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现在跟父亲说,宁珊故意陷害她,父亲不一定会信,甚至还会认为自己多想了,也罢,既然是宁姑娘的好意,那便将计就计。
“爹爹,你说得对,谁送的都一样,这是宁姑娘的一片心意,莫要辜负了,我吃完芙蓉糕,还想小憩一会儿,您先出去吧。”
“好,戌时的时候,我进屋叫你。”
慕容雪乖乖地点头。
待慕容赫出去之后,她又拈起一块芙蓉糕,然后吃进了嘴里,也不知道这一回,宁姑娘下的是什么毒药,反正先吃下去,仅留两块,到时候出了事情,便用留下来的两块芙蓉糕举发她。
吃过芙蓉糕,她觉得有些乏,便裹着被褥小憩了一会儿。
待到醒来时,便觉着身子稍有不适。
这会儿,慕容赫走了进来,道:“阿雪,我们要动身去大殿了。”
“爹爹,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好。”慕容赫望了眼爱女,只觉她脸色有些苍白,许是昨晚没有歇息好,所以,他也没想太多,只是挪步出屋,在大厅等着她。
慕容雪有些吃力的起身,然后拿过衣架上的披风,缓缓穿上,又将搁放在木桌上的芙蓉糕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衣兜,这才出了屋。
大殿
月亮如一个大大的银盘,高高地挂在夜空之上,月光倾洒在长亭之上,皎洁无华,美酒对酌,亲人共聚,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
江琰立在长亭之上,握着酒杯,一饮而尽。
慕容雪是最后到的,一路上,她便肚子疼的厉害,但一直忍着不说,这般熬到大殿,已是虚脱不已,脸色煞白。
江琰瞧着二姑娘来了,喜露于色,连忙让德正安排座位。
慕容雪拧着眉头,打量着身穿龙袍的少年,秀美的月色下,这个两眼弯弯的少年,倒是生得越发俊秀了,若是眉眼再张开了些,定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若是没记错,皇上今年十六,比起她那个哥哥慕容怀,还要小上几个月。
德正安排了坐处,慕容雪提裙入了座,又打量着今日赴宴之宾客,除却慕容府一家,还有宁姑娘,以及单独坐在角落处的美人儿,这个女人,她未曾见过。
待慕容雪坐好后,慕容赫在她跟前提点道:“阿雪,去给皇上请安,还有,单独坐在那处的,乃是皇上的生母平太后,你也去请安问好。”
“阿雪知道了,爹爹。”
原来,那便是皇上的生母。
上一世,她入了宫,多少也听闻了些皇家的事情,先皇最宠爱的女人,便是平妃,但她从不喜争斗,怀第一胎的时候,便生了江琰,先皇觉着平妃生性淡然,不够严厉,便将江琰送去皇后那里,让皇后抚养江琰长大成人,这事,平妃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气着,她并不期盼着儿子可以继承皇位,只要开心过一生便好,倒是先皇,一心想要江琰继承皇位。日子久了,这件事也就过了,后来,平妃又怀了二胎,嫔妃们善妒,担心这怀的又是皇子,于是,便设计让她滑胎,此后,她便再也不能生育。
这件事情,永远都是平妃心里的痛,当时她闹着要陪孩儿去,被先皇拦下,先皇设了一处梅园,并下旨,任何人不得入内,还将江琰从皇后那处抱了回来,解了平妃的失子之痛。
说起来,平妃虽身处皇宫,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想必当年先皇,对她也是甚为宠爱。
这般再打量着平妃,若是要用一句诗句来形容她的话,便是: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江琰再次回到平妃身边时,已有十岁,但还是年幼,在平妃这般淡然、又不喜争斗的女子身边长大,多少会没点男子气概。
难怪地,先皇走时十分不放心,这便让摄政王监国。
慕容雪提裙走了过去,正好皇上也举杯走到平妃身旁。
慕容雪提着裙摆,行叩拜之礼,道:“皇上圣安,平太后圣安。”
“母后,这是慕容府的二姑娘——慕容雪。”江琰在一旁介绍道。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平太后拨了拨茶盏,对眼前的慕容雪说道。
慕容雪缓缓抬头,对上平太后的眸子,她倒还是佳人,一点也看不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这模样生的不错,主要是看着和善,哀家甚是喜欢。”
“谢平太后夸赞。”
“今晚赏月,你便坐到哀家跟前,陪哀家说些体己的话,可好?”
“回太后,阿雪也觉得跟太后颇有眼缘,那便依照太后的意思。”
第30章
慕容雪起身,然后提裙坐到平太后身旁。
这一动作,倒是让宴席上的慕容锦、宁姑娘都心生嫉恨,平太后乃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宛如下凡的仙子,平日里与世无争,就连话也颇少,更是不喜热闹,这般过节,也是皇上去梅园请了好些次,才勉强答应了来。
慕容雪何德何能,能够坐在平太后的身侧,还如此讨得她的欢心。
平太后喝着茶,又打量着慕容雪这身衣裳,淡粉的色泽,很是适合十几岁的年纪,这织纱般的布料,颇为华丽,却不会觉着庸俗,尤其是衣裳上的蝴蝶,极为逼真,像是真的扑翅而飞了一般。
“二姑娘,你这身衣裳倒是别致,是在哪个衣庄做的?”
“回平太后,在京城绣云庄,若是平太后觉得喜欢,改日我带您也定制一身。”
“那倒不用,我喜素净,平日里不喜欢穿这般华丽的衣裳,但我觉着,二姑娘穿这般华丽的衣裳,颇为合适,大概是人长得美。”
经平太后这般一夸赞,女眷们的目光都望向慕容雪这身衣裳,的确惊艳,只是以前怎么没发现,绣云庄定制的衣裳这般好看。
慕容雪听到这里,会心地笑了笑,墨七曾对她说过,这件粉色的衣裳,是他特地让衣庄手艺最好的师傅缝制的,最初的灵感来源是——林间自由飞舞的凤蝶。
这宴席,慕容雪虽然并不很在意,但能将慕容锦和宁姑娘都比下去,却是觉得大快人心。
宫女们上了茶,慕容雪小抿了一口,只觉得腹部宛如穿心之痛,这般实在是忍不了了,手微微颤抖,握在手里的茶杯,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捂着腹部,疼得不知所以。
平太后也是吓着了,连忙问道:“二姑娘,你怎么了?”
“疼,肚子疼——”慕容雪有气无力,就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江琰就立在前面,也是急了,连忙说道:“德正,还不快去传太医。”
“诺。”
德正飞快地往太医院跑去了,江琰俯下身子,将慕容雪搂在怀里,神情难测。
“二姑娘,你忍一下,太医很快就到。”
一旁的宁姑娘,则是抿着香茶,悠然地吃着点心,右手轻点着桌台,心里嘀咕着:二姑娘,进宫赏月好玩吗,这就是你被琰哥哥惦记着的下场。
慕容锦就坐在宁姑娘的对桌,她一抬眸,望向宁姑娘一幅得意忘形的嘴脸,忽然觉得有些毛孔悚然,莫非慕容雪肚子疼的厉害,与宁姑娘脱不了干系。
宁姑娘一抬眸,浮在嘴角上的笑意散了去,望向慕容锦,说道:“二姑娘肚子疼,你当姐姐的,怎的不去瞧瞧她?”
“阿锦这就去。”
这座深宫大院,谁人不知,摄政王的亲外甥女宁姑娘不好惹,若不是小小年纪,与母亲一同入宫,与她有过交涉,慕容锦恐怕也难以得知她的真面目,她只是表面装乖,内心却宛如蛇蝎。
慕容雪,这回你栽在宁姑娘的手里,算你倒霉。
慕容雪额头冷汗岑岑,肚子疼的连话都说不出,只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终于到了,握着二姑娘细弱的手腕,悉心把着脉。
许太医把完脉后,深抽了一口气。
“许太医,二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回皇上,二姑娘乃是中毒的迹象。”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许太医,你赶紧医治。”
“好,微臣还是先把针,缓解这绞心之痛。”
说罢,许太医便开始施针,在她的通身穴位上扎了几针。
风高月清,江琰一直搂着她的身子,大手紧握着她的小手,在她耳旁低声说道:“有朕在,朕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