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不是很赞同这种学习方式,可在这种大环境教育模式下,这样的情况也是避无可避。
这么想着,迎面一个同样挎着五颜六色帆布包的男生垂着头向她这边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经过她的时候脚步很轻,像是一张在空中飘着,随时都会被狂风吹破的薄纸。
于妙雪叫住他:“同学。”
男生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她拍了拍自己五颜六色的帆布包,又朝他肩上的努了努嘴,一笑:“同道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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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的梧桐叶开始变黄,冬季排球运动会的训练也被提上了日程。
虽说训练好了有名次拿,但贺平还是反复叮嘱他们参加运动会的人——学习更重要!
这是老生常谈了,温茶茶她们满口应下来,行动上却没照做。
平时除了体育课上能练习外,剩下的,也就只有中午和下午的放学时间了。
天儿冷,打打球,热乎热乎。
下午放学,温茶茶和班上参加运动会的其他五个女生一起,铃声一响便冲向了运动场。
好在她们跑得快,没去一会儿,六个小型的露天运动场就被其他班来练习的人给占满了。
撸起袖子就是干,几个女生抓紧一切时间练习。她们的基础都不错,差的就是时间来磨合。
排球在空中来回画着抛物线,温茶茶紧盯着那个向她飞来的球,屈膝,并在一起的两只手臂发力,向上抬起。排球落在左手臂上,偏了,瞬间不受控制地飞向运动场外的人行道。
桂花树叶层叠,几个女生惊呼一声,有的蹲下去看落在哪里,有的还没反应过来,视线紧随着那个呈抛物线落地的球站在原地。
怕砸着人,温茶茶率先反应过来,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就飞快跑了过去。
穿过密集的桂花树林,没了遮挡物,温茶茶喘着气,看到排球已经被人捡起,那人正朝自己走过来。
是薛英桥。
他右手拿球,左手插在裤兜里,校服穿得平整,嘴角浮着一抹淡笑。
“谢谢啊。”温茶茶平复一下气息,接过球,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来练球啊。”他说得言简意赅。
温茶茶看向他身后,一个班上的男生都没有。
“人都没一个,跟谁练?”
薛英桥朝不远处还在等温茶茶捡球回去的几个女生努努嘴,说:“那儿不是人。”
“你确定?”
男女生的实力不太一样,况且她们的人数刚好够,他过来也没用啊。
几个运动场上此起彼伏的声响来得热烈,有一个队员已经在喊温茶茶了。
“这样吧,你来当替补队员,有谁累了你就上,行吗?”她问他。
“都可以。”
桂花树枝繁叶茂,薛英桥个子高,他弯着腰,绿叶擦着他的头顶而过,校服上落了些小干叶子。
温茶茶偏头,恰巧看见他校服和里面连帽卫衣之间插着一片树叶,像是脑袋后面凭空长出个小尾巴。
她眉眼一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因为薛英桥的突然到来,其他几个女生变得不自然起来。怎么说,他也是班上女生间公认的班草啊。
她们这一拘束,配合的也就不再默契,频频出错。
“休息一下吧。”温茶茶无奈叫停,看向身后的罪魁祸首。
薛英桥瞬间站直了身体。
温茶茶朝他走过去,瞧见他后脖上的那片树叶还在。
“要不你先回去?”温茶茶视线扫过其他几个已经不跟她站一块儿的女生,颇为无奈,“她们都跟你不熟,你说你站在这儿看着她们吧,她们挺不自在的。”
老是出错,她表示有点心累。
“谁说我在看她们?”薛英桥拧着眉,看她,后面的话没说。
说是来练球,可他一直也没上场。没看别人,那就是在看她了。
耳朵红了红,温茶茶不敢再说话。
几个女生没吃饭,打球也打累了,提议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行,你们快去吃饭吧。”
她走到薛英桥身后,终是抬手将那片树叶给取了下来。
察觉到动作,薛英桥微微偏头,见她手中拿着一片树叶,嘴角是恶作剧成功的笑。
他脑子转得快,瞬间明白过来。
好嘛,看他笑话看得还挺开心。
“走了,”他在她眼前打个响指,“去吃饭。”
说着扯下她挂在树枝上的校服,手一扬,精准地盖在了她脸上。
让你偷着乐。
低低的笑声传来,温茶茶将校服从脸上给扒拉下来,不满地看着身前几步之遥的那人:“薛英桥!”
眼睛重获光明,她嘟囔着追上他,瞧见他左脸上凹下去一个小梨涡。
操场上有正在踢足球的男生,他们全力奔跑着,风灌进他们的球衣,瞬间鼓起来。
“薛老师怎么走这么急?”温茶茶咕哝着,拉了拉身旁的薛英桥。
一进校门,有一条长长的人行道。人行道的一边是几个露天的小型运动场,另一边是操场。
薛世康平时给人的感觉像个儒雅学者,很少有这样行色冲冲的时候。
薛英桥闻声看了过去。
第20章
操场中间几个踢足球的男生正对决得火热,他们围追堵截,像杀红了眼的战士,一记飞踢,在空中快速旋转的球偏离了预想的轨道,不受控制地朝着操场边或散步或匆匆经过的行人飞去。
最后不偏不倚,砸在了薛世康的后背上。
他走得急,没注意,步子踉跄了一下。
温茶茶低呼一声,刚想过去看看,一股风从她脸上擦过,身旁的人快她一步跑了过去。
只是薛英桥刚跑没几步,就看见薛世康跟那几个踢球的男生摆摆手,揉了揉后背,步履急切地走了。
这要放在平时,哪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少不得要聆听一番教诲。
“薛老师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温茶茶走到薛英桥身边,她也只能想到这个解释了。
刚才那一球的力度不轻,薛英桥看着前方已经走出好远仍在揉背的身影,眉头皱着。
吃过晚饭回到教室,社交小达人姚海云连忙送上最新资讯。
“听说了吗?”他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声音刻意放低,想要制造出一种悬念的感觉。
痕迹太过明显,基本已经免疫,温茶茶表示没兴趣。
“别呀,我都还没说。”姚海云立马换上正常音调,指了指旁边的八班,也不卖关子了,“知道林觅阳吧?”
温茶茶忍不住想翻白眼。
这不是明知故问?她怎么会不知道林觅阳?那个在分班前和她一起参加大大小小荣誉表彰,在英雄榜上角逐的人,她岂会不认识。
从桌柜里拿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温茶茶给姚海云下最后通牒:“有、屁、快、放!”
姚海云也实在憋不住了,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他绝不允许还有人不知道!
“林觅阳被于妙雪给‘拐跑’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温茶茶的耐心正逐步下降。
“别急别急,你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林觅阳被于妙雪给拐去做美术生啦!惊讶吧,傻眼吧,劲爆吧!”姚海云一股子小女生八卦样,明知别人听不见,还是压低了声音指向教师办公室。
“我跟你说,现在办公室里可是炸开了锅。林觅阳的父母都来了,那会儿我从办公室经过的时候,还看见他爸给了他一巴掌呢!”
温茶茶怔住。
这事儿本不大,但放在火箭班,尤其是那种重点大学的苗子身上,性质就变了。
美术生嘛,在大多数人刻板的印象里,不就是个画画的,是那些成绩不好想要靠一技之长挤进大学的差生们的标配。
在德仁中学高二年级,学画画的,基本都集中在27和28这两个专出艺体生的平行班。像林觅阳这种在火箭班的尖子生,选了这条路,就等于犯了大错,让父母和老师脸上无光。
当个兴趣可以,但想当做专业,势必不行。
“薛老师的态度如何?”一直没出声的薛英桥突然问。
姚海云摊开手,摇头:“不知道。现在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了,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顿了顿,“但从门外时而能听见的怒吼声来看,里面战况应该还挺激烈的。”
温茶茶觉得有点儿难受,放下手中的笔,忽然没了做题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