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宠(71)

作者:四月流春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好嘞!”小徒弟勤恳,颠颠儿跑去隔壁取材。

夏莉百无聊赖,坐着打哈欠,少顷,小徒弟返回,她站起说:“不打扰你忙活了,我出去走走。”

“夫人慢走。”小徒弟钦佩宋慎医术,讨好其师姐,“今儿是赏花宴,您怎么不去园子里逛逛?”

“也行,我去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

夏莉一离开,负责下毒的奸细便从僻静处现身,鬼祟环顾四周,半晌,设法混入耳房动了手脚。

她天生不甘安分,渴求荣华富贵,碰巧赶上了王府盛宴,便决定趁赏花时结交些达官贵人。她磨蹭许久,并非羞怯或迟疑,而是在等候,暗忖:

唉,小师弟怎么还没来?

我得找个理由,跟随师弟去赏花,以南玄武师姐弟的名义,方不显得突兀。

王府占地宽阔,她离开后厨,循着梅花冷香与热闹动静,跃跃欲试靠近,心早已飞进了梅园

走着走着,遇见两个拎着铜壶的小丫鬟,她忙问:“哎,小姑娘,我师弟、宋大夫来了吗?”

“奴婢专管堂客的茶水,不清楚梅园那边的客人们。”丫鬟歉意说:“夫人要是有事找宋大夫,可以叫小厮去梅园问一问。”

“行,我知道了。”

达官贵人的女眷,往往出身高贵,拒绝结交江湖人士,均瞧不起夏莉的妖媚作派,

夏莉志不在结交贵妇与闺秀,索性不去堂客厅里坐冷板凳。

她独自一人,走走停停,翘首张望,挑了个僻静角落,在梅园外徘徊。

冬阳和煦,日上三竿了,宋慎仍未出现。

夏莉纳闷,瑞王亦纳闷,耐着性子在梅园内应酬,心想:他怎么还没来?莫非被什么事绊住脚了?

晌午,瑞王府迎来了两位贵客!

九五之尊,身份贵为天下第一。

“父皇,慢些。”

承天帝微服出宫,被长子和侍卫搀扶下马车,站定,背着手扫视四周,含笑慨叹:“今年多事,腊月了,朕竟是头一回出宫体察民情。”

“父皇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自然少闲暇。”大皇子穿着便服,亲自搀扶年老力衰的父亲,“您难得出宫一趟,没想到也来了四弟这儿赏梅花。”

“巡察了一圈,顺路来瞧瞧,没想到巧遇了你。”

“赴宴嘛。早知道,儿臣定会进宫与您一同启程。”

承天帝两鬓斑白,背微驼,却因积威深重而气势尊贵,缓缓走向瑞王府大门,慢悠悠问:“朕是听惠妃提了几句,倒稀奇,老四似乎是第一次办盛大宴会吧?”

大皇子颔首,“没错,算是破天荒了。唉,四弟之前常生病常休养,幸亏病情好转了,方有精力办赏花宴。他一派帖子,亲戚朋友都乐意捧场!”

“你们受了邀请,朕却没有,朕是不速之客。”

“哈哈,父皇说笑了,四弟一向懂事,估计是考虑您国事繁忙,不敢打扰。”

承天帝一贯疼爱斯文端方安分的四子,威严嘱咐:“老四自幼体弱多病,凡事不争不抢,只知道著书作画,你是兄长,平日要多关心他。”

呵,四弟有您疼爱着,不争不抢便获得亲王爵位,我却不如病秧子受宠,必须靠争抢才能胜出!

大皇子暗中不忿冷笑,表面恭敬答应:“儿臣明白。”

“老三他们来了没有?”

“应该都收到了请帖,进去看了便知。”大皇子斗倒了二皇子后,视庆王为劲敌,如今一听父亲提“老三”便不痛快。

这时,一名认出大皇子的管事飞奔相迎,笑容满面,躬身行礼道:“大殿下大驾光临——”

大皇子打断道:“不必多礼。”他并未透露父亲身份,一行人脚步不停,走向梅园。

门房好奇问:“大殿下搀着的老人,是谁呀?”

“别多嘴,干好你们的差事!”管事从未见过皇帝,有所猜测却不敢相信,急忙跑进去通报。

大皇子精心谋划已久,万事俱备,引领父亲去“偶遇东风”。

承天帝难得出宫,心情轻快,因不熟悉瑞王府,任由有所图谋的长子带路。

走着走着,老皇帝发现前方小径尽头有一红衣女子:

夏莉长相妩媚,妆容精致,一袭红衣裳飘飘,在梅园外徘徊等候师弟。

老皇帝眯起眼睛望了望,“那是谁家的女眷?迷路了吗?”

“不认识。”大皇子依计行事,开始推波助澜,“不像迷路,像是在赏花。”

老皇帝稳步走了过去。

夏莉转身,发现了锦衣华服的皇帝父子,先一愣,旋即打量,迅速断定来人非富即贵!

她等得百无聊赖,心思动了动,不为勾引,仅是出于习惯和想解闷,作羞怯状垂首,腰肢款摆,退至假山旁,以示让路。

老皇帝经过时,稍放慢脚步,好奇瞥了瞥,看清楚后,诧异暗忖:远观打扮,像个姑娘家,近看原是个妇人。

明显上了年纪,却浓妆艳抹,搔首弄姿。

谁家女眷?如此不端庄,上不得台面。

夏莉纵横情场半生,练出了本能,发觉自己正在被打量,立时抿唇浅笑,含羞带怯,整个人朝后缩避了缩,却暗抛秋波,媚眼如丝。

帝王喜怒不形于色,只一个照面,心里便把她鄙夷进了泥里:风/骚露骨,俗不可耐,不成体统。

承天帝面无表情,不疾不徐走了过去,视之为无物。

夏莉目送他们走远,撇撇嘴,悻悻嘟囔:“呸,老东西,神气什么?瞎了么?白费了我的笑脸,媚眼抛给老瞎子看!”她咬唇徘徊,“哎哟,快开席了,师弟怎么还没来?臭小子,慢腾腾,耽误我赏花了。”

皇帝一行继续走向梅园,眨眼将妩媚妇人抛到脑后,边走边观赏园林景色。

岂料,刚走了不远,路边矮墙后忽然响起两道恼火抱怨声:

“夏夫人又跑哪儿去了?”

“没规没矩,真怕她冲撞了前来赴宴的客人。”

“天天浓妆艳抹,卖弄风骚,忒恶心!”

“忍忍,千万别得罪她。她可是宋大夫的师姐,宋大夫与咱们殿下交情匪浅,得罪不起。”

“哼,宋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殿下治病,治着治着,竟治到床上去了!师姐老妖婆,师弟手段高,南玄武门,绝喽。”

“少嚼舌根,殿下一向袒护宋大夫,严禁下人议论他。”

“殿下简直昏头了,被宋慎迷得神魂颠倒。”

……

承天帝起初并未在意,听着听着,震惊停下脚步,茫然皱眉问:“这……她们在抱怨谁呢?”

大皇子一手筹划了一切,却摇头,故作尴尬状,“听不清楚,多半是懒惰下人在偷偷发牢骚。父皇,走吧,咱们去赏花。”

承天帝原地不动,抬手示意噤声,脸色渐渐变了,凝视细听:

矮墙后,两个扮作丫鬟的奸细仍在抱怨:

“宋大夫是南玄武的掌门人,既机灵嘴甜,又精通巫蛊之术,他为了谋取前程,给殿下下了情蛊。”

“他敢?”

“蛊已经种下了,诱得殿下不顾亲娘反对,死心塌地护着宋慎。”

“惠妃娘娘知道啦?”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娘娘早就知道了,劝了几次,但殿下不听。”

“唉,那对师姐弟联手,搅得府里乌烟瘴气!”

“听说,殿下每日服用的药膳里,宋慎给下了滋养蛊虫的秘料!”

听到此处,大皇子拿准时机,大声打断问:“是谁在墙后头胡说八道?出来!掌嘴!”

墙后响起“啊”惊叫,脚步声凌乱远去,飞快消失了。

承天帝沉着脸,责备道:“谁叫你打断她们的?鲁莽!”

“父皇息怒。”大皇子义正辞严道:“下人一多,便人多口杂,其中难免有碎嘴子,背地里胡沁毁谤主子,那等刁奴,饶不得啊!”

承天帝脸色沉沉,轻松好心情荡然无存,压着怒火,“刁奴固然可恶,但无风不起浪,老四和宋慎,究竟有没有做过那些荒唐丑事?惠妃是不是隐瞒不报?一查便清楚!”

“这、这……”大皇子作为难状,提醒道:“您先消消气,四弟第一次办盛大宴会,突然查丑事,岂不是令他难堪?”

承天帝素来信任四子,猛得知爱子被宋慎下蛊诱成了断袖,大感愤怒且失望,“他若是真犯了错,还怕甚么难堪?”顿了顿,他眯着眼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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