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月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不过邢月反应快,只是一瞬,他便恢复过来,缓缓走到明澄跟前,从晋知手上接过了明澄。
明澄抓着晋知的手臂,撑着身子不太敢将自己的重量完全压在邢月身上。
邢月看起来真是太瘦弱了,应该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邢月自然是看见了明澄的小动作,嘴角不由微微一抽,脸色拉了下来。
“你靠着我也没关系。”
邢月说完,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发现他不止头部包着纱布,还有手臂和手掌也包着纱布。
身上和腿上因为衣服裤子穿得严实,看不见情况,但见明澄微微打颤的双腿,也知道肯定不止这点伤。
邢月抬眼,看向站在晋知身旁的明清池:“他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明清池看了看他的脸色,又望了一眼明澄那试图让她打发走邢月的眼神,说道:“大腿上有条口子,很深。”
邢月没有多问,只将目光挪到明澄紧抓着晋知的那只手上,道:“我说了,你靠着我也没关系。”
“啊?”明澄投以一个迷茫的眼神。
邢月轻轻“哼”了一声,“还能走吗?”
“可以。”
“可以屁!”邢月都懒得看他那双靠着人站着都在发抖的腿,扶着他的背,弯腰小心地将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猛地将人明澄抱了起来。
“呃……”明澄懵了。
“…………”晋知也懵了。
明清池:“草!”
芬芳一出口,明清池赶紧将手机相机打开,飞快地对着邢月和明澄拍了几张。
邢月直接将明澄抱去了他的房间,将人放在床上便折回去将门锁上,然后开始脱明澄的衣服。
明澄从懵逼变得更懵逼,但在邢月抓住他衣摆的时候按住了邢月的手。
“你脱我衣服干嘛?”
“看伤。”
明澄无奈:“伤在手上。”
邢月补充道:“还有腿上。”顿住看了几秒明澄的脸,他又道:“除了头手和腿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明澄摇头。
“我还是得看看。”
说着,挥开了明澄的手,又开始脱明澄的衣服。
衣服脱下,邢月却看见他腹部还贴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纱布,和头上的一样渗着血。
邢月咬牙,瞪着他道:“没了?”
明澄垂眼:“真没了。”
“怎么弄的?”
“不小心。”
邢月顿时骂道:“谁他妈不小心能搞得一身都是口子的?!老子等你等了一天还不能听一句实话?”
明澄沉默了。
这个伤口太过刻意,不可能瞎口胡诌是什么意外,可真相却又是不能让邢月知道的秘密。
他看了太多那种厌恶又恐惧的眼神,他虽已经麻木,却总是不希望在邢月的眼里看见那样的情绪的。
他不是怪物。
真的不是。
他也喜欢温暖的阳光,也会期盼正当炎热时将落未落的雨,也想在夜幕降临之后,安安稳稳睡个好觉,做个美梦。
如今好不容易摘掉了那个怪物的标签,他再也不想回忆,更不愿意将这些说给邢月听。
“真的不说?”
邢月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回应,不由又开口问道。
明澄没有沉默,但还是那句话:“真的是不小心。”
邢月闻言,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只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可那笑容根本未及眼底。
“既然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以后你的事我也懒得过问。”
他还真的可笑,居然因为那点子担心,蠢到从白天等到半夜,被蚊子叮了一身的包,还不愿意回家,非要在门口等着。
可别人到底是不领他的情。
他这又是倔的个什么劲儿呢!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觉多好!真是傻逼!
明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心中不由慌了。
“邢月。”他喊了一声。
邢月不想理他,只是盯着他看。
“谢谢。”明澄说着,便用手支着床想爬起来,然而,还没能起身,便又被邢月按了下去。
“你瞎几把动什么动!”他虽然嘴上凶,下手却是十分有分寸。但为了防止意外,邢月还是看了一眼他腹部的伤。
确定没有大碍,便将他衣服给他套上,然后又牵过被子将他盖住。
才给他牵过被子盖上。
“有家庭医生?”邢月想,这么重伤都敢回家,应该是的了,但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嗯。”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虽说现在明澄受着伤,他看着会莫名觉得有点心疼,但一想到他什么都不愿意说,邢月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明澄身上又有那么重的伤,气极了也不能揍,还是走远点免得看着烦。
第36章
邢月走到门口,手刚扶上门把手,便又折了回去。
没搞清楚明澄这一身的伤怎么弄的,他还是不安心。
看他这些部位和包法,身上的伤应该都是刀捅出来的。
可是他哪儿去招惹的这些事?
还有今天的明清池,反应也是非常古怪。
明澄是看着他往门口走,又看着他返回来的。
“怎么了?”邢月走到床边,他才开口问道。
邢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会不会痛得睡不着?”
有些人感冒稍微重点都要在医院待上一周,他倒好,一身伤口,今天包好今天就出院。
也不知是不会痛还是脑子缺根弦儿。
其实他本来还想问一问明澄,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可又想到他刚刚那样问,明澄都不讲,想来就算他留下来再问一百遍,明澄也一样不会讲,索性缓缓,等之后他放松警惕了给他套出来。
明澄摇摇头,“有止痛药。”
“…………”这个该死的聊天终结者!
见他不说话,明澄随后又道:“你回去吧,很晚了,早点睡。”
邢月气笑了,“你真是个傻逼!”
明澄被骂了也没觉得生气,反而只是耐心地说了句:“不要总是爆粗口。”
草!
邢月气得肝疼,却还是将火气一压再压,鼓着大气儿张口,最后却轻轻落下一句话:“我守着你。”
“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说了守着你就守着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于是,明澄就闭嘴了。
他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毕竟伤口真的深,他也真的疼。如果不是强忍着,恐怕说话声音都打颤。
邢月在明澄屋里守了一夜,期间明澄吃了一次止痛药,完了迷迷糊糊喊了七八次疼。
早上天刚亮,家庭医生便匆匆赶来,看了一下包扎的情况,看见渗血严重就换了一次药。
也就是换药的时候,他才看见那些伤口。
手臂上和腹部的都不算长,但看着深,脑门上应该是用钝器砸的,算是最轻的。
最严重的是大腿上那条,斜着一条,手掌心那么长,也不知是怎么划上去的。
邢月看医生上药看得心惊,那些伤虽然都避开了要害,但都很深,每一处都是照着要他死的力度来的。
邢月心中虽然想知道下手的到底是谁,却也一直没问,直到医生换好了药离开。
想到昨晚邢月一直守着他,这会儿两个眼圈都泛着乌青色,明澄止不住开口说:“邢月,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我有事。”邢月板着脸,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站在窗边的明清池。
明清池见他看过来,心里预感他一定是又要问一些不可说的事情,便赶紧找了个理由先溜为敬。
邢月是口都没开,明清池就窜没影了。
他想了想,问道:“我真的不能知道?”
明澄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说道:“你昨晚一直没睡觉,不然就去隔壁房间睡会儿吧。”
“嗯。”邢月放弃了,也知道明澄肯定瞒着他一件特别大的事,而这件事,明清池和晋知都知道。
想来也是人家一家人的事吧,他始终和明澄不是一家人,既然不愿意说,他也就不要刻意去问了。
邢月昨晚上看着明澄,也是累惨了。
听见他喊疼,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担心得睡不着。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原本是不应该那么在意的。
从白天等到晚上,从夜幕刚至等到凌晨,等回来了还巴巴守了人家一晚上,完了却连句实话都不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