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取湖水回家,酿出的酒竟比从前山泉水酿出的好喝许多。
从此这个湖便得名为酒湖。
“原来还有人记得。”白瑁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简可绘声绘色的说完了酒湖的故事,正沉浸其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叹息,犹自问道:“你说这故事是不是真的呢?”
白瑁回过神来,眼睛亮闪闪的,一脸严肃,笃定道:“真的!”
简可望着她严肃而晶亮的眼神,有些奇怪,愣愣的问:“你怎么这么肯定呢?”顿了顿,又问:“原来猫你也相信这些传说么?看你平时的样子,经常拿神仙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是彻底的无神论者呢,从不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故事呢。”
“嘿,说点坏话有什么,神仙哪有这么闲啊。如果什么都管,那帮神仙们不得忙死么!这世上说神仙坏话的人那么多,哪能这么计较呀!”白瑁意识到态度太过激烈了,忙缓和了语气解释:“我一直都觉得所有的神话故事传说都是有事实根据的,只是时间长了,流传下来的事实被人添加了各种想象,更加艺术化了。”末了,自顾在心里又加了一句:以后一定要参与到人民群众的讨论大业中去,不能脱离群众,瞧,现在都有隔阂了。
简可认认真真的点点头,一字一句的说:“嗯,你这观点我也很赞同呢!其实,我小时候第一次听说这故事的时候,心里就觉得这一定是真的呢!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故事里的人曾经一定很快活,可是后来发生了些悲伤的事。”简可的声音渐渐地夹着一丝伤感,“我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满心满怀的伤心呢!”
白瑁愣了愣,心里是真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思忖一会儿,到底只能很浅薄的问了句:“真的么?”
“当然啊。”简可加重语气,有一丝丝不满,“这有什么可假的?”
白瑁只能歉意的笑笑:“嘿嘿,我不是那意思,只是第一次听见和我一样的观点呢,有些不可思议。”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前,我这么说的时候,好多人都不认同呢!
是前世之事是过于深刻,即便在忘却一切之后,还是在灵魂深处留有无法抹去的印记么?
想得有些头疼,白瑁不由晃了晃脑袋,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女伴一眼。
简可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嗯了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时,突然转头远远地望见来了一艘船,便再顾不得闲谈,忙拉着白瑁一同向售票处跑去。
白瑁同时松了口气,总算是可以不用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了,开开心心的对售票员说:“买两张船票。”
“两人六十,含梁山泊的小门票。”年轻的售票员微笑道。
白瑁低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票子递给售票员。售票员接过钱,低下头去,找零,撕票。
就在等着拿票的短短几分钟内,一个声音很突兀地响起:
“再加一张,一共三张。”
第22章
“再加一张,一共三张。”
在场的几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找寻声音的主人,均愣了一下。
简可率先笑起来,惊喜道:“扈学长,你找到我们了!”
扈栎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气急败坏的神色,笑的和煦,含糊的“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白瑁。
白瑁张着的嘴巴还未合上,勉强扯了个笑容,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好巧啊!”
扈栎斜睨她,道:“巧吗?”
白瑁仍维持着大张着嘴的造型,有些僵硬的点点头。
“嘴张那么大作什么?我可没绿豆沙给你。”停了片刻,扈栎笑意似乎更浓,“拳头倒是有的,想不想要。”可惜,脸上笑意虽浓,眼中却半分也无,仿佛一片幽深的冷意刻在眼底。
“不要!”白瑁立刻闭上了因惊讶而忘记和上的嘴,捂住,“一股骚味,狐狸肉不好吃。”白瑁显然不会察言观色,迟钝的很。
扈栎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越过面前的人,从已经回过神的售票员手里接过票和钱,转身大步往码头走。
简可反应过来,拉着又一次呆滞的白瑁跟上。
跟着跑了几步路,白瑁方回过神,大声嚷嚷:“喂,你还真是不客气!”
“不客气?”扈栎笑得很无辜,“不是你说要请客的吗?难道你反悔了?”
我倒是想反悔呢!你给机会吗?白瑁腹诽着,嘴上强词夺理:“我只答应请你看醉打快活林,可没答应别的!”
扈栎斜睨了她一眼,扬扬手中的票,反问:“这不就是?”
“这是船票!”继续强词夺理。
简可在一旁听着,很无语,庆幸自己没有掺和在他们的对话里。可惜,简可刚刚庆幸完,就感觉袖子被人拽了几下,耳边响起白瑁清脆的声音:“简可,你评评,是不是?”
简可刚刚走了会儿神,没听清楚白瑁的话,心虚的问:“什么?”
抬手虚虚一指扈栎,白瑁此时显得无比耐心,重复道:“我只答应请他看醉打快活林,可没说要请他坐船,他居然就老实不客气的花我的钱买票!”
只要乘船上了梁山泊,就能看表演了,醉打快活林是不需要再另外买票的。
——白瑁这明摆着是耍赖了!
简可看看白瑁,又瞧瞧扈栎,再低头着望望被拉住的袖子,想说两句给撑撑场,一时觉得极辞穷。
幸好,扈栎并不把那耍赖的话当回事,检过票,当先踏上跳板登船。
简可立刻跟上。
实木跳板又长又窄,仅容两人并排通过。当人走在上面时,跳板有节奏的上下晃动,简可趁机转移话题,回头笑:“白瑁,你小心脚下。”
白瑁心不在焉的应了声,也跟着上船,嘴里倒是仍不歇息,一门心思叨咕。
扈栎此时已经稳稳的站在船上了,靠着船舷扶手,一派闲适,笑:“你这么无赖,还敢找简可评理,皮可真厚!”
白瑁抬头,睁圆了双眼,满脸理直气壮地接口:“为什么不敢……”正要再说时,蓦然感觉身旁一阵风刮过,一个人旋风似的从旁窜上船去。白瑁受了一惊,脚下趔趄,身子晃了几晃,勉力稳住身形,正要往前瞧去,大骂那人,却看清前方发生的事,不由大惊失色,竟再顾不得破口而骂,只脸色刹那间白了几分!
原来那阵旋风没将白瑁刮下跳板,却将前面的简可狠狠撞了一下。简可冷不防被这么一撞,霎时站立不稳,不由往旁退了几步。这跳板本就不宽,几步的距离已经是极限了。简可一脚踏空,试图伸手抓住些东西稳住,可这两旁竟无物可攀,已是摇摇欲坠!
眼看就要跌入水中!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
甚至有人冲船上的工作人员急急大喊:“快拿救生圈!”
扈栎此时也变了神色,“当心”二字冲口而出,几步跨到跳板边,伸手向前拽去。
白瑁也忙纵身向前一跳,竟堪堪触到她的腰际,不管不顾地用力向前推去。
简可后仰下跌的身形被止住了,反又向前扑倒,仍是极危险。
正在这时,扈栎的手已经到了,一把拽住腕间,轻轻一拉,将简可拉上了甲板。
众人不由地呼了口气:“好险!”
简可也拍着胸压惊:“幸好幸好!”
“嗷……”这是白瑁的呼声。
“啊!”这是旁观众人的惊讶声。
“扑通!”一声,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白瑁跌进了湖中!紧随着的是她又惊又怒的声音:“我讨厌水!”话刚出口,就“咕咚”几下,冰凉的湖水迅速涌进口中,直入腹内,呛得她连着咳了数声,逼得她再不敢开口,只能手舞足蹈地在水中挣扎,乱动一气,却不想越是如此,越是难过,连鼻中都有水倒灌进入,呛得整个人昏沉沉的。
我可不熟水性啊!
白瑁心中极为郁闷:修炼了这么多年,我可不能成为第一只淹死在湖里的猫妖!早知道,当年我就好好的学习潜游之术了。想到这,她心中一阵后悔,悔不当初,当初,怎么也该跟着她好好练习的,不该借口偷懒的,到头来终只是个半吊子。
湖水冰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拥来,将她的身子紧紧裹住,冷得她挣脱不开,仿佛手足具被这寒意化出的无形丝线生生缠住,无论如何挣脱都是徒劳,反倒是愈挣扎愈无力,身子也渐渐冷将起来,冷得使不出力来,白瑁向来极懒,便也慢慢的放弃了挣扎,任由湖水挟裹着,随着水波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