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燥热不安的心被这凉风吹得开怀起来,听着老宋最后的叮嘱:“……明天有大暴雨,同学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减少外出,避开积水处……”
老宋很负责,关心学生们的安危,特别做了功课的,将这些注意事项一二三条的一点点列出来,生怕学生们不知天高地厚就出了危险。
白瑁已经走神了,双眼放空,看着老宋一张一翕的嘴完全没有听进去。
老宋将白瑁最近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将她喊了出来拎回办公室单独训话。
白瑁可以算是老宋带过的最不让人省心的好学生,仗着自己脑子好,上课不专心,上学谈恋爱,作业马虎应付。当然后来她是改了不少,但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又有故态复萌的迹象。
白瑁便是站着老宋面前也是心不在焉的,迷瞪着双眼看着窗外。
老宋想到了从昨日开始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件事,指着白瑁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他长长地叹气,无奈道:“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是,你现在是学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一切都要以学习为重,其他的都要放一边。你的人生才开始,不能为了一点点挫折就灰心丧气,现在你眼中的大事等过几年你们心智更成熟了回头再看就会觉得这不过都是人生中一段美丽的风景而已。”
白瑁眨了眨眼,点点头。
自己前世魂飞魄散,最后还是找到他了。她想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时间对于修行者而言恰恰是最廉价的。
况且,他都说了他只是会受伤,并不危及生命。
但是,还是止不住地担心……白瑁再次觉得心慌慌的,总害怕他只是告诉了自己最好的结局,而最差的……。
白瑁不敢再想。
这时,汪昌平也恰好过来,站在一边看了看白瑁又看了看老宋,只觉得这两人间正是愁云惨淡,笑着插科打诨:“你现在还小,见的人少,才会觉得他哪里都好,觉得离不开他,等你以后见识多了,见了更好的人,就会觉当年的人也不过如此。我当年高中也早恋过,当初也被老师家长打压过抗住了所有压力,后来上了大学却分开了,为什么?因为找到更合适的人呗。”
老宋在一边连连咳嗽。
汪昌平见老宋反应激烈,忙努力扯回话题:“所以你现在还是应该好好学习,加强自身的能力,就能找到更好的人。”
老宋瞪着汪昌平,这是一位老师该说的话吗?这是来添乱的!老宋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样的班主任才有什么样的学生,没事招惹了人家小姑娘转头就办休学出国去了。
白瑁同样睁大了眼看着汪昌平,这是在劝自己跟他分手吗?但她知道这两位老师都是好意,于是笑了笑。
老宋忙道:“我们现在说这些你也不定能听进去,不过如果心里不开心,你也可以心理咨询室去找那里的郑老师聊聊,她会帮助你的。”
白瑁深吸一口气,看着两位老师笑:“我没事的,谢谢宋老师、汪老师。”
他就是最好的,她会等他,等他来娶她。
到了夜里,屋外已是狂风大作,白瑁听着呼啸的风声更是坐卧难安。
扈栎看在眼里,拉了她坐了,慢慢地引她说些平日的趣事。白瑁略略放松了些,也知道扈栎的好意,顺着话题提了提白日里两位班主任谈心的事。
白瑁认真地看着扈栎,“我想通了,无论怎样,我都等你回来。”
扈栎知道这是自己瞒着她的后遗症,她不相信自己会没事,只是道:“我明日过后开始闭关养伤。我让薜荔过来跟着你,她是我手下得力的女官,做事极稳妥。”
“我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的。”白瑁直觉地拒绝了,这话让她觉得就像是在交待后事一般,心情愈发糟糕,“除非是你来照顾我,否则还不如让我一个人。”
扈栎笑了笑,他不过是给她找事做省得她一直胡思乱想:“我们的婚事虽说是简化了,但其实还是很繁琐的,你一向闲散惯了,白叔和殷姨他们只有两个应该也管不过来,所以我让薜荔来帮忙。你若有些仪式礼仪实在记不得就别记了,都让薜荔记着,到时让她跟在你身边随时提醒你即可。”
白瑁忧郁的心情顿时变得好了些,既然还能如期举行婚礼,那意味着他一定会没事的。她开心地笑起来:“你记住,明年你是要娶我的,一定不能食言。”
窗外忽然闪起一道耀眼的光,刹那间将黑夜照得雪亮,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雷声下是掩盖不住的滔天巨浪的怒吼声。
时辰到了。
白瑁率先站起身,紧握双拳道:“走吧。”
第243章
九婴的封印已经松动了,被封印了千年的九婴立刻生了感应,从沉睡中苏醒,一次次的撞击着。
原本被迫团成球状的九婴开始慢慢挣脱封印。
九条似蛟似蛇的头努力向外拱着,背上那双黑色翅膀正努力向上伸展,四肢间渐渐露出的尖爪,那条粗壮的长尾也与九首分开,尾尖向后扫动。
水火不停地从九婴恐怖的口中喷射出来,最初刚离口就被无形的封印挡了下来落在了身上,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水火渐渐能离嘴一分,然后是一寸、一尺、一丈甚至更远。
九婴终于能舒展自己庞大的身躯。只见它四肢往外一翻,双翅陡然一扇,九首昂扬着摆动起来,长尾猛然一扫,就听卡啦啦一阵响声,裹住它的岩层顿时裂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九婴越发暴躁起来,长长地嘶吼一声,水火齐出,岩层裂缝骤然变大,最终变成了一个极深的洞,湖水混合着千年的淤泥顿时如瀑布般倒灌进来。
九婴双翅一展,迎着汹涌而入的水逆流而上,冲出了岩层,出现在了幽蓝的湖底。
但好景不长,九婴刚飞出岩层就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威压,使它不能再往上,只局限于这片黑暗的湖底。
九婴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如没有被满足的婴儿般啼哭阵阵。
被压迫了千年的凶兽刚刚感受到了自由的快乐后就再次被迫想起被囚的屈辱,它愈发不甘起来。当年那样打得它毫无还手之力的神仙的封印它都能破,如今它还有何可惧怕的?
九婴昂起九首,再次喷吐水火。
水火犹如被挡在了一个无形的罩子中,喷射出一丈多的距离,就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九婴出离愤怒了,巨大的黑色双翅猛扇,带起一道几丈高的巨浪翻滚着向外涌去。
白瑁站着酒湖边,听着那阵阵犹如啼哭的嘶吼,让她想起来千年前的追杀,莫名地心慌意乱。
扈栎正在听取一条条的汇报,偶尔发出一道指令。眼风一扫就发现了白瑁有些苍白的脸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九婴还在嘶吼着,一声高过一声,声声凄厉,白瑁感受到了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心神渐宁。
如今酒湖中布下的是河洛大阵。
河洛大阵中央属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则生土。主持河洛大阵的不是别人,是扈枫。扈枫在阵枢中,压阵的宝物是杨枝瓶,与观音手中净瓶系出同源,瓶中的杨枝甘露正能克三昧真火。
九婴是坎离精怪,脱离封印后所处位置正在阵中心,被河洛大阵死死克住。
扈栎遥遥望着阵枢。
阵枢上,杨枝瓶被扈枫以术法悬在湖水中,那枝插瓶的柳枝青翠欲滴隐放光华。酒湖水经过杨枝瓶的洗礼由凡水成了杨枝甘露向着阵中九婴而去,在九婴周身绕成一圈克水火的封印。
白瑁也在看着九婴,看着九婴疯狂地挣扎,疯狂地进攻。
她知道,若是无外援,九婴将被这河洛大阵一点点耗去精元而亡。与在场所有的妖神都不会有任何危险,只除了扈枫可能会有些脱力。
但是今日必会有蛟来救援。
白瑁抬眼望着泼天压城的黑云,此时已是白日,但黑沉沉的云遮住了烈烈阳光,使天光不现如黑夜。
狂风骤雨从天而降,吹得树木猎猎作响,打得树木断枝折叶。只有白瑁所立之处是干燥无雨的,她在扈栎的羽翼庇护下躲避着所有的风雨。
她突然有些希望龙渭没有完成任务,没有将蛟老爷子引来,或者龙渭未能克制住心中的欲望,在半途中已经反叛与蛟老爷子打得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