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说:“退下去,莫要逼我拔剑!”
孙秀青脸色苍白,身体微颤:“我说过,我们今天全都跟你拼了,若是杀不了你,就……就死在你面前!”
西门吹雪冷笑:“死也没有用,你们若要复仇,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楼的人全都出来。”
孙秀青却好像很吃惊,失声道:“你在说什么?”
西门吹雪:“独孤一鹤既然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青衣楼……”
孙秀青怒目嗔道:“你说我师父是青衣楼的人?你是不是疯了?他老人家这次到关中来,就因为他得到这个消息,知道青衣第一楼就在……”
她话还未说完,后面窗子铮的一声,一道细如牛毛的乌光破窗而入,打在她的背上。下一秒,她面容扭曲地倒下,被西门吹雪接住。石秀雪距离后窗最近,怒喝翻身扑过去,但这时窗外又有两道乌光一闪而入,来势汹汹,她根本无法闪避。
西门吹雪抱着孙秀青破窗而出,陆小凤早已从另一扇窗子里掠出,马秀真、叶秀珠也怒喝一声,跟着追了出来。
石秀雪美丽的脸上已现出一种可怕的死灰色,她慢慢张开眼睛,凝望着花满楼:“你……你还没有走?”
花满楼柔声说:“我不走,我陪着你。”
石秀雪勉强微笑着,说:“想不到你还认得我。”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花满楼安慰道:“你……你不会死,绝不会。”
“你用不着安慰我,我自己知道,我中的是毒针。”
花满楼动容。
他们之后又说了什么,王昭君已经听不到了。
她本来就因为没休息好头晕,在这夜里行走许久清醒不少。现在,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喉咙像是被火灼伤一样疼痛。
又一阵晕眩,她腿一软,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
石秀雪脸上的笑容僵硬,花满楼仍低着头看她,表情悲哀。他慢慢站起来,然后,就听到了身后人略急促的喘息声。
王昭君眼前迷糊,但仍能看到花满楼走过来,脸上表情焦急。
她出声唤道:“花满楼。”
花满楼握住她的手,只觉得热得惊人。他脸色大变,问:“你怎么了?”
王昭君忍着喉咙的嘶哑疼痛感,说:“我刚才,好像也中了根毒针。”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攻击,根本反应不过来,并未来得及使用【辉月】,直到身前无形的寒冰护盾受到攻击破碎,头上出现了毒.药印记,血量突然开始持续减少。
她的血量一直是满的,在王者峡谷可以经得住扁鹊叠加五层毒的消耗。可现在短短的时间里只剩下了五分之一,那毒.药印记依旧存在,没有消失的迹象。
这毒竟然比扁鹊的毒还要霸道。
王昭君早就站不稳,被花满楼抱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勉强睁着眼睛,道:“你……你怎么……别……哭。”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花满楼抱紧她,茫然无措:“你坚持住,我这就把毒针吮出来。你,你不要睡过去,我还有话对你说,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王昭君很想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但她实在没有多余力气,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努力张嘴,想对他说话:“别……怕。”她声音微弱到让人听不见,“我……没……”
花满楼表情空洞。
他怀里的人,再没有了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1.众所周知,毒针是上官飞燕的。
2.扁鹊,王者荣耀英雄,用毒攻击。
3.大量原文对话出没
第27章 贤者的庇护
五月的杭州城,正当多情。
陆小凤一路走来,都能听到街头巷尾的人们在谈论着花家昨日刚办的那场喜事。这些人自然是见不到最热闹的盛景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聊那些来往如云的宾客、震耳欲聋的礼炮和声势气派的仪仗。
他们说得热闹,甚至有些人夸大其词,直云自己堂弟儿子丈母娘家的大儿子就是在那花家做事,说是花府院里树上长的都是金枝玉叶,地上铺的是镶金绣银的织锦,客人们喝的都是三十年的陈酿,喜宴上摆的飞禽走兽无一不有。众人听着皆啧啧称叹,都说这等富贵羡煞旁人。
陆小凤听得只觉得好笑。
他也在想昨日的盛况。
他想的不是花府的锦衣玉食,而是那两个当事者。
花满楼穿了一件大红的袍子。他很少穿这种颜色鲜艳的衣服,衬得他如玉一般,越发显得俊秀。他的眉目间有掩不住的愉悦快乐,让人一看就想为他高兴。
陆小凤当然是很为他高兴的。他是贵宾,站在最前面,看着各执红绸一端的两个人随着傧相的唱礼声一一拜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周围的人都在笑,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陆小凤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但这泪绝不是不合时宜的,这是喜极而泣的泪。
或许是这种特殊的氛围,让陆小凤这样的浪子都有些触动。
他喝了很多酒,比平日喝得都要多。花府的酒虽然不是传言里三四十年的陈酿,但也是好酒,好酒自然醉人。
一觉醒来,陆小凤头疼欲裂。他在床上躺了许久,才出门散散步,顺便找地方吃饭。现在正是午时,每家饭馆都是生意红火,陆小凤最常去的玉台楼也几乎座无虚席。
好在有人同意与他拼桌,陆小凤这才吃到自己喜爱的糟鸭子。
这也是个年轻人,只在陆小凤坐下时有礼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杯一杯地喝着自己的酒,不再理人。
陆小凤好心道:“这么喝酒伤身体的。”
年轻人仿佛有些醉了,抱着酒壶看窗外,略略点头,怅惘道:“伤身体……伤身体又怎比得上伤心之痛。”
陆小凤咋舌,原来这还是个伤心之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醉的缘故,年轻人一反刚才的沉默,主动与他说起话来:“你要喝酒吗?”
陆小凤头还疼着,哪里敢喝:“多谢好意,昨日喝多了,怕是不能再碰。”
年轻人叹气,自顾自又斟了一杯:“可以明志,可以忘忧,酒真是个好东西。”
陆小凤啃着鸭脖,说:“不过是麻痹自己罢了,忧愁烦恼,哪里是喝杯酒就能忘掉的。”
年轻人脸色稍变,最终竟没有发怒,反而赞同道:“兄台说得对。”
他看着吃得专心又欢快的陆小凤,突然道:“萍水相逢,既是有缘得以同坐一席,兄台有没有兴致听我讲个故事?”
他这故事开头没什么新奇的——富足家庭的公子哥,父母恩爱,兄嫂和睦,长姐温柔,还有可爱贴心的小妹。从小没经历过什么波折,顺顺当当地长大,在父兄的庇护下一点点学习掌控家里的生意,虽偶有事故,但大多有条不紊,诸事亨通。
事业得意了,情场大多要失意些的。
果然,他顿了顿,又开始说道:“一日,这位公子哥收到自己旗下一家商号的消息,说是运送货物时被贼人打劫,幸而遇到好心人出手相救,才没酿成事故。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传来的消息说得玄而又玄,他记在了心里。然后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这位好心人。”
“实在是这位好心人特征明显,商号传来的消息上写得详细,所以公子哥某日在街上一见到便认了出来。但他想到消息里描述的,这好心人武功颇为不凡,手段诡异,虽帮了他家的人,可性情很是冷漠,不喜与人交流沟通,连他家那位在江湖上有点阅历的叔叔,都分辨不出此人来路,是正是邪。”
“所以,他只能远远看着人家,不靠近也不接触。”
若不是早得到消息,他不会知道,这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子竟有那样惊人的能力。他看着她行走在街头,时不时为路边的摊贩留步;他看着她走进自己家的店里,最后买了一根发带;他看着她好奇地打量着卖弄杂技的人,见他们口喷火焰,不由睁大眼睛,很是吃惊似的,让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原本带着监视意义的观察,慢慢地变了味道。他要打理手上的生意,并不总是有空,但他总愿意抽出时间去见一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看她悠然地散步,都觉得心情愉快。
夜深人静,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把伺候的人都赶出去,自己亲手研磨起笔,回忆着她的举止容貌,精心地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