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女子,甚至还背负着一桩必然要报的仇恨。”苏娴妤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可是,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苏娴妤还未说出后半句话,萧玦神色坚定地打断道:“因为是你,所以是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在本王眼里,你从来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办法回应我,但我会等,等那一日的到来。”萧玦黑眸浸满认真地道。
黑夜中,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深情如斯,带着让人沉醉的魅力。
萧玦话音刚落,四下寂然无声,苏娴妤只听到胸腔内心跳如擂鼓的声音。
将苏娴妤娇羞中又带着些许无措的表情尽收眼底,萧玦替苏娴妤捋了捋额边垂落的一缕发丝,温柔道:“恬恬,今夜时辰不早了,你好好歇息吧。”
“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我们的日子还很长,你可以慢慢想,我也可以慢慢等。”
第三十一章
皇上特意在皇宫里安排了两间环境优越的院子,供远道而来的赫靖和赫敏居住。
赫敏的房间里,赫靖眉头紧锁地坐于桌前,心情烦躁地看着赫敏气愤地摔了一个又一个杯盏。
终于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地劝道:“阿妹,你就不能冷静一点,消停一会儿吗?”
“阿哥,你让我如何冷静”赫敏手上的动作虽停了下来,但脸上的怒色不减。
“都说那七王爷少年英才,我看他根本就是目光短浅的肤浅之人,我们有意显露出与他交好的意图,他却不识好歹。这不止是在践踏我一个人的尊严,更是对我们国的不尊重。”
“阿妹,这奚越国的皇子又不止他一个,既然他不识抬举,我们还可以寻找识抬举的人。”赫靖不急不缓道。
“可是我看这奚越国上下,也就他地位尊贵,又甚得重视,其他的人,可能对我们的大计,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赫靖轻笑一声,纠正道:“不,阿妹,你还忽略了一个人,奚越国如今尚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萧陵。”
……
此时的萧陵,正坐在醉仙楼一间独立的包厢里,烛火映照在他被醉意晕染的酡红的脸上。
面前的桌上,倒着好几个空空如也的酒瓶。萧陵眼神迷离,指着面前的空地,语气怨恨地道:
“父皇,你好不公,好不公啊!我哪里比那萧玦差,你却把重要的大事都交付给他!明明我才是你最应该重视的太子,他不过只是一个不普通的皇子。”
上次薛良刺杀苏娴妤一事过后,虽然薛良自己顶下了所有的罪名,被押进了死牢。
但他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他和父皇之间已经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些无法填补的间隙。
这段日子以来,尽管他不舍昼夜地致力于向父皇证明自己处理政事的能力,但他却恍若丝毫不察一样。
还不露痕迹地把原本属于他掌控范围内的一些职权,都转移到了萧玦的手上。
原本损失了薛良这样一位有力的部下,已经让他觉得有些萎靡沮丧。现如今,每一件事都好像故意与他的心意背道而驰,更让他觉得郁结不已。
只能日日,留在这酒肆之中,喝的烂醉如泥,麻醉自己的神经,才得以释放自己的痛苦。
“以酒浇愁愁更愁,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一个娇媚自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陵有些吃惊地转过头去,看着向他走近的女子,不确定地道了句:“赫敏公主”
“殿下还能记得我,赫敏真是感到无比荣幸呢!”赫敏在萧陵身边寻了张凳子坐下,巧笑倩兮地注视着她。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陵有些意外地问道。
“自然是追随着殿下的步伐来到此处的,赫敏来这,是想来为殿下分忧的。”赫敏说着,伸手按住了萧陵本欲拿起酒杯的手。
萧陵听后,毫不避讳地面带嘲讽道:“哈哈哈,公主还是不要太过自负为好,你不过是一连朝堂都未曾涉及过的女子,怕你连本殿到底为何忧心都一无所知,又谈何为本殿分忧”
被轻视了,赫敏不急也不恼,只是语气平和道:“殿下,难道不是在为七王爷的事情忧心吗?”
“不过,要我说,太子殿下会忧心也是难免的。这七王爷武艺高强,文墨也不差,又深谙讨取陛下欢心之道。倘若任他继续发展下去,这东宫怕是早日要易主了。”
被直白地戳中了痛处,萧陵的面孔变得狰狞了起来。压抑在内心的情绪,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地发泄了出来。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掐住了赫敏的脖子,力气大道赫敏几乎都感觉自己的颈骨快要被捏断:“你也认为我这个太子,窝囊无用地还比不过萧玦,迟早会被他取而代之”
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赫敏气息艰难道:“不是我认为,而是这就是如今最真实的现状,难道殿下要选择一直懦弱地逃避吗?”
意识到方才自己的行为过于激烈,萧陵松开了手,冷哼了一声道:“我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异族女子来管!”
“我也不想管,只是看着殿下这样日益消颓下去,觉得有些可惜罢了,原本有一计觉得能接触殿下忧愁,想献于殿下。既然殿下这么不待见赫敏,那赫敏便走了。”
赫敏揉了揉被掐后,有些吃痛的脖子,作出了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
果然,背后传来萧陵略微迟疑的声音:“你说有计策可以助我解忧,可是真的”
赫敏背对着萧陵的脸上,浮出一抹嘲讽的笑。转过头,又变成真挚友善的模样:“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才敢只身前来寻找殿下的。”
“那你快说!”萧陵迫不及待道。
“在说之前,赫敏想先问殿下一个问题,希望殿下能诚恳作答,您觉得您和七王爷之间,皇上更信任也更倾向于把皇位传给何人”
面上掠过一丝难堪和挣扎,萧陵咬牙道:“父皇偏心于萧玦!”
“既然如此,如果任由局势按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殿下的太子之位是迟早保不住的。所以殿下必须且很迫切地需要做的,就是在赢面完全到对方那里之前,先发置人。”赫敏淡淡的语气中,却带着让人不知不觉就相信了的信服力。
“那……依照公主所说,本殿要如何才能先发置人”听了赫敏一番娓娓道来的分析,萧陵已经不再把她当成一个简单无知的女子,反而有些相信他能给自己提出转运的计策,语气中都带了些难以掩饰的渴望之意。
“为今之计,殿下只有择一良机,起兵谋反了。”萧陵双目圆睁,听着赫敏就这样表情淡淡地说出了,这样一句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的话。
她的话就像一阵铺面而来的凉风,把他残存的醉意吹的一点点都不剩。
意识清醒后,他当即怒道:“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
“赫敏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殿下真的清楚自己如今的境遇是有多么紧张和危险吗”
“大将折损,父子生隙,兄弟夺宠。我倘若是居于殿下的位置上,恐怕这些天就没一天能睡得安稳,更别说有闲情在此买醉。”
萧玦听着赫敏没有任何停顿地,把这些天堆积在他自己心口,如沉重的石块让他不堪重负的事件和情绪,都点破了出来。
他神情痛苦地摇头拒绝道:“你别说了!我不会听的!你别说了!”
“殿下不听,就真的可以忽视这一切真实发生的事情吗?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殿下此时若是再选择了忍气吞声而不是不反抗,殿下可知未来更悲惨的命运会是什么吗?”赫敏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语气激烈道。
“反抗了就有用吗?且不说这宫中的防守有多严密,萧玦手上的兵权有多重,你不是不知道你叫我起兵造反,难道不是叫我去送死吗”萧陵面容哀戚道。
“若是我愿意将我们草原上十万最勇猛的将士精兵都借给殿下呢?加上殿下手头自己领的兵,我们内外合应,就算他萧玦再神通广大,最后也只能是□□乏力乖乖地束手就擒罢了”
被说的哑然了片刻,萧陵掩下表情中的些许动摇,语气坚定道:“即便如此,弑父篡位这等大逆不道,为全天下人所不齿的事情,我也是万万那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