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樱劝了一路。
当两人从北窗重新进入房间后,白瑁笑了,她自认为又想到了个好主意:“我们去益州。益州是益州路路治所在,我们一定能找到更全的舆图的。”说着,她展开那幅眉州舆图和下午所绘的简单舆图,道:“你看这两幅图对比下来,至少能证明我们自己绘制的并没有差距太大,说明还是有一定准确性的。去益州,看益州路的全境图,只是为了再对比一次,再做一次确认。毕竟,我们在这益州路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扈樱小声惊呼了一声,无奈道:“你若在益州找不到全境舆图,是不是要上东京开封府皇宫里头偷去?”
白瑁仔细的考虑了一会儿,笑道:“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行。
扈樱绝倒:“我觉得你真是魔怔了。”
白瑁半真半假的玩笑道:“真要去开封的话,可以从这里先往西去邛州,再往北经益州、汉州、绵州,最后再折向东去开封。”
扈樱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泼冷水:“我们身上的钱应该是撑不到开封的。”
“是的。我觉得我们可能不需要去开封就能达成目的了。”白瑁指了指了图上那如同弧形屏障一般的地点,正色道,“我们一直绕着这一带由南至北又由北至南地寻找,仿佛是遮住了向前的路线,只有眉州是突破了这个地带往西又进了一步。我有种预感,我们要找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道弧形的内侧。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将这一带都仔细找一遍。”
“若按你说的,这弧形往西还有许多地方,又岂只是你说的这几处,西面那块地方更辽阔广袤,我们一两个月内肯定是没法跑遍的。”扈樱立刻苦了脸,有些不情愿,“白瑁,我们这样辛苦还不如回涂山,让我爹爹妈妈帮我们,或者让我哥哥们陪我们出来找。”
白瑁安慰道:“不会的,我们只需要在宋境内寻找,我能肯定我们俩从未出过宋境。”
扈樱觉得自己这些时日吃过的苦已经超过了她几百年来所有的苦了,有些颓唐的搂住白瑁的肩,抱怨:“好,陪你。白瑁,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到我们的记忆,但我可以肯定我再跟你这样转悠几个月,命就要送给你了。”
白瑁笑嘻嘻地反抱住好友:“不会的,你就当是游山玩水好不好?”
琴声再次从窗外传来,扈樱觉得听着这琴声颓废畏难的心也变得好多了,她笑:“舍命陪君子。”
伴着这琴音,两人又一次的一夜好梦。
第三日清晨两人收拾停当,退了房,往店小二介绍的名胜而去。
两人先去了距离眉州州城不过几十里的彭山,只见这山绿树成荫,又闻流水潺潺,虫鸣鸟啼,虽非仙界却有仙界风姿。
白瑁在这山中逛了一圈后,兴奋地对扈樱道:“我们应该是来过这座山的。”
扈樱也跟着点点头,没精打采地赞同:“是,我们来过。”
这让白瑁愈发有信心了,更坚定了将整个益州路都逛遍的决心。
扈樱却愈发显得委屈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休息,周四见
第219章
白瑁坚定了信心后,与扈樱按计划去了邛州。
先在邛州州城内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又打听了一番邛州地界内的各名胜。在傍晚时分,两人照例寻了一家便宜的客舍。
一路琴音时断时续,白瑁已是习惯。她觉得这琴音并无恶意,反而又凝神之效。每每听见琴声,有些烦躁不安的心便能静下来,能给自己重新鼓劲,增强信心。
许是在客舍内歇了一夜,扈樱的精神看上去比在彭山好多了。
白瑁却有些不开心和失望,两人在邛州地界内走了个遍,却再没像在眉州那般遇到丢失记忆中熟悉之地。
扈樱反过来安慰白瑁:“别着急,许是这里我们确实没来过,到益州之后说不定有发现呢。”
白瑁听着扈樱的安慰之语,听着再次传来的悠远琴音,收拾了心情,重拾了信心:“是的,我们一定能找到的。”
然而,益州如邛州一般,白瑁并没有找到任何熟悉之地。
当然,这并不是说在益州没有任何收获。
收获还是有的。
一回生二回熟,白瑁和扈樱在夜半时分轻而易举地偷到了益州路舆图。
回到客舍中,两人将那舆图展开,研究了半晌,在下一处该往哪儿去这个问题上有了分歧。
白瑁想北上汉州,而扈樱想东归。
白瑁有些疑惑不解:“这条路线我们在眉州时就商量好了啊?为什么要改注意呢?”
扈樱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幅舆图,舆图下是一张布满陈年油垢再擦不干净的桌子。她觉得有些恶心,转过头却看见了发黑的床铺。扈樱可怜巴巴地道:“白瑁,我以为我跟着你能跟你一样吃苦,可是我做不到。每每住进这种地方我觉得我已经忍不住了。我真的不想再受这种苦了,我们回去吧,回涂山吧。”
白瑁瞧着扈樱的脸。
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以日渐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脸上竟隐有枯瘦之感。白瑁知道她说的确实是实情。锦衣玉食的小姑娘被迫跟着自己这样委屈实在也是难为她了,如今怕是已到她的极限了。
白瑁再次提起了陪着她回到涂山后兵分两路的建议。
扈樱却愈发坚持白瑁跟着自己一起回涂山:“我吃不了这样的苦,我也不想看你在外面这样吃苦,跟我一起回去吧。”
白瑁摇头拒绝:“我想继续找下去,我若是就这样跟你去了涂山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会的,回涂山一样能找回记忆。”扈樱小意地望着白瑁,再次提起了自己的哥哥,但这次言语不再佻达挑逗,反而满是真诚,“白瑁,我真心觉得你不跟我回涂山才会后悔。最近我们经常能听见琴音,你很喜欢。我二哥也会抚琴的,琴艺极高,回涂山后,我让我二哥弹琴给你听,你一定会庆幸跟我回去的。”
“我不能因为喜欢琴音就放弃寻找。”白瑁仍是很坚持,“扈樱,我总有那种感觉,一旦我放弃了,我这辈子都再不能找到了。”
扈樱拉住白瑁的胳膊,乞求:“可是,我想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想你成为我的嫂子,能永远留在涂山。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我二哥的,你们会在一起的。跟我回去,好不好?”
白瑁飞红了脸,轻轻拍了拍扈樱的手背,避而不答:“我找到后,可以去涂山看你。”
两人商量到半夜,谁也没能说服谁。但,白瑁的坚持战胜了扈樱的退缩,扈樱只能委委屈屈地跟在白瑁身后上路了。
扈樱越发的萎靡不振了,白瑁知道好友的委屈求全,在生活上也愈发谦让照顾她。
在离开益州前,白瑁终于咬牙将自己的金铃取了出来去了当铺。扈樱几番劝阻不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瑁将金铃当了。
那金铃是纯金打造,做工精细,刻着繁复的图案,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当得了一笔数目客观的银钱。
白瑁拿着那钱,笑得开心:“我们以后住好一些的客舍,你就不会这样为难了。”
金铃是一个收纳法器,没了金铃,白瑁所有的东西都只能放在包袱中背在身上了。
扈樱看着背着包袱的白瑁,心中感念,眼中就有些湿湿的。她指了指白瑁背上的包袱,道:“把这些都放在我这儿吧,你就不用背这个了。”
两人向来亲密,白瑁也不矫情,将东西都递给了扈樱,由着扈樱收起来。白瑁笑着安慰好友:“我当的是活当,以后还是能拿回来的,别哭得感觉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扈樱轻斥:“胡说!不过就是你的法器,怎么还用上生离死别这样的词了?”停了停,她又承诺:“跟我回涂山,我送你个更好的。”
从益州往北进入汉州地界。
两人一路风尘到达汉州下辖的雒县。有了银钱,两人住在了雒县最好的客舍中。
可即便是住宿条件已好了不少了,扈樱似乎仍是不满意,仍一心求归。
两人再次有了分歧,进而起了争执。
这分歧为的是西去什邡还是北上德阳。
扈樱道:“我们北上后折向东,回涂山也能早些,何必西去?”
白瑁试图说服好友:“什邡并不远,我们先去什邡,然后再去德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