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不算胖,大概就是上辈子曹宛乔十六岁的模样,本来稍嫌面黄肌瘦的脸,圆润了起来,也白嫩许多,碧儿替她上妆时,时常赞美她皮肤越来越好,越来越白皙,整个人美多了。
但胖了这件事,还是令一个女人十分心惊胆跳的。
曹宛乔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长吁短叹。
褚安州从外走进来,见她心情不好,便上前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问:“怎么了?谁欺负妳?”
原本围着曹宛乔的众婢们俱默默退了下去,她们都知道王爷王妃相处时不喜外人在场。
曹宛乔噗哧一声笑出来:“这府里如今谁敢欺负我呢?”但她很快收了笑,摸着自己脸,叹道:“天天大餐美食,还不用工作,这才一个月呢,就胖了不少,会不会以后吃成一个大胖子?”
褚安州低头看了看她,大掌忽然伸过去捏了捏她下巴,认真的说:“我瞧着这样刚好,之前太瘦了,不行。”
不行什么?曹宛乔不是很懂,她两手抓住靖王那作怪的大掌,作势要咬下去。“都怪你,什么事都不让我做,还盯着我每餐都得吃撑了,害我变胖!”
她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她晓得这人,不会对她生气的,遇到这么包容妳的人,不由得就想作。
果然,褚安州低声笑了出来,声音醇厚中又带了点磁性,让曹宛乔听了,从耳朵麻进了心里,要咬人的红唇默默抿了起来。
“就是胖成一颗球,妳也是我的王妃。”
呃,这话听了该高兴吗?曹宛乔心想,得,这人就是不能期待他浪漫了。
“我才不要胖成一颗球,像蓝侧妃那样挺好,前凸后翘,特别风情万种。”曹宛乔推开那大掌,面带向往的想象着自己变成绝世大美人的模样。
褚安州不明白蓝侧妃那样怎么好看了,像曹宛乔这样白嫩可爱的才惹人疼,不是吗?虽然现在稍微养好了些,但年龄还是太小,嗯,必须等到十八岁,否则他会良心不安。
曹宛乔傻呼呼的没想到身后那男人脑子有多污,还自顾自看着镜子,嫌弃自己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胸部……咳,正打算用手量量,万幸还想起后头站着靖王,佯装没事的放下。
褚安州发现她的箱笼少了许多,想到没两天曹宛乔就该搬去将胥院了,便问:“东西都收拾了?”
曹宛乔漫不经心的往原本她那些放日用品的箱笼一看,说:“差不多了,原本也没多少。”
她的嫁妆与衣裳本就大多嫁进来时就放在将胥院,只是新婚这一个月,日常需要的东西还是放在几个箱笼里,堆在平天院寝殿,好让丫鬟们方便拿取,如今就渐渐搬去将胥院了。
褚安州并不失落,只因他早在心里打算好了,曹宛乔搬去将胥院,他晚上跟着在那儿睡不就成了?王妃住平天院不象话,他自己跑去住将胥院,谁敢说他?
正盘算着怎么跟曹宛乔说这事,只见曹宛乔回过头来,望着他说:“我一直想跟你讨论接下来咱们怎么当这个靖王夫妇,正好现在说说。”
褚安州有些呆,不由反问:“怎么当?”
曹宛乔笑了笑,起身拉着他走到寝殿中央的圆桌坐下,才开始解释:“我穿越过来的一年里,最怕的就是嫁给别人当小妾,身为女子,我唯一需要担心的事就是嫁人,糊里糊涂也这么过了一年,如今嫁给你,这忧患就解决了,咱们既成了夫妻,我想知道你对这靖王府什么想法?”
褚安州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夫妻二字让他心底十分熨贴,也慢慢叙说自己的经历:“原来的靖王将松州管理得挺好,就是因为无法人事这个秘密,性格有些暴躁,在别人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怒他,我既来了,就朝这方向解决,目前看来都不错。”
曹宛乔偏了偏头,问:“那日后呢?比如皇帝肯定对你不怀好意的,咱们该怎么防备?”
褚安州想了想,站起身,伸出手,大掌朝上,对曹宛乔说:“妳跟我来。”
曹宛乔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可还是随着他站起来,顺从的让他牵过手。
两人走出了寝殿,往平天院庭园深处走去,褚安州不让下人跟过来,拐了几个弯后,曹宛乔眼前赫然出现一栋三层高的楼阁,富丽巍峨,金碧辉煌,只见上首匾额书了‘飞仙楼’三字。
这就是靖王府最高的建筑了,曹宛乔一直没兴趣靠近,她见靖王牵着她要往里头走,脸上就有些犹豫。“这是要上去?”
靖王回过头来,安抚她:“给妳看个东西,放心,知道妳怕高,我会保护你。”
他这么一说,曹宛乔忐忑的心平静了一些,进了楼,发现里头多是一些高大的书柜,有不少藏书,就不知是些什么,靖王带着她往上走,经过二楼,竟是一个巨大的道士画像,周围许多道袍旗帜等物,叫人看了心中不安。
靖王边走边解释道:“先靖王在治军上的能力不错,但没有什么鸿图大志,对这些道家之术甚为迷恋,经常在此处修行。”
曹宛乔这才理解,又随着靖王走到了三楼,此处十分通风,每面墙都有两个大窗扇,却见正中一个炉鼎,浑厚沉重,上雕龙飞凤舞图像。
“那位先靖王还来真的啊?那他最后有飞升吗?”曹宛乔好奇的靠近那炉鼎观赏,开玩笑的这么问。
靖王耸了耸肩。“不到四十岁就死了,只留下原身这个独生子,有没有飞升不知道,但倒是有人传言他拿活人炼药。”
曹宛乔浑身一僵,连忙退了好几步,面带警惕的看着那炉鼎,只觉一阵恶心。
第44章
褚安州看见她害怕的反应,才说:“应当是假的,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位父亲还是挺靠谱的。”
曹宛乔半信半疑的盯着那炉鼎,褚安州又补充:“反正原身是没看到过有人进了这楼就没出来。”
这……能当证据啊?但曹宛乔宁可相信用活人炼药是谣言,否则这靖王府当真死太多人了,只怕想到这个晚上就睡不着觉。
褚安州有些后悔提起这谣言,将她带到窗边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曹宛乔一见要往窗边去,脚就有些发软,一手紧紧握着靖王,一手遮住了自己眼睛,颤声道:“这、这是要看什么?”
“别怕,别往下看,看前面就好。”
靖王语调中的温柔让曹宛乔勉勉强强从指缝中睁开了眼睛,靖王打开了窗子,忽然一阵微风习习,拂开了曹宛乔的鬓发,先入眼的是广阔的蓝天与白云,天光清澈到可以看见远处山峰连绵,起起伏伏。
曹宛乔慢慢放下了遮着眼睛的手,只见这片视野里,靖王府一览无遗,包括前院后院的各个建筑,亭台楼阁,主子们与众奴仆或站或坐,或奔或走,原来在此处都看得清清楚楚。
难怪恩人穿越过来对靖王府的掌控仍是那么自信,从此处看到的靖王府,彷佛将所有人的举动都摊在阳光底下。
比如蓝侧妃在牡丹阁庭园那儿跟人打牌,死寂的芳菲苑外头几个太监来回巡逻,杨涵在雀聆院的院子里画画,这还只是曹宛乔会去注意的。
前院里还可透过厢房开放的窗子看进去,长史与参军幕僚们各行其事,神情认真。
而出了王府,杭邑的街道映入曹宛乔的眼帘,虽然没有王府里的景色那么清楚,但也可看得出大致样貌。
她从不知道,杭邑竟是这么的繁华,棋盘式的市井,道路四通八达,城墙肃穆高大,街上来往的百姓们朝气蓬勃,不只男子行走,也有许多女子或华丽或朴素的走在路上,并不戴帷帽,一股自由而奔放的气息连曹宛乔都感受到了。
她不禁脱口而出:“我还以为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来她们还是能走在街上的。”
她当初在平函能在路上走,只以为自己是平民身分,以及平函是个偏远小城罢了。
褚安州可以从曹宛乔紧握住他的手心感觉到她还是很害怕,他忽然放开了她的手,她还来不及惊慌,褚安州又从后环住她,一手重又牵住她,一手支在窗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开口道:“这时代比较没那么拘束,当然高门大户的女子还是多半关在家中,妳看到的人大部分都是平民阶级,需要抛头露面做生意的。”
曹宛乔忽然被他这么从后轻轻围绕,一颗心跳得更快了,霎时忘记身在高处的恐惧,眼前那些眼花撩乱的景色突然就无法映入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