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帝:“你乱服凝神丹的事情,徐可风已经和朕说了,以后不可如此。”
苏辞干看着他,“……”
北燕帝:“朕已经让太医给你调了些补药,下午就会送来。”
苏辞干看着他,“……”
北燕帝:“派往东海的将领,朕会再考虑,你不必担忧。”
苏辞依旧只能干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北燕帝揉了揉头,“罢了,朕改日再来看你。”
至少等她能说话后。
一阵莫名的尴尬后,北燕帝终于忍不住从苏辞的房间里出来,他来得匆忙,没仔细看将军府,往外走时才发现这将军府和荒宅差不多。
黎清受苏辞的目光委托,送北燕帝出府,毕竟将军府没有管家,但黎清明显更想把皇上一脚踹出去。
北燕帝出府时,正看到子深在修补一处屋顶,那孩子自东海回来后,也沉稳了不少,当即飞下屋顶,给北燕帝行礼,“拜见皇上。”
北燕帝负手而立,沉声道:“这种小事还需要你这个少将军亲自做?”
子深脸上少了些笑容,恭敬回禀道:“在将军府,衣食住行都要自己做,将军本就劳苦,俸禄都分给军中伤患,哪里供养得起这偌大的府邸?”
北燕帝似乎不信,看向旁边站岗的家将,“那你们的月钱从哪里来?”
家将板着脸,拱手回禀道:“我等是自愿为将军看家护院的,不需要月钱。”
苏辞在军中威望极高,跟过她的人皆愿意一辈子追随,军中将士多少人挤破头想留在她身边,眼中只有权和利的人自然不会懂这份忠肝义胆。
北燕帝闻之,若有所思,大步出了将军府。
傍晚时分。
苏辞和褚慎微坐上马车,大摇大摆地直奔当朝御史扶苏澈的府邸,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皇城最繁华的武神街上,褚慎微掀开车帘往外看的时候,刚好瞥见了乌衣巷的巷口,当真气派。
乌衣巷是谢王两家豪门大族的宅第,两族子弟皆居住于此,因喜欢穿乌衣以显身份尊贵,因此得名。
褚慎微望之一叹,“谢王两家怕是倾尽几代之力,才将乌衣巷打造至今日鼎盛的局面。”
乌衣巷中,门庭若市,冠盖云集,两旁的建筑一律漆成白色的墙壁,配以古色古香的黛瓦屋顶,门窗檐楣,颇有江南韵味,光这雕栏画栋的建筑就不知耗尽多少人力财力。
苏辞冷冷地扫了一眼,一直不能言语的人却突然开口说了话,“春秋鼎盛之时,亦是江河日下之始。”
褚慎微一笑,放下了车帘。
当天晚上,王寄北就得到消息――皇上去了将军府,转眼苏辞就拖着病躯去了御史府。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苏辞和皇上说了当年的事,所以才去御史府,让扶苏澈彻查?
王寄北一边忧心着自己的小命,一边还要听女儿的哭诉。
王贵妃私自从宫中出来,跑到娘家求救,“爹,茗妃掌握了我谋害小皇子的证据,不日就要向皇后告发我了。”
王寄北恨不得给女儿一巴掌,“谁叫你不小心,做事总留尾巴。”
王贵妃哭成了泪人,跪在地上,“爹,你就再帮我一次。”
王寄北坐在椅子上,气得太阳穴直突突,“这怕不是巧合,之前就有线人来报,说苏辞与扶苏家私下来往甚密,茗妃想必是抱上了苏辞这棵大树,这是要宫里宫外一齐向老夫发难啊……”
若是苏辞已经准备动手了,那他也绝不能再等了。
巍峨富丽的皇城中,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未眠……
翌日。
苏辞被北燕帝单独召进宫,在御花园的长亭等候。
她一人坐在轮椅人上,看着长亭旁的凤求凰树,此树稀有,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棵,树冠是火红的圆叶,据说能招来凤凰。
小的时候,北燕帝带她看过一次,说在树下许愿的两人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北燕帝那时还是个小屁孩,一心想要苏辞一直陪他玩,还拉着苏辞一起许过愿。
“本宫还当是谁,这不是苏将军吗?”
苏辞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谢皇后,冤家路窄是人生常态。
谢皇后走到苏辞身前,丹凤眸里满是嘲讽,“宫里都传苏将军重伤到不能动,不能言语,和残废一样,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苏辞上次帮茗妃,和皇后结下了梁子,这位一国之母本就不是什么端庄大度之人,若不趁机踩苏辞两脚,心中如何舒坦?
谢皇后围着轮椅走了一圈,欣赏够了她的惨状,才道:“将军这轮椅不结实吧,小心摔着,本宫让人送你去见皇上吧。”
说完,她便让两名太监从苏辞身后推动轮椅。
果不其然,咣当一声,身后的太监一发力将苏辞连人带轮椅推到在地上,她身上还打着石膏,只得狼狈地爬在地上。
谢皇后掩面而笑,当即训斥宫人,却未让人搀扶起苏辞。
恰逢茗妃路过,快步上前,“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谢皇后转身,看着那淡妆足以倾城的美人,嘴边一抹妒恨的笑,“茗妃来得可真是时候。”
转眼,皇后立即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命人扶起苏辞。
其实苏辞对宫斗没什么兴趣,对看一群美人为了一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更没兴趣,是有多无聊才会抢着在北燕帝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茗妃向来高冷,难得一次低声下气地和皇后说话,“皇后娘娘,臣妾刚好要去想皇上请安,不如让臣妾送苏将军一程,就不劳烦娘娘。”
谢皇后阴狠一笑,“那就有劳妹妹了。”
茗妃亲自去推苏辞的轮椅,刚走出长亭两步,就听见谢皇后高呼一声,“妹妹小心脚下。”
御花园都是平坦的路,哪里来的小心脚下?
一个太监朝茗妃撞去,长亭旁边就是碧水湖,苏辞身上有伤,但耳朵不聋,早就察觉皇后的小动作,可惜不能动。
茗妃被撞得没站稳,连带着苏辞的轮椅都往湖中冲去,苏辞只得一手奋力将茗妃推开,自己噗通一声掉进湖里。
所以说苏辞一直都不喜欢皇宫,这世上女人多的地方大都是勾心斗角、口蜜腹剑,男人多的地方大都是尔虞我诈、暗箭权谋,而在这个男人女人都多的皇宫里,你就算老实坐着,都能坐进湖里。
北燕帝刚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苏辞的轮椅噗通一声滑进湖里,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刘瑾赶紧高呼道:“还愣着干什么?将军身上有伤,还不下去救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皇上已经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刘瑾在岸边直跺脚,尖细的嗓子急得都变音了,“快快……救皇上,救将军……”
苏辞在水下有一瞬间后悔过,早知道把褚慎微带来了,至少能把她捞上去,可皇上不待见他,偏不让他进宫。
等到北燕帝在水下一把搂住她的腰,苏辞着实一愣,他这万金之躯怎么又下水了?刘瑾还不念叨死她?
北燕帝把苏辞救上岸后,直接抱回了自己寝宫。
苏辞一个劲地挣扎,但拗不过北燕帝,直到她被放到龙床上,简直如坐针毡。北燕帝放下苏辞时,不由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大将军也太轻了吧,一只胳膊就能把腰搂过来。
因为落水和挣扎的原因,苏辞脖子上的伤口又流血了,染红了绷带,北燕帝一把按住她,“别动。”
刘瑾拿来干净的衣服,跟在屁股后面,“皇上,让奴才来吧。”
北燕帝冷冷道:“把徐可风宣进宫来,衣服留下。”
刘瑾闻言照做,苏辞突然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北燕帝伸手去脱她的衣服,命令的语气十足,“把湿衣服脱了”
苏辞差点跳起来,瞬间往后躲到了床角。
北燕帝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疯,总把苏辞惦念在心头,见她落水,整个人都慌了神,如今对上她警惕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都是男人,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怕什么?”
他堂堂一国之君屈尊降贵地亲自给她换衣服,她居然还躲。
苏辞猛然摇头,牵动脖子上的伤口,流血更多。
北燕帝被那血晃了眼,按住她,眉头皱到了一处,“别动,不换衣服也行,朕殿内有金疮药,先把血止住。”
这次不管苏辞怎么反对,都被北燕帝死死按住,帝王亲自解开染血的绷带,入目便是一条一指长的伤口,看着颇深,万幸没割到气管,都不知苏辞是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