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才看清周围,并不是木院,也不是天界。
“你醒了。”一寒声突然想起,栩夕不禁吓了一哆嗦,这人的声音好生吓人,与那冥界的无情索命鬼,有何区别。
她别过头,看到她所躺的位置正前方处,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的眼神已经足以让栩夕感到惧怕,她跟前,还站着五六个侍女,各各手中握着一柄剑。
“你是谁?”栩夕问着,缓缓起身。
那女人也同时从坐而起,向她走来,肃着脸色厉声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就好。”
栩夕一瞬间恍然大悟,道:“湖底里的鬼魂是你派来的?”
那女人冷眼盯着栩夕,没有回应。
她虽沉默,栩夕也明白了此事,皱眉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阿娘她们呢?”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栩夕,道:“看见你左侧那些尸体了吗?都是你的族民,不过,无一生存,但不包括你阿娘,做好了你该做的事情,我自然让你见你阿娘。”
栩夕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左侧,在那石壁旁,一具具沾满鲜血的族民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栩夕浑身一阵寒颤!她深吸一口气,强定情绪,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那女人骤然转过身,站在那里,一字一句的道:“此事,天界必定会查出所以然来,你去向焰华少微请罪,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鱼族恨透了天族,这些年来掩藏锋芒,只为蓄势,你百年前故意接近焰华少微,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为鱼族族民报仇,你担下来,此事不就完了吗?”
“不可能,我绝不会说!”栩夕断然道。
“说不说那是你的事,就算你不说,太湖族民也已经背下了这个罪行,逃脱不掉,假如你说了,我会放你阿娘一马,若是你执意不说,你阿娘的生死可由你来决定,怎么个死法,也握在你手里。”
栩夕浑身一震!
站在那久久,口中说不出一个字。
腿如软泥,明明无力支撑还依旧强撑着。
“怎么样?想好了吗?”那女人走到跟前,故意在她耳旁说道。
可栩夕,听到的却是这洞室中,隐隐传来的风声。
那风里,似乎还有天兵打斗的声音。
以及,他早已刻画在心底的面容。
“说话!”那女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厉声喝道。
栩夕整个人似已定格,眼眸空洞,仿佛这世间山河万物,都只是在眼前匆匆过。
第45章 认罪
“啊~”栩夕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后身突如其来被猛烈一击,整个脏腑似是要被震碎。
黑暗中,她右手紧紧握住左边手臂,紧紧咬牙闭目等着,她知道还会来。
如她所料,紧接着后背又是被重重一击,仿佛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口中一阵苦楚,栩夕将那些苦涩的东西,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但嘴角,还是残留了一丝,流了下来。
那女人手里拿的正是折仙杖!
折仙杖击到仙人身上十二下,便可剃掉仙骨,废除仙力。
不过,栩夕怎会知道。此时,她不过想着,死了便好。那女人应是猜出了她的心思,将折仙杖收起,不再打下去,反而是带着她朝右侧走去,只见她素手一扬,石门缓缓移开。
用力一推,受了两次折仙杖的栩夕无力支撑,正好摔在这另一间洞室坚硬的地面上。
余光,仿佛看到了室内还有一个人!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与此同时,栩夕也注意到,这间石室正是百年前和少微被漩涡卷进的地方!
只是上方石壁已无水阵。
栩夕瞬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也许再过不久,她也就像那个血人那般了,那蒙着面纱的女人还未走进,只是站在石门处,栩夕心下猜测着,自己会承受什么样的酷刑?才会如此这般。
她趴在地上,转头看向那个“血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只见她睁大了双眸,惊恐万状,颤声喊道:“阿娘!”
眼中止不住的泪痕,似水决堤。
她跪着爬向受尽酷刑的阿娘,哭喊着:“阿娘,你怎么了阿娘,阿娘,阿娘……”
那一身血触目惊心。
可阿娘并没有醒过来,她歪着头被牢牢锁在石柱上,煞白的脸上没了血色。
栩夕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想要晃醒阿娘,可是在她的手碰触到阿娘满是血的衣裳时,又怕弄疼了阿娘,一只纤纤玉手来来回回不知道该碰哪里,终了,无力的垂在阿娘脚下,泣不成声。
“这下,想好了吗?”
栩夕泣声转头,恨眼瞪着她,道:“你究竟是谁?我阿娘生存在湖底。不曾惹下什么祸端,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那女人轻脚走进石室,冷言道:“放心,你阿娘还没死,我只是让她昏了过去而已,现在,还不是你们母女可以说话的时候,等你成了事,让天界对你恨之入骨,我自然会让你见她,不然,她怎么个死法你也不知。”
“你想干什么?”栩夕起身问道。
“此番鱼族魂魄在太湖复起,可不是小事,方才我已经说了,此事,天族必会重查,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太湖洗脱不掉罪名,你想想看,百年之来,无人可以进入太湖,突然间鱼族复仇,来人又是焰华少微,这可是他亲历的,如此,谁都会想到,鱼族灭亡之后,遗留的鱼族后人究竟是在太湖安享太平?还是复仇谋划?此番,太湖无论如何也是重罪,太湖里的所有族民都免不了一死。”
死!栩夕的脸上大惊失色。
难道等待了百年时间,面对的就是这场灾难?
“即便如此,我也得死个明明白白,你是什么人?”栩夕悲愤问道。
那女人面纱下,微微一笑,道:“我此次前来,不过就是讨债,你阿娘当年欠下的,如此也还了,你不必可怜她,这是她应得的,现在,想必天界已经重重包围太湖了。”
栩夕蹙眉道:“你又怎知我说的话他会不会信?”
“你只需要告诉他,冥鱼变异皆是因为你指使人去八荒,取了神兽体内的魔气,如此,他不信也得信了,别忘了,八荒可是他亲自去的。”
栩夕震惊的望向她,不敢置信!
原来,八荒动荡居然是太湖湖变的引子!
“我没时间等你思量。”说罢,那女人断然伸出手臂,一道青色光芒冲击到渃璃身上。
阿娘似是醒来那般,口中发出了极为痛苦的□□。
栩夕回身挡在阿娘身前,坚定的眼神中,那是她从小从未有过的决绝。
那女人见状,及时收了手。
渃璃眼睛微睁了睁,口齿微启,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紧接着又晕了过去。
“你放了我阿娘,放了她我就答应你。”栩夕哑声决然道。
那女人一声冷笑,道:“我说过,会让你和你阿娘再见,眼下,你只需要把这些罪行承担下来,不该透漏的,不准透漏半个字,否则,我会让你阿娘死都死不得,生也生不了,明白吗?”
说着,她走进栩夕,抬起她的手,在她掌中点了一点灵光。
低头间,栩夕看到,她手背上印着一朵极美的血色花,在这黑暗的洞室内,像极了一朵盛开在暗夜下的牡丹,美丽凄婉。
“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你最好小心点,别忘了,你阿娘还在这里等着,来人,送她出去。”
栩夕垂首望着掌心那点灵光,明白,她的命数马上就到了。
她与他之间,下一步,便是终点。
回首望了一眼满身是血的阿娘,栩夕不觉又泪如泉涌,她眸中先是无措,又逐渐变成了坚定,才别过头,在侍女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出了洞室。
长廊似是很长,栩夕一步步走着,每一步都分外沉重。
那一袭似雪白衣,无风自飘,仿佛一朵绝世白莲在寒风中凛冽,只是沾染了些阿娘身上的血迹,又好似白莲在悲泣。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这间洞室的,在走到尽头的那一刻,眼前一片墨绿的颜色,仿佛看到了希望。
但并不是,墨绿色的水域中,横躺着无数天兵的尸体,鲜血融进了水色,仰头望向海天,那海天已是红光一片,血腥遍布湖底。
这不是大石顶附近的石岩吗?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