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粟粒接到程若言的电话,电话里只有哭声。
“粒儿,我哥打架了,现在在派出所,你能不能过来陪我。”粟粒立刻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赶到派出所时,程若言的眼睛已经哭成了肿泡,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等待程湛做笔录。
“粒儿,你来了。”一见到粟粒,程若言扁起个嘴,随时都能掉下泪来。
“你哥,他伤到没?”一路小跑进来,她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看起来还好。刚开始打就被旁边人拉开了,应该不是太严重。”
“看你哭成这样,我以为很严重。”坐着休息了会儿,她心跳才开始平缓下来。
“他怎么会打架?”他向来是冷静的人,上次周鹏几番挑衅都没有挑出他的怒火,这一次,看来她是真的惹到他了。
“我也不知道。我哥从来就不打架的,从小都没让我爸妈操过心的。”
“要不是我半夜睡不着给他打电话是警察叔叔接的,家里面根本就没人知道他在外面打架。我哥太讨厌了,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
“你和你爸妈说了吗?”他应该不想父母知道这件事。
“没有。我怕他们担心。”
过了许久,程湛从里间出来,眼睛毫无波澜的扫过粟粒。
“程若言,过来走了。”
粟粒知道,他没有想和她打招呼的意思。可是他领口白衬衫的领子有血迹,他左手腕上的手表玻璃盖碎了,脸颊右侧被刮了一道血口子,嘴角也还在渗血,她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还有哪里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
打架的另一个当事人也从里间走出来,警察叔叔在那叮嘱:“以后有什么事好好说,为了一个凳子犯不着,幸好后果不算严重这次就算了,你们两个人把人老板那小摊赔一赔也就完了,以后不要再到派出所来瞎折腾,这都快过年了,大家都清清静静过个年不好吗?”
“谢谢警察叔叔,是我们不好我们不好。”程若言忙着赔不是。
走到派出所门口,另一个当事人搽着鼻头上的血迹,冲程湛说:“哎哥们,不打不相识,这次算是结了。但哥们我要奉劝你一句,有怒气别往无辜的人身上撒,我可不是冤大头,不仅不是,我还是个刺头。”他撸起袖子,猩红的眼底满是不爽。
“抱歉。”程湛说。是他挑起了这场打斗,道歉本来就是应该的,可是看到她,他本来已消的火气又堵在那里,哽得他呼吸困难。
“粒儿,麻烦你了,我们走了,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我们就不送你回去了,我陪我哥出去洗个澡,免得被我爸妈发现了。”
“没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粟粒站在原地,看程若言和程湛的背影慢慢消失。
程湛,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我喜欢你,而你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程湛跑到粟粒家门口可不是碰巧哦!!
☆、第17章
新年初三的早上,粟粒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新生报到那天那个说着一嘴大碴子味儿普通话的学长陈儒生,想邀请粟粒吃饭。粟粒虽觉得奇怪,还是应邀赴宴。
“粟学妹快过来坐。”陈儒生隔了老远就冲粟粒招手。
“学长,好久不见。”粟粒这才注意到,席间除了有陈儒生外,还有一位年逾40岁男士,他中等身材,坐在那里看不出身高,粟粒从未见过他,可相貌莫名的熟悉。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学妹叫粟粒,这位是我爸爸。”
“粟粒,我叫陈远祥,是我委托儒生叫你出来的。”
粟粒不解的看着他们,这位叔叔莫不是以为他儿子早恋什么的把她当成冤大头了吧!不对啊!这个年纪怎么着也算不上是早恋了。
“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我确认。”
粟粒更不解了。
陈远祥递过来一张照片,老旧的照片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梳着两条马尾,眼睛明亮清澈,穿一身属于那个年代的流行服装,扬着嘴角笑得很是委婉。等等!这张照片怎么和上次拿来赔给倾城的那个相框里的那张照片那么像,隐约中,竟还能从她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
“这是?”粟粒尽可能平静的问。
“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她叫赵玉林。”陈远祥期待的看着她。
粟粒不确定的说:“叔叔,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我妈妈的名字叫赵雨林,雨水的雨,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粟学妹,你没发现这张照片上的人跟你也很像吗?”陈儒生问。
经陈儒生提醒,粟粒这才细细打量,她和照片中的少女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学妹,今年过年我回去的时候,带了迎新活动的照片,爸爸看到你的照片就哭了。这才初三就急着找过来。我姑姑十七八岁从瑞典自己回国,后来就失去了联系,我爷爷临死都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是爷爷的遗愿,也是爸爸多年的心愿,所以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想请你帮帮我们。”
“怎么帮?”粟粒有记忆以来,从没见过妈妈的家人,王阿姨在粟家帮了这么多年的工,也从未提起过赵雨林家人的事。也许,妈妈真的有家人也不一定。
“我们想要你妈妈的一根头发,我拿去做亲子鉴定。”
“这...”粟粒犹豫,她不知道这话可不可信,她也不知道这会不会给妈妈带去什么不好的后果,她甚至在想,如果他们真的是妈妈的家人,她会不会愿意让他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如果你不信的话,你看下这条链子,这是我母亲给我和我妹妹两人定制的项链,她跟妈妈姓赵,链子上有一个爸爸的姓氏C,我跟爸爸姓,链子上有一个妈妈的姓Z。你可以回去找找看你妈妈的东西里面有没有这个。”这条链子粟粒是认识的,现在它就躺在妈妈的脖子上,她还以为那是爸爸和妈妈的定情性物,链子上的C代表的事爸爸的诚字,粟诚的诚。
“我本想直接联系你妈妈的,可是儒生说那样会打扰她的生活,我就想通过你这里先了解情况。”
粟粒想了想,“我回去取,你们等我消息。”
如果妈妈有了家人,是不是,她也有了家人。
“王姨,妈妈睡了吗?”
“睡了,今天休息得很好,没有闹。”在照顾母亲这件事上,王阿姨已是费尽心力。
“王姨,我有件事,想问你。”
“二小姐你客气啥,直接说吧!”
粟粒犹豫片刻:“王姨,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大家说起过我妈妈的家人,以前以为是嫌弃妈妈精神状态不正常才没联系的,你知道我妈妈的家人在哪吗?”
“二小姐这个你真是为难我了,当年你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老爷子出了趟远门,只带回来你和你妈妈,那时候林姐的精神比现在要好许多,听说诚少爷再也回不来了立刻就瘫在那里了,后来精神状态就没怎么好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来找过林姐,我们就都以为林姐没有家人的。二小姐你这么问,难道是有人来找林姐了?”王玲欣喜的问。要是林姐有了家人,二小姐也不用这么苦了。
“没有。”陈叔叔来寻亲这件事还是等确定之后再和王姨说吧!
“我就是想着要是妈妈有了家人也许她的病情能好很多。”
“是啊,有家人的话,就不必这么糊里糊涂了。”
“王姨,你能不能告诉我,爷爷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和妈妈啊?”这么多年,粟粒一直努力的收起好奇心不去打探这件事,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怕结果是个铁论,她无论如何也改不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粟年一如既往的讨厌自己,知道了也许更能理解自己的处境。
“二小姐,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当初小少爷非要出去当兵,你爷爷是反对的,后来他在军队里混得风声水起的,你爷爷就没再说什么。再后来听说谈了个对象要结婚,可是部队不给他们放假,你爷爷又拉不下面子去看他,就这么一直僵持到你出生。那段时间你爷爷不知道和谁杠上了,生意上的事乱成一团,部队打电话来说你爸掉下山崖摔得很重,让家人赶紧来看,那年天冷了正好西南赶上大雪封山,你爸送不出来,只能一直等着。你妈妈听说从小在家就是个不拿主意的,你爸摔了她更没主意,就在山里的小医院呆了两天,等你爷爷腾出手来,动了很大的力气调到飞机去接你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在这边的医院呆了十几个小时就去了。后来你爷爷的脾气就更暴躁了,逮谁骂谁。二小姐,说句不该的,老爷子是把对你妈妈的怨恨堆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