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服你自己。”时漾懒懒地戳破她的伪装。
包租婆一下子崩溃地跌落在地上,嚎啕大哭:“为什么啊,她......为什么会这样......我从小把她当人生偶像,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啊!呜呜......”
“别哭了......事情还没解决,你情绪崩溃只是对自己身心的消耗罢了。”时漾是个魔,魔有个优点,天生冷情,理智随心。
那种悲悯世人的圣母情怀,那种感同身受的共情能力,那种皱着眉头一起担忧怎么办的行为......绝不会是一名魔的特质。
更何况,她是魔帝,在这方面,她是极致。
包租婆其实也是个聪明人,一切事情都是有迹可循,只要她理智回归就会发现,没有人能遮掩一切,其实很多时候她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在原地发泄了几分钟后,收拾好情绪从地上站起来。
接着在乳白色的化妆桌上找到纸巾擦干净脸。
转头看着时漾,看着她那双灯光下的眸子,用十分真诚的声音说,“无论事情有没有解决,我都会按照原来说的那样准备好报酬,我很感谢你,真的!大师,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不用叫大师,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时漾从绘制古典图案的墙壁上起身,耸了下单薄的肩膀,“叫我时漾就好啦。”
“谢谢你,时漾,真的!”包租婆的眼里好像有小星星,握着拳头盯着时漾的脸道谢。
时漾摆了摆手,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人类改变态度的速度与方式可真是莫名其妙啊......
前一秒还在算计她,后一秒就差把她当菩萨供奉起来了......
可是她,不是菩萨呀,嘻嘻。
包租婆低头在桌上涂涂画画,边开口说。
“我姑姑名叫陈心兰,现在是时氏集团总裁夫人......一生顺遂,前途无忧,如果说她有什么值得别人诟病的话......就是她有个儿子,好像心脏不太好,抓了个女孩给她儿子换心脏,但这件事除了她母系这边几个亲戚没几个知道的。”
哟,好巧,陈心兰,是你啊......
第7章 【07】
时漾走到俯着身子的包租婆身侧,恰好这时包租婆写完落笔,她拿起这张薄纸,上下扫视。
看到后面轻轻咦了声,撑住下巴扭头看包租婆,疑惑道:“你确定你没写错?这是陈心兰的出生年月日时?”
包租婆眼球旁遍布红色血丝,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她把纸张接回来又认认真真地核对一遍。
无比确信地重重点头,“我没写错,出什么问题了吗?难道,不是她害我?”
时漾把纸张放回光滑冰冷的化妆桌上,纤细的指尖在白色纸张上面敲打,发出一又一下的摩擦声。
“你该知道,害你的那个人和她是否是孤寡命格的主人,并没有充要关系。”
包租婆急了,她想伸手抓住时漾的小臂,却又在空中蹭地一下收回来,尴尬地摸摸衣角,“那怎么办啊?找不到换命的那个人我是不是就没办法从这该死的情况脱身了?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时漾:“......”老天爷还真没管你。
她解释道:“陈心兰的命格的的确确是一生顺遂,大富大贵的好命,但她有有一个很明显的缺陷,她没有子女缘......”
“尤其是她的儿子,看起来都活不过18岁,就算用某些手段向死神抢人,偷生活了下来......却因为霉运缠身而前半生崎岖,不得安宁,可到了中老年却是陈心兰的最大助力。”
时漾分析到这,深呼吸一口气。
猫儿似的眸子霎时如繁星点亮,她在空中打了个激动的响指!
“我知道了,换命的不是陈心兰——”
包租婆抓紧手指,紧张地盯着少女的面庞。
“陈心兰把她儿子的命,跟你换了!”
包租婆气得整个人抓住桌沿重重喘气,手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犯起了青白色,看起来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
时漾等她缓过劲来,率先走出房门,去到客厅。
却没想到,阿九竟然睡着了。
他蜷缩在棕色皮质沙发的角落,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把下巴靠在上面,细碎的黑色刘海遮住了他蕴含逼仄目光的漂亮眸子,仅剩一片柔软......
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
头毛也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时漾放轻脚步,悄悄地来到他身侧,再悄悄地坐在他旁边。
伸出自己罪恶的爪子,试图撸一把他的头毛。
屏住呼吸。
就要摸到了。
“呃......”
阿九默默掀开长睫,无声地用目光质疑正把手整个放在他头上的少女,透露出浓厚控诉感。
他根本没睡着,在这样陌生的环境怎么可能睡得着。
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女想干什么。
没想到竟然!
阿九阴冷冷地盯着她,在心里已经用面前鲜活的少女构造好了各种极致姿势、充斥血色美感的画面。
画出来一定很美。
一想到这,脸颊就晕出淡淡兴奋的烟红。
但时漾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的恶意,只觉得他这个角度的目光特别像湿漉漉的小奶狗可怜的撒娇。
时漾不仅不怕,还顶着他的目光又揉了一把。
阿九瑰色的唇角绷的越来越紧,简直忍无可忍,他一把抓住面前肆无忌惮少女的手腕,略带鼻音地低吼:“你在发什么疯!?”
时漾一个巧劲从他修长的手下挣脱出来,往后一倒,退到沙发靠坐上,俏皮地左右抬脚尖。
“如你所见呀。”
“我听说,头发软的人心地也软,阿九,你的头发很软呢。”
这是什么意思,讽刺他看起来很弱吗?
阿九脸色更冷,像裹了寒霜,藏回光线薄弱处,看不清神色。
“解决好了?该走了吧?去......休息。”
他的指尖忍耐很久了,想画画,那些疯狂的念头如泄洪的堤坝,一下子击溃理智。
人身上鲜艳明媚的颜色对于他来说,从十四岁那年变成了可望不可及。
流于指缝,无法触摸。
如今终于从一个人身上感知到了充满生机的明艳色彩,有别于其他人身上无法靠近令人作呕的灰暗......
他,是不会离开的。
——要把她永远地留在画作里啊。
阿九白皙精致的脸庞上,烟雾似的绯红愈发浓稠。
还好隐于阴影处,把一切异常都掩盖在底下。
时漾听到阿九的问话,轻轻说:“快了。”在刚刚她似乎感觉到一股黑暗而疯狂的气息一闪而过,疑惑心起,往阿九的方向多扫了眼,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时漾,接下来我该准备什么?”
包租婆从里屋出来,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手握成拳头,努力平静地问话。
“接下来我要准备三天左右,三天后帮你破除那个阵法。有件事得提醒你,你已经被偷走的运势,或者说是已经被破坏的气运,是回不来的。”
“因为,那人已经用掉了。”
“......没问题,只要能把那玩意解除掉就行!”包租婆气得脑子一轰鸣,咬牙切齿的说。
随后她举了举手中的钥匙串,几十把银色金光的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明天才能把你们屋子的钥匙给你们。”
“......这边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多的是异地来打工混口饭吃的,最大的屋子也是二房一厅,我明天就安排人把里面的东西换新。”
“......你们今天是去酒店,还是在我这儿将就一晚?”
事实上,到现在这个时刻,时漾已经觉得身体很疲惫了——穿梭时空副作用的身体透支、医院里的陌生环境、马不停蹄地逃亡奔跑、还有刚刚动用仅剩的那么点灵气去分析阵法……
快到极限了。
只不过她惯于隐藏疲态而已。
吐出一口气笑了笑,“那就在你这打扰一晚,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包租婆连忙摆手。
事实上她也很高兴对方能留下来,毕竟......这间屋子竟然被改的处处诡异,让她一个人呆这还真是脊椎发凉。
包租婆领着俩人往她的卧室走廊反方向走,深棕色的地毯很厚实,没有发出脚步声。
三人停在两间相邻的空房面前。
“就这了,左边这尖小一点,有一面书墙。你们好好休息,旁边就是浴室,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