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坟上种红豆(11)

宣离魔君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慢慢展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狂热:“包什么,这伤口我可要好好留着……”

手里的东西完全展开,那块布中间包着一些带血的木屑——那是之前江寻意治眼睛的时候捏碎椅子扶手时留下来的。宣离从中捻起一粒,放到嘴里嚼碎咽下,脸上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你回去之后,立刻派人去给我散播消息,就说灵隐派的江寻意和一个魔族弟子同行数日,举止亲密……照实了说,不用添油加醋,不用解释缘由。”

江寻意秉性高傲,不屑解释,但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名声这个东西最是微妙……他要做的不是实打实的泼脏水,而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云歇想要遮掩,却一定想不到,这件事宣离魔君却要自己说出去。

如果有一天,他的兄弟背叛了他,他的信仰抛弃了他,那么走投无路的时候,江寻意会不会愿意同自己一起感受另一个黑暗世界的美妙呢?

光是想着那副场景,身体里就立刻涌上一阵不能忽视的热度,宣离魔君舔了舔嘴唇,兴奋的几乎全身发抖:

“江寻意,别看你现在走的干脆,马上,我就会让你自己回来找我。”

在这种亢奋的情绪下,他忽然想起了两个人刚刚见面时的那副场景,暗暗记住,下一次见到江寻意,一定要告诉他——“人面桃花相映红”这句诗很适合你。

那时候的宣离,只知道掠夺和占有,他不明白爱一个人最重要的在于尊重和信任,更不明白这个世间真的竟然有人即使众叛亲离,声名狼藉,也不肯稍稍低头。直到后来听见江寻意死讯的那一刻,听见江湖中人历数他的罪状,其中有一条就是“勾结魔族中人,背叛师门”,才让他真正明白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江寻意总是让他觉得惊讶,一直到死都是。

那明明是他满怀着疯狂的喜悦,亲手种下的因果,最终却变成了迎面痛击过来的一记重拳。

江寻意死后,他曾经无数次试图回忆这个人。他们之间相处的时光太短暂,然而每一幕却都让人记的那么清晰。

越是清晰,就越蚀骨。

什么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可当真正隔过了生死之后,宣离魔君才意识到,他最想要的东西,是让江寻意好好地活着。

他自私、霸道、残忍、多疑,真的付出了很大很大的代价,才明白什么叫爱,什么又叫做痛。

如果……早一点知道这些,他们之间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如果早知道就好了,可惜所有的人都无法超越时间。

所以当再一次遇到江寻意之后,当看见江寻意头一次冲上来主动抱住自己,是为了和自己同归于尽之后,没有人知道在那短短的片刻光阴之中,他都想了些什么。

这一次通向死亡的路上,他选择了自己一个人走,不是不害怕孤单,只是这条命,本来就是他欠江寻意的。

生命渐渐消逝的时候,他看见了江寻意诧异的脸,他终于也能让这个人为自己动容一回。虽然大约从始至终,自己的那些思念与挣扎,对方从来就没有知道过。

“一度花时两梦之,一回无语一相思。相思坟上种红豆,豆熟打坟知不知?①”

不知道的话……也好。因为喜欢这个人,本来就是他擅自作出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本楚狂人的营养液;

谢谢白玉昭明的地雷;

爱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注:

①出自清代黎简《二月十三夜梦于邕江上》。这首诗最早的时候还有一个小序,其中有两句话我觉得很感人——“梦而不见,不如其勿梦也”。

所以说,相思而不得,也不如……就不要相思了吧。

这篇番外就此完结了,当初选择了这个题目就是没有打算让他们在一起,但居然最后煽情起来了,我自己也是始料未及。本来三四千就想讲完的一个故事,写着写着居然被我扯了这么多,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更的比较慢,不是因为它短所以怠慢,而是这篇是我唯一没有存稿就发上来的,所以改来改去,拖拖拉拉,谢谢宝贝们不嫌弃,也谢谢你们给我机会和灵感让小江、云云、宣离他们在完结之后又重新在我的世界里鲜活了一次。以后有机会还会写的,鞠躬~

最好的祝福,就是希望我们心中所有的求而不得,最终都被等待成守得云开见月明。

啊,摸摸站宣江的小伙伴们,对不起你们了,望不要难过,如果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写一个这种类型的主角,比他聪明一点,比他清醒一点,最后有一个好的结局。

还有啊,谢谢上一次袜子小天使帮我给《二见许平生》的开头提意见,重新思考了一下推翻重写,下附新的开头,还是有愿意看的话可以给点指点,没空看不搭理我就好啦,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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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见许平生

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初霁,整个京都放眼看去一片茫茫。路上行人稀少,大部分的店铺都还没有开始营业,只有晨光遍洒大地,将新雪反射出一片晶莹。白亦陵和李洵之一人一身小二的打扮,肩并肩坐在门槛上扒饭,各自满脸生不如死。

白亦陵吃了两口就把碗放在一边,无聊地从身边捡起块石头砸在了门前的秃柳树上,树干上挂着的雪花簌簌而落,阳光之下只见漫天金光点点 ,美不胜收。

李洵之看了看旁边的饭碗,皱起眉:“你吃的太少。”

白亦陵道:“你真是越来越懒了,一天三顿让哥用干饭就着咸菜疙瘩吃,连口粥都不给喝,这过的叫什么日子。”

李洵之提气道:“我不会做粥!店里明明每天都有做好的饭菜,谁让你不吃!”

白亦陵道:“哎呀七弟,不是跟你说过,我上次亲眼看见蔡大妈刚喂过猪,连手都不洗就去厨房淘米了,她做的饭你敢吃?”

李洵之哼道:“你不告诉我我就敢吃。”

白亦陵笑道:“那怎么行?这种说出来能膈应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他刚刚说完话,已有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拎着木桶朝这个方向走来,白亦陵立刻闭嘴,李洵之虽然目不斜视,但扒饭的动作也一下子慢了很多,细看有些僵硬。

白亦陵干咳一声,露出笑容:“蔡大妈。”

蔡大妈头尖肚子大,却裹了一双小脚,从侧面看形状很像一把肥胖版的菜刀。她身上带着一种厨房从业人士特有的杀气,听见白亦陵打招呼,回头瞥了两人一眼。

李洵之几乎要把头埋进碗里,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挡住被白亦陵随手丢在一边的大半碗饭。

“两个小崽子又在偷懒吗?一会你们的碗自己洗!”

蔡大妈严厉地说。

李洵之:“……哦。”

蔡大妈不再搭理他们,一边提着木桶向河边走,一边愤愤骂道:“就把这帮有钱老爷们矫情的!碗有什么可洗的,这顿洗完了,下顿吃饭不是还要拿出来用?光他妈的折腾老娘!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说的,难道女人们吃完饭都不洗碗……”白亦陵忍不住小声嘀咕,觉得世界上的真相果然都让人很绝望:“女人好可怕。”

李洵之紧张地看了看蔡大娘的方向,瞪他一眼,埋头认认真真吃完自己那份饭,又把白亦陵的碗也拿了起来,去里屋洗碗。

此时阳光愈浓,街上渐渐有了人语声,白亦陵微微一笑,也走进去推开大门,为开门做生意做准备。只不过他刚刚挽起袖子,外面恰好就来了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胖子,见到他在干活吓了一跳,一边挡住白亦陵的手,一边又急冲冲去抢李洵之手里的碗,忙的不可开交。

他一张圆圆的胖脸急的发红,陪笑道:“六爷、七爷,二位在这里查案也就算了,怎好干这些粗活,这、小人可实在是担不起、担不起啊!”

“嘘!”

白亦陵满面微笑,伸出食指在嘴唇上点了点:“陈掌柜,请小声一点。”

陈掌柜是不知坊的掌柜,不知坊表面是京都一家有名的酒肆,实则为泽安卫所设立的一处据点。

泽安卫,本朝□□立国时所建,如今历经五代,专司查探、暗杀、清剿之事,每一代均由皇室宗亲掌管,调动之权却是直属天子。其中又分为明卫和暗卫,均是从小就开始接受训练,明卫多出身于朝廷显贵之家,除学习武艺外,还兼学文章兵法谋略等,年满二十后调出泽安卫,入朝为官,一般不超过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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