意翩又竖起三根指头,朗声道:“我对长瑛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不带半分假意,否则便天打····”
还未说完,意翩便硬生生地被额上传来的阵痛打断,眼神委屈道:“你敲我做什么?”
长瑛见她的额头泛红,又懊悔心疼了,却仍板着一张脸道:“这种毒誓,不要发。”
意翩眨了眨眼,这才会了意,偷偷地笑了,“好,听你的,不发就不发。不过,你还是要相信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真的一句假话都没有对你说过。”
长瑛的眸光微动,轻揉她的额头,浅笑道:“嗯,我知道。”可他心里,却莫名地尝到一丝苦意。
“那么,你也从未对我说过谎话吗?”意翩期待地仰头看着他。
长瑛看进她的眼里,漆黑的瞳仁倒映着他的面容,手指紧握,久久不知如何言语。
“怎么,看呆了?”意翩扑哧一笑。
长瑛动了小心思,转移话题道:“嗯,看呆了,因为你的眼睛很美。”
长瑛没有说谎,他觉得她看自己的时候的确很美,那么柔情又那么深情。
这时,前方突然人群拥挤起来,一片喧哗吵闹。意翩便拉着长瑛一同看热闹去了。
只见被层层人群围着的是一个擂台,台上一个大汉身强力壮,声音浑厚雄亮,手中拿一物什,“此物为疏影令,为暗香阁发放的特殊令牌,拥有此令者将永远不受暗香阁的追杀并受其庇护。今日,我丁某用此令牌独孤求败,谁能打败我,我便将令牌拱手相送,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