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过神来,只是一场眼花幻象。
谢照其实觉得奇怪,她平日里虽然对这些事不太放得下,但是这么多年,她早就没受这么大的影响了。怎么会夜夜复夜夜地做噩梦呢?
可是若要说奇怪,也讲不来到底哪里奇怪?
谢照摇了摇头,她忽然瞥见段白衣送她的那一支竹箫。她试着吹了吹,装模作样地移动着手指,竹箫很不给面子,响都没响。
下次一定要向大师姐学一学吹箫,谢照心想。她搂着那支箫,转身沉沉睡去。
后半夜一枕无梦,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谢照伸了个懒腰,竹箫还被她握着,她重新把竹箫系回腰间,翻身下床。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沈秋风,沈秋风对她笑了笑,谢照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今天天色又沉沉,谢照看着这一场僵局,心里滋味颇为复杂。
他们三个小鬼头已经和惊鸿派的弟子打成一片,同是小鬼头,总是欢乐多,
吃过早饭,谢照看着天,想着是不是又要下雨。
忽然听说,城中又有一人昏睡不醒。
谢照拔腿就往那人处赶去,惊鸿派的弟子也是跟着就来了。
这一回是个姑娘。
他们赶到的时候,这家人还不太想让他们进,好说歹说才让他们进去。
谢照觉得这对父母面相刻薄,看着不大舒服。
姑娘是位家境尚可的小姐,谢照看了看,同先前的人差不多。
问她爹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态度还挺横。
谢照趁着他们一行人在,偷偷溜出去,找这位姑娘的贴身丫鬟询问。
丫鬟想了很久,说:“小姐最近老是不想吃东西,成日里精气神就不太好。啊对了,小姐还说,她老是做噩梦。唉,其实老爷夫人对小姐一点也不好,光想着把小姐当摇钱树。唉。”
谢照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做噩梦?家庭关系不好?
她觉得这和她有些相似,不过也可能只是巧合。
谢照摸着下巴,另只手拿着竹箫轻敲着自己的手肘。
家庭关系不好?这应当是个例。先前那些人,有些家庭关系十分和睦。
至于做噩梦,这人都醒不过来了,问家里人,也不见得能问出什么来。
不过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谢照当机立断,又带着他们几个杀回了之前那些昏睡不醒的人家里。
得到的答案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好像。
谢照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她问李润他们晚上有没有做噩梦。李润他们说,除了第一眼做了个噩梦,便没有了。
这倒奇怪,谢照踱步。
谢照又询问了惊鸿派的人,沈秋风摇头,说没有,还反问谢照做噩梦了,有没有怎么样。
谢照摆摆手,说没什么。
其余一些人,有些说一直做噩梦,有些则没有。
看起来还是一盘散沙。
谢照向徐显他们询问,有没有什么和梦相关的妖魔鬼怪之类。徐显说不知道,然后从藏书阁里扒拉出一本相关的典籍,丢给谢照,让她自己找。
天阴沉了一天,越来越沉,到晚上,简直是黑出新境界。谢照觉得把蜡烛一吹,就只能看见一口白牙了。
她刚这么想玩,蜡烛就倏忽灭了。
吓得谢照心里一惊。
她摸索着去找火折子,但是怎么也点不出火来。
无尽的黑色让人紧张,尤其在这个并不科学的世界。
谢照咽了口口水,想起那盏魂灯来。
虽然……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谢照驱燃了魂灯,魂灯倏忽把房间照亮。谢照的房间,像一片黑色荒原里的一盏星火。
吸引了无数的……
谢照一抬头,看见那么多阿飘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差点吓得变成阿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滚筒洗衣机:工藤新一(发音像)
阿照:大师姐,我想学吹箫。
大师姐:嗯,学。
【捂脸】
第30章 魇魔
满房间的阿飘,表情木然地往魂灯靠近。谢照拍了拍脑门,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在这些阿飘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是站着不动,不会乱动也不会出声。
谢照借着魂灯的光,翻阅着那本典籍,视线迅速地扫过每一行。
终于,“以梦为饵,诱食魂魄,是为魇魔。”
谢照为这一发现而激动,她的手指落在魇魔二字上,正欲出声,魂灯忽然灭了。
她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世界复又落入一片黑暗,片刻之间,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阿飘忽然行动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些什么。
谢照头皮都发麻,她小心翼翼地摸到段白衣的灵筒,压低声音:“大师姐,救命啊……”
话音未落,谢照只觉得头一沉,栽倒下去。
另一边,闲俞派。
徐显啃着西瓜,有些担忧地说起谢照。段白衣和眠雪在一旁坐着,听他说着。
“大师姐,我们就这样让掌门一个人,会不会……”
徐显啃了口西瓜,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段白衣已经不见了踪影。
徐显含糊不清地吼道:“大师姐,你去哪儿啊?”
眠雪对徐显翻了个白眼:“人家赶着救命啊。”
谢照一直走着,她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为何要走,走向哪儿。她只是机械地走着。
旁边无数的人和她一样,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
谢照似乎想起什么,一瞬间脑子里的光又落下去,她又走起来。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群人,一个人恶狠狠地对她说:“你为什么占了我的身体?”
另外的人说:“你想报复他们吗?杀了他们。”
她走一步,他们便重复一遍这段对话。
谢照觉得头好痛,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此时的青州城一片漆黑,毫无生机。黑暗吞噬了这里一切的生机,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城内没有一点光亮,而城外看来,却与平时并无二致。
直到一束光忽然出现。
这是一个人影。
他浑身都散发着光,就连飘飞的衣角也是光明的。
他叹了口气,走向谢照昏睡的房间。他所到之处,皆是光明。
他看见了倒在桌上的谢照,手里还握着他给的灵筒。
他轻轻一笑,走近谢照,半蹲着,扶起谢照,让谢照的头靠在他怀里。
这时一个浑厚而又猥琐的声音在无边的黑暗中响起:“你想救她?”
段白衣没答,找到谢照的手,分开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闭上了眼。
那声音忽然笑起来:“没用的,世人愚昧无知,爱憎不明,而又贪婪可憎。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段白衣的额头抵着谢照的额头,许久,才睁开眼。他轻蔑地笑道:“我杀你们魔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凭你,也敢放肆?”
那笑声停了,问道:“你是谁?你是神族?不可能,神族早就消亡了。世上最后一个神,早就死在了九万年前。”
他复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神族也是愚昧无知,妄想守护这贪婪的人族。结果呢,结果只有死。”
段白衣嘴角一勾,一扬手,打断了他的笑声。
他的声音凌厉道:“我可以解决了你,但我还不想出手。你最好闭嘴,如果我心情不好了,我就解决了你,不必让她出手。”
那声音不甚服气地出了几声,却当真闭了嘴。这准确无误的一击,的确震慑到了他。
他以一团黑雾的形态,游离而去。
“没有人可以救得了这里,等到明天,我就可以化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白衣并不想理会他,他低下头看着谢照,喃喃自语道:“如果你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也怪不得我了。”
☆
谢照走在无边际的荒原之中,听着旁边人的唠叨,她停下来,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觉得意识清明了些。
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不是在典籍上相关记载吗?
她还记得,她找到了……魇魔……对,魇魔。
“以梦为饵,诱食魂魄,是为魇魔,凶兽是也。”
谢照觉得头好痛,她蹲下来,抱住头,难受得表情狰狞起来。
旁边这几个人的话语不断,良久之后,谢照才觉得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