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一片冷寂,未几,传来他的声音,“不去,梨叔,你就还是说兰芳生病了,让他跟他那好朋友白岚玩去。”
梨老板哑然失笑,原来小家伙是醋了。
“好啊,我可就这么跟他说了。你到时莫后悔。”梨老板那时也未曾想多,只想是小孩子家闹别扭了,嫉妒着另一个孩子跟他玩得好,“尾巴可给你带了许多小玩意。”
他话说完,沈楼芳开了门走出来,一身装束干净利落,“哼,给也是给那兰芳的!才不是我沈楼芳。”
两个孩子见了面,尾巴笑眯眯将东西奉上,“兰芳,我在鹿台上学,认识了几个朋友。”
沈楼芳睨他一眼,将东西拿在手里把玩,将女孩子家的娇气演得得淋漓尽致,“白岚呢?她也跟你去学堂了?”
尾巴摇头,“没呢,她还没化形。”
沈楼芳把玩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一眼他,低下头嘴角不知怎么就咧开了。
后来尾巴突然有一天便不来了,沈楼芳着急得很,就想着尾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知道他在鹿台书院上学,但又进不去,只好守着门口一个个人瞧过去。
这事梨老板还是后来听人说的。
鹿台书院门口守着个模样清秀的小哥,把学生打了个一顿,被打的那人怎么样,梨老板不知道,但是沈楼芳这小子回来是躲房间里哭了一晚。
☆、第二十四章 发威
梨老板睨一眼沈楼芳,转过身藏住眼里复杂的情绪,“你爹要知道我没把你管教好,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七窍冒烟晚上给我托梦专门骂我。”
尾巴写折子必然有个癖好,绝不留着在台后看着,戏子唱戏给人看,自然是要到台下看,才晓得到底唱得是好还是坏。
底下人你一嘴我一嘴讲着,“这地儿长年温暖,怎么的最近几天出了怪事,冷得很啊!”
“可不是,我怎么做了那噩梦。咱这地方突然就跟冰窟窿似的,可是吓死我了。”
这人听了,花生也不吃了,挑高了眉眼,“说来奇怪,我也做了那梦。这位兄台,我们如此有缘,可是明晚再约?”
“好呀!今日一见这位公子,觉得眼熟,果真是缘分。”
说着说着,大庭广众之下,就勾起小手来,很是不矜持,让一旁的女妖精都恨恨咬了一把银牙,回头拿着手绢摸着眼泪叹道命苦。
台上敲锣打鼓,三叮一板,讲的是韵味。话说有龙凤双绝斗完了便化作一俊美小生一艳丽花旦,皆穿着喜庆的大红袍,你看一眼,我看一眼,牵着手儿改唱一出洞房花烛。
戏台上花旦水袖如雪翻飞,身段袅娜,锣鼓声欢欣雀跃。台下人则点了一壶好酒,吃着点心,一曲终了,叫好生不绝于耳。
早欢腾得把她忘了去,倒是惦记她的,说了两句。
“白岚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自个儿跑出去,也不知会一声,真不够义气。气得我天天吃不下饭,就操心她在外头是不是受欺负了,你说,呃,这酒后劲真够大得的,是吧?”
少年禹亓看着他敦实的肚子,半饷,轻轻点了点头,“嗯。”
“姑姑那天脸色是真不好,就这么把姑姑气得这样也是白岚的本事了。你说她能回来吗?她修为如此不精,还能回来吗?”
“喝醉了?”尾巴握着笔杆子过来,瞅了他一眼,同那少年人道,“白岚这回是真犯事了,且不说岛上迷阵是真是假,那禁制却是针对着她的。姑姑病倒之事我们还要多留意了。”
“姑姑诓着白岚不让她出去,如今她出去了,你我不也得出去看看,这都多少年了?一直就等着白岚修成人形一起出去玩玩......”
胖子在一旁扬声,被尾巴连忙捂住了嘴,他有些慌张,“哎哟,我说胖大爷,可小点声,姑姑最近可是盯我们盯得紧,就怕我们逃了出去。我绞尽脑汁开这场戏为了转移姑姑视线,梨叔狠得很,把我自个儿家底都掏空了,你倒好,还不嫌高调么?”
说罢,他们间密语传音,“再等一些日子,白岚若是还不回来,我们几个就出去找她去。”
那少年人一双黑眸恳切,道,“好,多谢小天了。”
尾巴那厮听了,有些恨铁不成钢,“人家都为她肝脑涂地了,白岚那呆愣子就怎么不开窍呢?”
丝毫不在意究竟离了湖心岛会有何危险,怪不乎白岚把他们放在心上了。
末了,尾巴想起什么,有些嫌弃,“朱金紫那也是个猪脑子,可别让他知道了,净会添乱。”
禹亓同样想起些他做的一些糊涂事,虽是替他着想,却是会错了意,又不同他讲,闹出些误会来。
他啼笑皆非,“他不会了。”
......
“好大的口气!你上官容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不如多想想自己。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油嘴滑舌,任性妄为。”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蹡蹡铁甲涌进这一方小院子,四方坚盾排排铺开,尖枪森森刷得一声齐齐对准白岚,包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月上梢头,清冷的月光照着明晃晃的银枪,莫名透出一股杀戮的血腥气。
事情突然,白岚眼前一花,差点又被枪头上映射的白光闪瞎了眼睛。此时,一阵疾风吹动她的发梢,似有所感,白岚迅速低头一看,自己下方空空如也。
白岚:“......”要如何形容他,就像一阵风也不过如此。
从那书上看,没错的话,众多梦魔大多一生平庸,修为灵力中下,善守弱攻的他们在逃跑这一方面是颇有造诣的,不如说天生骨子里就是那块料,天宝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以后怕是很有作为啊!
这时,穿着铁甲的士兵退后一步,让出一条通道来,露出了被他们挡住的月亮门,接着,就看到一女子红裳热烈的身影出现在月亮门前,端着一张肃穆的脸,红唇也难掩身上的杀伐气息,踏着从容的步伐缓缓朝白岚走来。
转瞬间,那女子就逼在眼前,白岚迅速起身,被那气息逼得脚步不由向后退,直到背抵上了冰冷的柱子,一双手伸来捏着她的下巴,她才绷紧了皮子,心思瞬间活泛起来,思考着对策,该如何应对这一突发事件,只是,看到那女子的面容,她皱了皱眉。
这是在哪里见过?
脚踏冰雪的簌簌声响起静谧的院里,一抹紫色身影映入白岚的眼底,答案呼之欲出,白岚暗了暗眼眸,随即抬眼直直望进女子一双泛着寒意的桃花眸,沉沉墨色翻涌,掀起了骇浪。
“退下。”
周身团团围着的士兵正如来时果敢利落,只需要一声便迅速利落的退下,一时,拥挤的院落便变得宽敞,余下三两人影,只有地上凌乱的雪迹可以证明些什么,但白岚知道,他们还在外面守着。
她还说怎么看着眼熟,不就是前一刻在素琼梦里见过的那个女人么!就算是燕青提不说,明眼人都该看出,燕青提还是酷肖其母的,眉间那股英气看来还是继承自母亲。
上官玉慈看着这张脸,那双墨瞳清凌凌正无畏望着她,她冷笑一声,“你果真是无畏至极!我竟还想不到除了胆大包天,还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你。”
她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说得极重,情绪之波动让言语都无法承载其中重量。
“呀疼!”听在白岚耳里,却觉得莫名其妙。女人情绪似乎失控,手下用了劲,捏得白岚下巴发疼。
上官玉慈冷冷哼了一声,“疼就对了!私偷宝物,离走万年,无半点消息,你可是有一点为上官家思量的?你可还想到我们?若不是遇到我,这点教训还不够你受的。”
说是这么说,却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抱着手,就这么望着小小的白岚,眼里虽有疑惑,却在见到这张脸孔时心柔软了片刻,“我给你时间解释。”
“啊——您怕是认错人......”白岚满脸迷糊,正要同她解释,脑中似针尖刺了一下,一个称呼脱口而出,“成......丹?你......”
脑袋里似有百虫撕咬,密密麻麻的一阵震颤,让白岚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就一瞬间唇上的血色就褪尽了。
白岚脑中涌上些杂绪,一股劲挤得她脑瓜子疼,胸口处的镜子烫得骇人。
“成丹姐姐!成丹姐姐!”
她恍惚着,似乎听到这面镜子在讲话?再一晃神,又似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