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晚书想不通,明明前一日还对自己低眉顺眼的人,怎地忽然间就变脸了。
她站在养心殿外,想问个为什么?
等来的却是里面熄灯,闭宫关门的旨意。
晚书感觉这两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一个接着一个。
而自己却像株海草一样,飘渺无根,虚幻的活在这个世上。
出宫前,她又去看了小福贵一次。
只是不知为何,那殿里居然有了好多宫人,晚书怕打草惊蛇,没敢进去。
晚书准备先回去再想其他办法。
哪想还没走出十步,便被人从背后打晕了。
晚书再次醒过来,是第二日了。
她睁开酸涩的眼睛,打量了四周一眼,发现她被关进了一个宫中的偏殿中。
宫中?这是哪里?
晚书嘶哑着嗓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有人吗?”
门外没有声音,晚书手脚被绑,她只能慢慢挪到门边,用身体撞门。
门锁了,晚书废了好大劲,也没将门撞开。
又过了一日,门外终于传来了声音,可这时的晚书也饿得虚弱无力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不是死亡,但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所谓了。
这一日,她想了很多,也猜了很多。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响,晚书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进来两个宫人。
他们面无表情,犹如两个机器人,进来后将晚书拖出去了。
晚书没挣扎,也没力气挣扎,任由他们拖走自己。
经过一座座宫殿,晚书渐渐认出了她即将要去到的地方。
是宣德殿。
那是大臣们上朝,议国事、论朝政的地方,莫非是……
晚书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如此隆重的审视,看来太后这位老人家还真看得起她。
宫人的脚步在宣德殿门口停了。
其中一位宫人跑到殿门口,和传侍官耳语了几句。
传侍官听完,蔑视了晚书一眼,就对里面道:“罪人梁晚书带到。”
里面传来回应,晚书被拖进去丢在地上。
她环顾四周一圈,朝廷的官员悉数到场,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她,有些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再往前看去,只见太后坐在上面,面容很严肃,怒气冲冲的盯着晚书。
第165章 宫门一入无由出
看着晚书跪下,一旁的刑部尚书站了出来,厉声问道:“梁晚书,你可知罪?”
晚书摇摇头,面向太后,“微臣不知犯了何事?”
太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然后面向群臣,“今日召各位卿家前来,想必你们都很疑惑。不错,今日是来审梁晚书这欺君之罪的。”
“本来此种小案,哀家交给刑部或大理寺便可。奈何这梁晚书刚立了功,又牵连甚广,便想着在这大殿上听听众卿家的意见。”
这话一出,群臣炸开了。
尤其陶知礼还站出来问了句:“敢问太后,梁晚书所犯何罪?”
晚书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扭过头看去,只见陶知礼看着自己也是一脸疑惑。
难道不是他将自己身份泄露出去的?
那又会是谁呢?
陶青衣?
可陶青衣和姜艳秋势同水火,又怎会说出去呢?
陶知礼一定是装的,自己是他的下属,又一起共事多次,他这么问,应该是想把自己摘除出去。
这样也好,晚书苦笑一声,随即又会心一笑。
陶知礼问完,太后回道:“昨日有御史参奏梁晚书女扮男装,先是混入书院,后混入朝廷……”
太后说话气势中天,丝毫听不出半分虚弱,这哪像是一个病了许久的人。
这招装病其实就是故意做给苏泺看的,如今苏泺一走,她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了。
只是她话没说完,群臣的议论声便将她剩下的话盖过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晚书身上,有些大臣还怀有疑惑,有些却看着晚书越看越不对眼。
她身形比大部分男人纤瘦,皮肤比男人白皙,还有身高在男人中也只算下等。
说她是女人不足为奇,只是他们并不是第一天见面,也从未想过会有女人混入这朝廷之中来。
本来不觉得什么的,如今看梁晚书,却越看越像女子了。
甚至有几位站在晚书身旁的大臣,嫌弃的往一旁挪了挪。
晚书将背挺得笔直,静静的听着殿上各种匪夷所思的声音。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已经无所谓了。
孙大人和那日去状元府抓奸的几位大人,瞬间明白过来了当日丞相的用意。
只是他们没把握住,还被皇上教训一顿,如今看着晚书已落到此地步,忍不住一顿奚落。
“原来坊间传闻状元府经常有神秘男子出入是真的啊!”
“孙大人,那神秘男子是谁啊?”
“去去去,本官上哪知道去,本官也是听说的。”
孙大人口中的神秘男子无外乎就是苏泺,这狂议君王的罪,他怎承担得起,自然说不知道。
一瞬间,堂堂朝堂弄得像菜市场似的,各种非议不绝于耳。
太后见差不多了,便看了姜云一眼。
“肃静,看看你们还有朝廷命官的样子吗?一个个的把这朝堂当成什么了?”
人群安静下来,姜云问道:“梁晚书,你可知罪?”
晚书还没回答,姜云紧接着又道:“来人,传证人。”
证人?
晚书本想认罪,却又想看看这证人是谁?到底是谁将自己身份漏出去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陶知礼,只见陶知礼没多大反应,只是一直盯着她,眼神里透露着不敢相信。
殿内有人进来,晚书转身看去,吓得大吃一惊,随即又回过神来,想通了一切。
证人是花娘。
难怪群芳楼一夕之间便散了,难怪都在传花娘被人杀了,原来她是被人抓起来了。
花娘进来,跪在晚书身旁,晚书小声问道:“为什么?”
花娘回道:“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刑部尚书大吼一声:“嘀咕什么呢?本官问你,你和工部侍郎梁晚书是否相识?”
花娘颤抖了一下,回道:“民……民妇原先不知她是工部侍郎,和她曾有过生意往来。”
“什么生意?”
“一年前,她带着一些胭脂水粉上门卖给了奴家,并与奴家签了买卖契约。”
说着,花娘将契约取了出来递上去。
“这是她写的,民妇识字不多,她就写了这个给民妇,并让民妇给了她一百两现银和九百两的银票。”
刑部尚书看着契约点点头,契约上写的一千两倒是和花娘的口径一致。
到这地步了,晚书并不想抵赖,可是她根本没插嘴的份,也不知他们让花娘作证是何目的?
刑部尚书看着晚书,正要开口问,晚书抢先道:“微臣认罪伏法,请太后赐罪。”
晚书说完,只见姜云嘴角噎了一下,想必他没料到晚书会这么快认罪。
不过,很快他便有了新招,“禀太后,殿外还有人状告梁晚书不孝之罪。”
“传。”
不孝之罪?
晚书冷笑一声,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果然,很快便有侍卫带了两人上来,正是原身的生父梁丰和后母李大嘴。
他俩第一次进皇宫,又没见过什么世面,打进来跪下就一直在抖。
待看到晚书时,还愣了一下。
明显是被人利用了。
“堂下所跪何人?”
梁丰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草民梁丰,这是贱内李氏。”
“不许东张西望,老实交代你们和梁晚书是什么关系?”
“梁婉淑是我女儿。”
“女儿?那她是怎么进了书院?又是怎么经过重重科考入了宫的?”
这全是姜云问的话,刑部尚书在一旁看着干瞪眼,这一招他始料未及。
太后只命他在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审梁晚书欺君之罪,哪知这会还冒出个不孝之罪呢。
“草民……不知,婉淑虽是草民女儿,却在七年前就嫁人了,后来也没回过家,草民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了官的。”
“那你好好辨认辨认,旁边跪着的是不是你女儿?”
梁丰看了晚书一眼,“是,是草民的女儿。”
梁丰也不用细看,上个月晚书还回家去闹过一场,只不过当时他们一家都以为她是嫁了个大户人家,谁知道她居然当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