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宴愣了下,看了看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又看看晚书,然后慢慢放下了。
“加倍偿还,怎么偿,怎么还?”方宴气息逼近,问道。
“一百两够吗?”晚书看着靠近自己的方宴,慢慢开口。
“不够,我要你以身相许。以后你的事我来扛,你的仇我来报。”
晚书怔住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报仇?还有前几天那么在乎自己小产的人,忽然说要以身相许,这是个什么鬼。
“怎么了?傻了?”方宴看晚书呆若木鸡,以为自己吓到他了,赶紧将手搭上她肩头,问道。
“没,我该回去了。”晚书躲开那只咸猪手,说道。
如果没有程实,如果没有满腔的仇恨,这个每次在自己需要时都会出现的人,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现在她给不起。
若干年后,晚书每每想起今日这一幕,方宴的这一句话,都觉的像是像是一场梦。如果当初答应他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
“也好,天晚了,我送你。”方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跟了上去。
“那天对不起,我以为你进书院是有目的的。”方宴默默跟着晚书,道歉道。
“我去书院能有什么目的,好好学习呗。”晚书头也不回的应道。
确实是有目的,不过这目的不是针对书院,而是针对别人。晚书心想。
“那,你不生气了?”方宴试探着问道,天知道这几天看不到晚书,他心里有多难受。
本来今晚也没打算现身,只想远远的看一眼。可是这要不出现,这个笨蛋又不知该如何脱身。
“我不会生不值得生的气,还有我说过欠你的会加倍偿还,并不代表我能把自己卖了。”晚书没回头,重重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心疼你。”方宴几乎是脱口而出。
晚书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了下来,她努力把头仰高,回味着这一句感动。
心疼,好久没人心疼自己了。
方宴把一切看在眼里,默默的跟在身后没在出声。
这个女人和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
一路无语,晚书回了医馆,看到还在等她的陈氏夫妇,赶紧过去打了个招呼。
“没得事吧?”大婶见到晚书,冲上前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没事了,谢谢大婶关心。我先回去睡了。”晚书心事重重,说完就回房了。
大婶想追上去再问个究竟,被陈大夫拉住了:“这孩子心思重,让她静一静吧。”
晚书躺在床上,想象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如果没有方宴,如果不曾遇到方宴,自己这会会怎样。
顾名思义,他能保护自己,可是自己配得上他吗?
晚书回想着方宴的一字一句,心里有了些许的动摇。
接下来的日子,晚书跟着陈大夫学习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还会分辨好多草药。这在以前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现在居然学了这么多本事。
方宴会隔三差五的来医馆看她,晚书依然对他不温不火,她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很快就到了八月二十九这日,晚书收到了陆宁和王臻的来信,说要约着一块聚聚吧,上回考完试也没好好高兴高兴。
这几天,徐州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准备入学的学子,晚书也期待着入学的那天。
三人约在了城东的一家酒馆,晚书和陈大夫说了声就赶过去了。
“梁兄,别来无恙。”先到的王臻和陆宁,一见晚书就开始打招呼。
“两位兄台一路辛苦了,快入座。”晚书赶紧还礼,应道。
三人点了些小菜,让店家温了壶酒,聊起了分开后的事。
大部分是王臻和陆宁在说,晚书在听,毕竟晚书真没什么新鲜事可以分享。
晚书不敢贪杯,怕喝醉了误事,可经不住二人劝,还是喝大了。
这回找来的不是方宴,而是大婶,晚书迷迷糊糊就被带回去了。
“大婶,你昨儿个怎么会去找我?”第二天醒来时,晚书疑云满布,问道。
“不去找你,你想睡在酒馆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咧?”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怎么知道我在那,还喝了酒?”晚书的确是好奇才问的。
“怎么,去找你还找错了?以后你的事我都不管咧。”
晚书被这气势彻底打败了,自己要是能像大婶这样脾气火辣,估计会少吃很多亏。
九月初一一大早,晚书便带上跟大婶借的银子和衣服出发了。
到了后,王臻和陆宁还没来,晚书在马车旁等了会,才看见姗姗来迟的二人。
今儿个去往书院的学子很多,前几日晚书就提前订好了马车,否则这位子没了,去迟了了就不好了。
晚书临出门时,陈大夫还给了她一包草药,每一样都注明了功效。虽然晚书也学了不少,可是有陈大夫这样细心的标注,也更保险一些。
以至于王臻和陆宁看到他后,一脸的疑问,带这么多药,知道的没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他去书院开医馆呢。
晚书其实惊讶的不是这些草药,而是他们明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居然没阻止自己去书院,这让晚书挺意外的。
不过他们没提,晚书也没做出解释,反正既然他们不说,那就是默许了。
“快上来啊,梁兄。”陆宁见晚书呆呆的,着急的喊道。
晚书赶紧把身上的东西递了过去,然后上了马车,往敬亭山出发了。
马车和上次一样,同样坐了八个人,除了他们三个,晚书又认识了另外五人,都是之前从没见过的。
“你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一位叫玉思的书生问道。
“不不不,我和王兄是宁州的,这位梁兄是梧州的?”陆宁赶紧回道。
“我是庆州的。”
“我是通州的。”
“沧州的。”
“宿州的。”
相互报了姓名和祖籍,八人也算是认识了,晚书看这五人都挺好相处的,也不似那种大富大贵的公子哥,仗势欺人,当下就约好了以后有事相互帮衬。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出门在外求学的,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往后有事吱一声。”宿州来的学子表示道。
众人也都很赞同这个说法,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听说书院分甲乙两班,也不知我们能不能分在一个班。”通州来的说道。
“无论怎样,都在书院里,也远不到哪去,总能聚在一起的。”
“我听我们乡里一个前面的学子说,长亭书院有个少年夫子,那可是和厉害的角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待学生可是一点不含糊,只要错了必要重罚。”
此话一出,另外七人无不惊讶,少年夫子,还精通琴棋书画,这夫子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我可不要分到他班里,年纪轻轻的能有多少学识,肯定是吹捧出来的,跟着他肯定学不好。”半晌,通州的学子出口道。
“是呀是呀,年轻人肯定教不了我们太多,还是要跟着老夫子才行。”另一位坐他旁边的也附和道。
晚书倒是觉得怎样都无所谓,年轻的还好沟通,像上回那个老夫子,真真是把自己吓惨了。
一路马不停蹄,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书院门口,晚书一行八人一块走了进去。
和上回差不多,首先到枫亭院那上交官籍查验登记,再到斋长那交齐十两束脩,然后就可以领校服去告示牌那寻找自己所在的班级和舍号了。
晚书八人一路同行,就连到告示牌那也是一样,等八人都领完校服才去的。
告示牌旁有学长在维持秩序和答疑新生的各项问题,这和现代的某些高校简直一模一样。
拿着身份证去登记入册,然后交学费,领校服、找班级和宿舍,这简直和自己上大学那会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些人都穿着古装,整个书院只有男生,没有女生。
“我不要和他住一起。”一位看似家里有点钱的公子哥指着旁边一位看起来寒酸的学子喊道。
“我也不要和别人住一间,我愿意出双倍的钱,一个人住一间。”另一学子也喊了起来。
“书院每年都要招收很多新生,舍号也是经过山长和各位夫子连日排出来的,谁要是不想执行,就请离开书院,长亭书院是给各位提供求学的,不是让各位来享福游玩的地方,若是有不同意者,随时可以走,书院绝不强留。”一位学长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