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顾湛,原就看不上篡权夺位的林氏,而当今圣上行事更甚。因此,镇远侯举兵投入到韩煜阵营之中。
一经起事,势如破竹,不过三年时间,整个军队便占领了皇城,林慎带着顾瑟瑟仓皇出逃,却不知他携手而走的,却是他的对立之人。
临死前,他凄笑着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顾瑟瑟只轻哼笑了声,没有作答。
“......我好冷,可以抱抱我吗?”血液流尽,楚帝冷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像个孩子似的乞求道。
而平日里,那个总喜欢撒娇窝在他怀里,软软唤着他“冬郎”的顾瑟瑟,此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动作。
直到他最终没了声息,顾瑟瑟吩咐了下人给他埋葬,提步离开。
夕阳下,女子单薄的身影凄凉又萧瑟。
二十多年前的六月,正是芳草萋萋的盛夏时节,尚是孩童的顾瑟瑟刚刚足岁,府中邀请众多宾客为之抓周庆生,团团簇拥在人群中的小瑟瑟,是父母眼中的无价之宝。
当时,权倾朝野的丞相林沛,也就是先帝早已于朝中官员结党营私,私下里也曾邀约过她的祖父,但遭到拒绝。
没过多久,她一家被按上了勾结匈奴的谋逆之罪,满门抄斩。
而她,被母亲的贴身嬷嬷放入木盆抛入汴河,得救一命。
想起林慎临死前,问她为什么......顾瑟瑟只觉着好笑,
她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
韩煜这头,军队以绝对强势占领皇城,城楼之上,韩煜眺望着楼下,他握紧手掌,似在默默酝酿着什么。
“豆豆,娘亲要是同你爹爹分开了,你会选谁?”顾悠悠坐在窗台边,看着天边雁儿飞过,她叹了口气问道。
小小年纪的男孩,他眉头微微蹙起,小模样像极了他老|子韩煜。
“娘,你没事想这干什么?”韩煦淡淡的道。
算着日子,韩煜马上就要登上帝位,举国同庆,接着便要广纳后宫,各色女子争奇斗艳。
而顾悠悠,心知肚明自己没有太大的本事,令韩煜为她一人停驻。
同韩煜相处的这些年,顾悠悠的心境慢慢的发生了变化,一开始,她目的简单明确,便是为了任务而去努力变得娇媚,魅惑他,勾|引他。
而现在,却是已经相处出了感情,自从有了小豆丁后,她与韩煜间的关系就变得更亲密了。
虽说他整日里脸色都是冷冷的,但他的心却是暖暖的,暖的她只想将这份温暖独占,不愿共同分享。
“你娘在想什么?”背后有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
“爹爹,娘亲问我,如果爹爹娘亲分开了,要我选谁......爹,你是不是又惹娘不高兴了?”韩煦的声音渐渐的低了,最后一句,只剩父子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听了儿子的话后,韩煜目光冷沉的看向顾悠悠,顾悠悠只觉着韩煜的眼里仿若长了把刀子,盯的她隐隐有些害怕。
“你给我等着!”韩煜徐徐走到她的身旁。贴着她的肩膀,他微微垂下脑袋,跟她咬着耳朵道。
韩煜离她很近,他身上温热如芝兰的气息,徐徐的吐息在她耳边,脖颈边,只觉酥酥痒痒的。
顾悠悠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到了夜里,他化身为狼,一整夜春宵帐暖,顾悠悠被韩煜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这时候,她才终于明白了,白日里他那话的意思。
顾悠悠躺在榻上,只轻轻翻了个身子,浑身酸痛的厉害。
她在此发誓:“她以后再也不会犟嘴,随便胡乱招惹那个姓韩叫煜的。”
到了最终,其实受苦受难的人还是她自己。
新朝建立,百废待兴。
首先便是人才流失,几年的战争,朝中的臣子们皆四下走散,韩煜派遣手下人从各处请回前朝臣子,共商国事,处理日前国家内外忧患。
举办恩科,从士子中选取可用之才,用以朝廷人才补给,协助朝中官员处理各种琐杂事务。
经过朝中官员上下一心的努力,各种问题逐一解决,两年后,社会基本恢复安定,国家重新又进入了新的繁荣时期。
十一岁的韩煦,一年之前被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而一直陪伴在韩煜身旁的顾悠悠,亦是被册封为皇后。
或是国家恢复了安定繁荣,朝中官员要操心的事情少了,才会将目标转移到了后宫之中。
朝中不少官员上谏,请求皇帝广纳妃嫔,为圣上开枝散叶。
但最后韩煜只一句“皇后日前被太医查出身孕,此事日后再禀”打发,顾悠悠开始了高龄孕妇养胎生活,当初怀豆豆时候,小子在她怀里可乖了,可怀这老二,真是说不出的折磨。
才满两月时,顾悠悠就开始出现了妊娠反应,稍微看见些油腻的,或是闻到什么腥味的东西,她就忍不住的想吐。
顾悠悠一难受了,她就忍不住想要骂韩煜,他妹妹的,凭什么他下的种子,却要她来受罪。
新朝建立不过两年时间,韩煜需要处理的政务很多,他每日里很难抽出时间陪伴她,顾悠悠心里多少都会有些怨怼。
但只要一来她这里,他就会屏退婢女和下人,凡事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顾悠悠躺在榻上,韩煜坐在床边,他半垂着头,大手轻而有力的揉着她的小腿。
自有日夜里,她因为小腿抽筋痛醒,韩煜从太医那里得知孕妇夜里容易抽筋后,他每日都会抽出片刻钟的时间给她揉腿。
某次,揉的舒服了,顾悠悠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时候,瞧着那平日里容色清冷的男子,此时他正伏在她的腹部之上,离的很近,却没压着她。
“宝儿,你要在肚子里乖乖的,知道么,要是你再让娘不舒服了,等你出来,看爹不揍你!”
韩煜的声音很低,似乎怕将她给吵醒,顾悠悠瞧着这画面,唇角忍不住的弯起。
怀胎九个半月后,顾悠悠生下了老二,是个很漂亮的小丫头。
长得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太娇气了些,稍微哪里有些不如意了,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不过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每回瞧着小女儿哭泣的样子,顾悠悠心里便只觉着好笑。
又过了三年,韩煜带着几个臣子去江南地区微服私访,几个大臣辅佐太子监国。
三个月后,韩煜一行人回来了,只不过回来时候,身边还带回来个美娇娘。侍候她的大丫鬟打听过了,说是叫梅栀,而且她肚子里还有货了。
梅栀,梅栀,还不就是书中那个娇柔妩媚的梅妃么!
过了这么些年,顾悠悠几乎都快忘了有这么号人,竟然还是相遇了。
“笑笑,母后要是和你父皇分开了,你选谁?”
“我选父皇。”
“......怎么,母后对你不好么?”
“嗯,母后总说我爱哭,还让姑姑把糖果收起来,不给我吃。”
“......”
丫的,你看你的那几颗蛀牙,还好意思吃糖。不给你糖吃,是为你好啊,真是养了一头小白眼狼。
“噗嗤”一声,背后有人笑出了声来,顾悠悠回头,见是大儿子韩煦。
看着他,顾悠悠不由觉着时间过得真快,当初她的那个小豆丁,如今已经成了长身玉立的少年公子,一身靛蓝圆领长袍,玉冠高束,说不出的儒雅隽秀。
这是她顾悠悠生出的儿子,心里不由觉着有些小骄傲。
“母后,你错怪父皇了。”
“呵呵!他不仅把人带回来了,而且还造了个小人......你说,我有什么地方错怪他了?”
“她是怀孕了不错,可是,那孩子并不是父皇的。”
“不是他的,那是谁的?”听了韩煦的话后,顾悠悠心里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瞧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他缓缓开口道:“是爹爹从南方回来时候,遇到几个盗匪正在强抢民女,那梅栀就是其中一个,她怀了身孕,受了惊吓,身子比较虚......她在老家待不下去,独身来京城寻找她表哥。爹吩咐人护送她,可那些人理解错了,就给送进了宫里来......”
“哦,是这样啊......那他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害的我难受了大半日。”
“父皇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事,等他知道了,不就派儿臣来告诉母后了嘛。他本来想亲自过来说的,但他在和一群朝臣商议事务,需要费些时间,怕母后你想叉了,就赶紧叫儿臣过来亲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