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殿下喜欢吃,老身高兴,一会再做一些!”云大娘说着,眼里都染着笑意,溪玥看着,也倍感安慰。
“娘,你都顾着照顾几个哥哥,都没有看到我的碗里还空着呢!”晏墨也来凑热闹,故作矫情而道。话刚出口,溪玥蓦然一怔,这个微妙的动作却刚好被云青晟看在眼里,于是解释而道:“王爷,之前忘了跟你说了,我与晏墨甚是投缘,而墨弟也是家破人亡,如今孑然一身,我娘也甚是喜欢墨弟,已经收他为义子了!这样,没有什么不妥吧?”
“如此甚好……”溪玥含笑着点点头,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身边最让人安慰之事了吧,溪玥这样想着,眼里的笑意更重,她更希望时间在此时停止,这种平淡的幸福能如此延续……
……
匈奴王城南门的城楼之上,一抹硕长的身影静立着,眼前是一望无边的戈壁,到处是单一的色彩,除了粗砂、砾石与盐碱再无其它,在如火的太阳之下,整个戈壁犹如被放在炉上烤着一般,灼人的热浪席卷着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顿时,一种苍凉和孤寂的感觉又慢慢地爬上纪修宁的心,眼前,漫天风沙终年弥漫,除了天宇中偶尔回荡起几声北归大雁的嘹亮叫声便再也没有从南面而来的生机,也许,自己也同这片荒凉孤寂的土地一般,被燕国遗忘、放弃了吧!纪修宁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想着,如一尊雕塑一般……
良久,一双手覆在纪修宁置于墙垛的手上,温暖而干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已经四年了,你始终放不下的还是遥远的家国还有你心里深处的那个人,是吗?”犹豫片刻,嫪海舞扬还有幽幽而道。
纪修宁仿佛听进去了,却没有答应也没有动作,依然静静的凝视着远方,眼神落寞而孤寂。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嫪海舞扬也早已习惯,她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陪在纪修宁的身边。
“听说,燕国胜了赵国?!”也不知过了多久,纪修宁突然而道,似乎是说给别人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着,嫪海舞扬的心里一酸,原来朝夕相处数年,终究都是浮云,他心里装的是依然是爱而不得的昊月王爷。就这样想着嫪海舞扬的手,也随之微微颤抖,她真的害怕纪修宁会突然就要离自己而去……
“密报上说,燕国和赵国一役,燕国完胜,而昊月王爷……”说到这,嫪海舞扬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昊月王爷早在一年前就已搬师回云京,我等都以为他会转而攻打我们,报白鹿关一役全军覆没之仇!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一载有余,却没有任何动作,不知却是为何!”嫪海舞扬小心翼翼的说着,不时用眼角瞟着纪修宁,但是,他却依然是一副淡漠而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听话好国民噢,为了配合整改,下来几天修下前面的文,所以停更几天哦!爱你们!么么哒!
第155章 真相
远处依然是一片漫漫黄沙,而更远处看似连绵起伏的山丘也是由清一色的黄沙堆砌而成,绵绵的黄沙与天际相接,根本看不出哪里才是尽头。
纪修宁看着累了,不禁垂下眼来,兀自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残阳渐暗,暮色四合,转身准备离开。才走了没两步,一个身着匈奴百姓衣衫的青年从城楼下跑上来,疾步朝纪修宁和嫪海舞扬跑过来。
看到纪修宁也在,布衣青年愣了愣,行了个礼却犹豫着没说话。
嫪海舞扬眯了眯眼,勾起唇,道:“说吧,驸马又不是外人!”
“据我等斥候密报,燕国已调兵遣将,昊月王爷领昊月军半月后将移防九曲城!”
“知道了,退下吧!”嫪海舞扬苦笑了一下,幽幽而道:“白鹿关之仇,燕国果然是放不下!”虽说的是白鹿关,话里有话的另一层意思不言而喻。说着,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知道左贤王到底知不知道纪修宁的身份,如果知道,在如今大战一触即发的情况下,难不保左贤王会对他下毒手,想着,嫪海舞扬的眉头皱得更紧……
眼看出征的日子将近,溪玥心竟然有点恍惚,也许是白鹿观一役太过沉重,压在溪玥心头如磐石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现在都终于得了政令,想到不日之后再次踏上北上之路,溪玥分不清自己的心里是喜还是哀。
暮色四合,天光渐殁,书房没有燃灯,略显昏暗,溪玥独坐良久,直至暮鼓响起,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后,从贴身的水衣兜里拿出还带着自己体温的一副桃花耳环,在黑暗的环境中,居然能看清耳环上泛起的淡淡粉色光芒,溪玥静静端详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眉头紧锁,眼神里浸润着痛苦之色……
看了片刻,溪玥抬头看了看门外思忖片刻,将候在门外的家将进屋:“备马。”
家将闻言一惊,因为不知道溪玥要去何处,且天色已晚,于是提醒着:“王爷这么晚备马是要去往何处?再过半个时辰就要锁闭城门了!”
溪玥望着窗外天色,默然片刻,“没关系,晚了就回军营吧。再说,要说的话太多,也许一晚上也说不完……”
无论在军中还是王府,溪玥历来言令如山,家将听罢,并不多言,当即行礼告退,才走没几步,溪玥突然又道:“让管家准备一些香纸、火扎,我一会一并带走。”
……
到了昊月王墓地,已是戌时一刻,天色已然黑成锅底,溪玥先去的灵堂,将带来的香纸、火扎一一焚烧,灵堂空荡而冷清,家将随从都候在殿外,殿内只有溪玥一人,目光略滞,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投着香纸,“修宁哥哥,我觉得我也是俗了,现在回头想想,我竟然什么都没有给你送过,而你却给了我你能给的所有,包括你的性命,今生欠你的我还不清了,我不说这些香纸、火扎能代替我对你的愧疚,也许他也代替不了什么,活着不能给的,死了,烧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说着溪玥不禁苦笑了一下,在她心里看不见的角落,就像是平静的海面暗潮涌动,思绪浸润着凉意没过皮肤而渗入血液,最终刺入骨髓,吞噬着整个人,“修宁哥哥,你一定很害怕也很孤单吧?”溪玥在心里轻声问着,眼前突然腾起一层薄雾,渐渐地,雾气越来越大,大得分辨不清眼前的一切,只有模糊一片和越来越清楚的身影——纪修宁缓缓向溪玥走来……
“修宁哥哥,你一定很孤单吧!说好的一起有个伴,我却把你扔下,四年了,让你一个人在黑暗里徘徊,对不起……对不起!”溪玥喃喃而语,声音越来越低,胸腔压抑得胀痛……
此时,一阵风传过灵堂,拂得烛座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照的人影也是时短时长,风掀动灵堂前的幡灵帐幔随风飘荡,忽起忽落,而簌簌作响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诡异至极……
溪玥一身素白衣衫,里衬是上好的冰绸外罩了一层质地柔软而顺滑的素纱,宽大的云袖滚边上用银色的丝光线绣着些许雅致竹叶花纹,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却显得出尘脱俗,一尘不染。而一袭素袍之下却是常人不可比的细腻肌肤,柔白如脂,淡淡的在惨白的烛光下,泛起一层几近透明的苍白,她孤傲地站在一墙的灵位前,眼角微扬,纯净的瞳孔里隐隐透出一层无法言喻的痛苦之色,殿内异常的安静,只有这一袭白影静立,孤寂间反而让人顿生一种冷清高贵之感。
时辰一点一点过去,溪玥没有离开的意思,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而门外跟随而来的家将看着,不禁犹豫,不知劝是不劝……
良久,一双手指纤长的手轻轻扶着溪玥的肩膀,将她转过来。轻轻擦掉她睫毛和眼角的泪珠,面含心疼之色。
“暮羽哥哥,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了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本是去往凝舞山庄,刚好路过此地,看见这里不同以往,多了不少人气,揣想你出征在即,这里,……”说到这,秦暮羽微顿了片刻,随后轻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此去北上,我知你心结未了,这里定是要来,而我,也刚好有些话想跟玥儿你说,所以,便进来了。”秦暮羽说着,轻轻搂过溪玥,收紧的双臂紧张得略显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