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脑袋,朝着走廊外轻声唤了刘舒的名字,她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你今天早上有课吗?有的话,要早一点了,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哦。”
我早上是有课的,但不是八点开始。
我愣愣地坐在床上,回想昨天的一切,好像我昨天的豪言壮语最后失了分寸,把自己也给灌醉了。
脸颊微微变烫,心里不免斥骂自己,我昨晚怎么这么不理智,被刘舒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唉。
我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重新躺回被子里,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刘舒没有听到我回答,从走廊外走进来,继续问道:“你早上几点的课?”
我不敢抬头,轻声回答:“早上九点半的课,还早。”
刘舒看到我暗自恼怒的模样,语调带笑,“昨天晚上,你喝了不少,最后喝醉了哦。”
顿了顿,继续笑道:“我以为你从来不会醉的,这次我是第一次看到你喝醉。”
我的脸又开始不自觉地发烫,昨天还夸下海口,说自己从来没有醉过,刚放下的狠话,结果几碗酒就喝醉了。
看着刘舒调侃我的模样,我开始怀疑我记忆里关于昨晚的事情是否出了差错。
我明明记得,我没有吐,也没有说胡话,甚至没有发酒疯,而且很是乖巧顺从地躺在床上睡觉,虽然一开始没有睡着。
我试探问道:“我昨天晚上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没有。”她的口吻很轻,还略带一点笑意,这让我很是怀疑,
我继续问道:“那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没有。”她依然还是这两个字,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许久,她看我又打算开口问她,于是她率先开口,语调轻盈带笑,“但昨天晚上某人一直抱着我的胳膊不放,不知道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一直抱到早上,我的胳膊都麻了也掰不开,到底是梦见什么?”
我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没有梦见什么,我,我不记得了。”
刘舒看我已经窘迫到说不出话来,便没有再调侃,转身出了房间。
我看着她走出的背影,心尖酸涩不已。
我竟是抱了一夜吗?我的执念已经如此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
第73章 阿宁来江城
傍晚,天边的灰暗弥漫开来,远处的风景已经渐渐深邃模糊,我下课以后,收拾东西直奔刘舒的宿舍,准备和刘舒一起吃晚饭。
我暗自想道,经过昨天一夜,也许我们的关系已经缓和,那些奢望的念头又从脑海最底层幽幽冒出,带来一丝欢愉。
我到刘舒宿舍外的时候,她依然没有锁门,房门掩着,里面依然一片灰暗。
刘舒似乎特别喜欢黑暗,每次我傍晚来的时候,不管她是醒着还是睡着,房间的灯大部分时候都是关着的。
我推开房门望向床铺,这次她没有玩手机,而是盖着被子,上半身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似乎睡着的模样,但我知道她没有睡着,因为床头柜上的手机正播放着一首伤感的歌曲。
低沉的男声唱地悲切,仿佛整间房间都充满离别的哀伤,但此时这种氛围并不能影响我的心情。
我径直走入,随手关上身后的门。
刘舒看到开门走进来的我,便坐起身来望着我的方向,“今天这么早下课吗?”
“嗯,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我的声音压抑着欣喜,不敢将自己的心情全部释放出来。
刘舒不觉有他,掀开被子坐到床沿,但没有站起身来,只是目光随着我的身体移动着。
“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刘舒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具体是什么,我没有猜出来。
我没有开灯,而是坐到她的身边,转头看着她,声音尽量平实柔和,“那你要不要再去吃一点?”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我真的吃过了。”这句话的味道更是浓烈一些,是明显的疏离之感。
刘舒说完,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食品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片薄面包,慢慢放进嘴里,一点一点缓慢地咬着,像兔子一样乖巧。
黑暗中她安静的模样让我的心莫名变得柔软欢喜,心里的裂缝溢出一点点甜味,渐渐传进心底。
她吃完手里的面包,扭头发现我看着她呆滞的模样,笑出声来,“你怎么不去吃饭?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咧开嘴角笑笑,但心里说道:你说我看什么,我看着你这只大尾巴狼装出来的兔子模样,恨的心痒痒,也喜欢地心痒痒。
我渐渐笑着笑着,忘记了刚刚她话里的哀伤冷淡。
我们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这首歌曲结束,然而这首歌曲结束之后,又开始轮回一遍,原来已经被调成单曲循环。
刘舒听着歌曲刚开始的旋律扭头对我说道:“盈盈,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我想到她刚才微微的疏离,不安之感翻涌而来。
每次刘舒对我的疏离,都只有一个原因,那么这个原因渡了一圈终于又再次回到我们眼前。
刘舒看我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阿宁,要来了,明天下午到江城。”
顿了顿,转回脑袋,看着窗外继续说道:“你,要去接她吗?”
脑海里的奢望分崩离析,刚刚心底的甜味不知被谁加了一勺陈醋,泛着一股酸涩,腐蚀着心尖。
而手机里播放的悲伤情歌让那股酸涩越来越浓烈,差点冲破眼帘,化为泪水。
我轻轻咳了几声,掩饰着脸上的神色,生怕自己的声音会突然沙哑,而暴露情绪里的一切。
我声线压低,极尽轻柔地拒绝,“不了,我没有时间接她,你接到她的话,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刘舒似乎真的没有听出我声音里的颤栗,只是轻声应了好字,便再也没有说话。
空气慢慢凝结冷却,周围只剩下那首悲伤的歌曲还在一句比一句更悲戚的唱着。
我慌忙掩饰笑道:“那你不去吃饭,我自己去了,我现在好饿,那我走了。”
我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拉开门把,闪身出去,反手关上房门,迅速下了楼梯,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我背着包包迅速走在马路边上,仿佛匆匆赶路的旅人,正着急去做什么紧要的事情。
我走了五分钟,走到桥下马路边上的人行道,终于呼吸紧促小腿发颤,再也走不动了。
桥下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一辆公车通过,桥顶的路灯微微闪着暖黄色的灯光,在我的身下投出一个孤独的身影。
我蹲下身来,抱住自己,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影子,听着桥上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行车之声,一点一点慢慢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
第二天晚上放学,我忐忑着心情走在去往宿舍的路上。
我承认,我是拒绝见到阿宁的,在她面前,我渐渐自惭形秽,我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能在她面前比拟的,甚至我曾经自以为傲的刘舒对我的真心,此时也已经握在她的手里。
而让我更排斥的是,刘舒每次在阿宁面前对我的态度都是极尽冷淡,这样让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刘舒在我们之间早就选择了阿宁,而我不过是一个无聊时的替代品,做再多挣扎也没有用。
而刘舒对我的态度,甚至让我想起高考暑假那一次晚上,刘舒妈妈在电话那头给过我的难堪,和刘舒对我难堪的无视。
那次的事情,仿佛一根鱼刺,它卡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只是偶尔拨动一下,便让我食不下咽,刺痛难安。
我低头缓慢走着,心里组织着见面时该说的客气言语,和恰到好处的从容微笑。
我思量着要以一种怎样的分寸,毫无波澜地控制着脸色的每一帧表情,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
然而,我还未拼凑完全,一切已经扑到我的眼前。
刘舒和阿宁坐在我宿舍大门外的石凳上,正说笑着什么,阿宁远远看见我,朝我挥了挥手,眉眼一弯,温柔的模样。
“盈盈,好久不见。”
而旁边的刘舒如我预期一般,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对我浅浅地笑着,那种微笑里带着生冷的疏离,仿佛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偶然见过几面,没有任何亲密接触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