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世界卖奶还债(18)

“本王妃考虑考虑,实在是数额太大。”顺王妃痛心疾首地道。

庄鱼点点头:“贵妃娘娘包下全部牛乳,所以这两日,民女家中也没多少牛乳,若是王妃要还请尽早,不然在贵妃娘娘面前,民女实在没胆把奶牛卖给您。”

贵妃要的东西,确实没人敢抢。

顺王妃罢罢手,庄鱼留下牛奶屋的地址,跟着丫鬟出去。

虽然顺王妃不知道牧咸的事,但钟正能用顺王府的名义把牧咸带走,要说钟正和顺王府没勾肩搭背,她才不信。

偷她牛奶,还让钟正骗她,哼,掏不空顺王府才怪!

只是,捉到前朝皇子,能被弄哪去?

地牢?皇宫?

“鱼妹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呐!你上哪去!”

周兴盛骑着马从后追来。

“逛逛。”

“你这还有个人呢?今天怎么不跟着了?”

庄鱼想了想,说:“在家,嫌热,不出门。”

周兴盛一下子又想起庄鱼那间冷气十足的房子,原本他想天天去来着,可最近几天家里出了事,忙得他脚不着地,头不沾枕,实在挪不出空。

“你去哪?”庄鱼随口问道。

“地牢,我家小侄子,闹了事,新来的捕头不熟,非揪着他不放,那小子不敢跟他老子报信,就找我去提他。现在的小子可聪明着勒,知道找我不挨揍。”周兴盛一会皱眉一会笑。

庄鱼却听得挑眉,她状似随意地说:“地牢?我还没见过这京里的地牢长什么样呢!”

“地牢不都一样?还能分出个好坏来?走,哥带你去瞧瞧。但只能瞧别乱跑哦!”

所谓地牢,都是周兴盛瞎编,结果是在衙役里和几个当官的唠嗑几句,然后领了个浑身灰扑扑的小不点出来。

不过,她算是有方向了。

当天晚上,庄鱼劫狱了。

在地牢最深处。

潮湿,腥臭,黑暗。

牧咸四肢被手臂粗的铁链锁在铁柱上,满身血污,脚下爬满肮脏的老鼠,大腿上还挂着一只老鼠吱吱吱地啃咬,一块块肉血飞溅落在地上,被围绕的老鼠叼进嘴里咀嚼。

庄鱼看得怒火重烧,她辛辛苦苦仔仔细细养了大半个月的人就这样被喂老鼠了!

她气得想要砍死钟正。

牧咸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庄鱼进去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一脚碾死四窜的老鼠,用狱卒的大刀砍断铁链,噼里声震醒了周围牢房里的人,一个两个吵闹起来,瞬间炸成锅,炸醒了外面巡逻的士兵。

来不及思考,庄鱼一把将人扛在身上,顺手劈开几间牢房放出人,混乱冲出去。

颠簸里,庄鱼听见牧咸口齿不清的叫鱼,一遍又一遍。

叫得她喉咙酸涩。

该死的钟正!

背上淌下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裳。

但医馆去不了,牛奶屋也回不得。

她烦躁地将牧咸放在牛背上,抬起他的腿发现膝盖后窝里已经缺了一大块肉,伤口残次不齐。

得挖掉!必须医治!

找人!找人!找人!

但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

她愤恨地拽自己的长发,扯得头皮一阵接一阵的痛。

只能赌一次。

祈祷她有好运。

要不然她就只能带人四处逃命。

☆、第十八章

踩着巡守的细长影子尖,刚翻过窗,帷帐外一件明黄的龙袍扎扎实实晃到庄鱼的眼。

她倒翻出去找方嬷嬷的屋子。

转过一个弯,恰巧看见方嬷嬷前后脚跨进一个房间,她在树上等了等,捡个没人的时机跃窗进去。

甫一进屋,一股鲜血味瞬间弥散开。

“谁?”方嬷嬷握着烛台从屏风前绕来。

庄鱼背着牧咸走出去,吓得嬷嬷失手打落了烛台,烛火差点烧在屏风上,她连忙一脚勾起稳稳落在桌上。

看着方嬷嬷惊愕又沉痛的模样,什么都明了。

“有没有药?”

她将牧咸放到绣墩上,就着方嬷嬷端来的清水给他擦拭,烧了刀尖仔细挑膝盖窝里被老鼠咬烂的肉。

牧咸顿时被疼醒,睁眼一看见庄鱼,立马张嘴哭着嚎叫,似乎在把她丢掉他的不满不甘的情绪全部嚎给她听。

庄鱼一把捂上他的嘴,哄道:“乖,别哭,不痛的,忍忍。”

“鱼……”模糊不清的声音后,牧咸紧紧咬住嘴,双手死死揪住庄鱼。

嬷嬷在一边看得泪湿了衣襟,嘴里压抑着痛苦地呜咽。

“必须找个大夫来看看,他身上的伤太多了。”庄鱼一边敷药一边对嬷嬷说。

嬷嬷抿着嘴点点头,转身出了房,脚步繁乱又急切。

庄鱼保持敏锐的感知关注着四周,眼里是满身横七竖八错综复杂的伤痕,有旧有新,皮肉绽开凝结一条条沟壑的血块,扎得她心里五味陈杂。

该死的钟正!

她真想砍死他。

她都快把人养好了,现在又变得遍体鳞伤。

“鱼……”

“嘘。”

牧咸好像有那么一点懂了,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低低地唤。

“饿不饿?”庄鱼复杂地问他。

脖子里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

她从系统拿出小半桶牛奶,扶着他抱着喝,没一会儿,便见了底。

平日里就是再穷,牛奶总是管够,几时会让他饿成这样……

庄鱼恨得后牙槽疼。

外面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人群的喧闹声,门外匆匆来去的人影子。

喧嚣一起,庄鱼立即抱着人躲到屏风后准备随时跑路。

凝神片刻,听外面的宫娥们交谈微曦宫走水了。

没一会,门外的嘈杂声渐渐息下去,随后又是轻微的熟悉脚步声响起。

门外的人先是咳了一声,停顿几秒,才开门进来。

庄鱼缓了一口气,将牧咸放到桌边。

“姑娘稍等一会,御医马上来。”方嬷嬷站在不远处一眼不错地盯着牧咸看,眼里意味深沉又复杂。

三个人沉默一阵,外面有人叫嬷嬷,嬷嬷颠簸着脚开门引了御医进来。

御医沉默地进来,低眉垂首,不说不看,利落地替牧咸处理伤口,开药方,留下药,写上用法,又沉默地走人。

来得快,去得也快。

庄鱼将单子和药全部收进怀里,起身想走,突然想起人是劫走了,若是没人善后,今后的牧咸只能在逃亡中过活。

应该让他光明正大的活才对,这样她离开这里后也不用牵肠挂肚地想。

嬷嬷绞了温热的帕子给牧咸擦脸,却被他歪头躲过,埋在庄鱼的怀里不肯起来。

万分痛苦的表情瞬间布满她衰老的脸。

庄鱼摸摸牧咸的头,接过帕子帮他擦净脸上的乌黑,原本养好一点的脸又变成营养不良的枯黄。

外面传来两道急乱的步伐,房门被推开又关上,一道香气迅速扑来,来人跪倒在牧咸身前,一把搂住他哭个不停。

一连串动作只在一个呼吸之间,牧咸呆楞楞一会,伸手紧紧拽住庄鱼不松手,最后看久了,似乎被师央感染到,自己也跟着抽噎几声。

“娘娘,外面还有人。”嬷嬷攀着师央的肩头,眼里闪烁着泪花。

师央点点头,收了声,哽咽道:“你在哪里找到他?”

“托周兴盛的福,从牢里劫出来的。”

这样算是能还掉周兴盛的恩情了吧,庄鱼想。

“嗯,呜,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阿姊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师央摸着他的脸喃言,“阿咸疼不疼?吃不吃蜜糖,阿姊有好多,够你吃好久好久,阿咸想吃吗,阿姊去拿。”

“吃。”应得毫不犹豫。

师央瞬间又哭起来,嬷嬷安抚两句,出去叫人端了蜜糖来。

牧咸直接拿起塞庄鱼嘴里,然后才自己吃起来,还端在师央面前示意她也吃。

一个动作,让师央刚止住的泪又糊了满脸。

庄鱼嚼了两口,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哭天都要哭亮了。

“他现在是逃犯,你得解决这事,不解决的话,他以后就只能天涯海角地逃命。”庄鱼直截了当地对师央说。

“嗯嗯。”师央连连点头,“让我多看看他。”

庄鱼极度理解她的心情,今晚一过,他们以后是不能再见面了,除非冒着死亡的高额风险,但庄鱼想她应该不会让牧咸承担那种风险。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嘀嘀咕咕相互说话,这一说直说到天泛白鱼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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