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问:
“再者什么?”
若雨故意说道:
“若雨不敢说。”
王皇后着急:
“但说无妨,不怪罪你。”
若雨见四下无人,悄悄地说道:
“妤姐姐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些阴阴沉沉,若雨曾经和姐姐聊天,无意中说起曾经在坤宁宫当差,侍奉娘娘和媖公主的时候,本该是和乐的话题,姐姐却脸色不对劲……看着,好像有什么仇似的,您说可笑不可笑?”
这一句话让王皇后一震:正是了!
自打妤儿私自见过薛公公后,王皇后就一直都疑惑妤儿,她可能早就知道了身世,只是因着地位悬殊,不能报仇,所以按兵不动,如今有着若雨的这一番话,她更加笃定了这一想法。
绝不能让萧柔的贱种,当上今后的皇后!否则,将来这老虎养大了,插上翅膀了,那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王皇后心里暗暗地说。
她抬起头来,看着若雨,这张楚楚动人的脸,实在惹她怜爱:
“孩子,你想不想……当未来的皇后?”
若雨吓了一跳,心里暗喜,却赶紧跪下来:
“若雨……若雨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王皇后说:
“你要敢!人要是什么都不敢想,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指望?你漂亮、知书达理、还‘身世清白’,你比那个妤儿好一百倍!本宫想要扶起你!”
王皇后自以为若雨听不懂“身世清白”一句,若雨知道妤儿的身世,这时候却只能装糊涂:
“娘娘对若雨如此,若雨虽身死,无以为报!……只是妤姐姐与殿下如胶似漆,若雨如今如今,怕是插不进去的!”
王皇后说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让他们分崩离析的事儿,我来做便是……我有让朱常洛妤儿死心的东西。”
若雨瞪大眼睛,不知道王皇后指的是什么。
王皇后从前对妤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决定出手了。
妤儿又一次到了牢房,有狱卒拿来了食物和水:
“女犯刘妤,来吃饭吧。”
妤儿看也不看:
“请你拿走吧,我没有吃的必要了。”
狱卒说道:
“这是娘娘特意下的恩典,必须看着你把这些饭菜和水都吃完喝完,你利索点,不要我们动手,你也省事儿,我也省事儿。”
妤儿叹了一口气:
“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
妤儿接过了饭菜和水。
饭菜不馊,却也粗粝得很,难以下咽。送来的水更是有苦味,妤儿皱着眉头,硬生生地把水和饭菜吞咽得一点不剩,太监盯着这一切,检查过后,满意地离开了。
妤儿躺在柴房里。
牢房仿佛是她的老熟人了。她坐在牢房之中,落下泪来。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如今只担心检儿:那个可怜的孩子,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如今母亲又被捉了,他现在会是怎样的处境?怎样的心境?这些事情不能想,一想,就像有条大毒蛇,缠绕得她喘不过气来。
正在她心中惦记着检儿的时候,刑部的郎官前来了:
“犯人刘妤,出来!”
妤儿出来,她心中有些疑问,怎么这么快就要提审她了:
“请问,是什么事?”
“皇后娘娘懿旨,即刻宣犯人刘妤,前去坤宁宫问话,不得有误!”郎官宣布。
妤儿心里纳闷:王皇后怎么会突然叫她前去?这实在是太蹊跷了!然而事到如今,她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她只好点头:
“好的,奴婢接旨。”
她穿着囚服,心中带着疑惑,随着太监的指引,一步步地朝着坤宁宫走去,进了坤宁宫,王皇后坐在高高的位子上,然后还有朱常洛、李若雨,其他的宫人并不见。
妤儿望着这一切,她只觉得有些目眩。
第204章 真相
妤儿见今日之阵仗,非同小可,知道是有大事发生,心中紧张,却也只得强作镇定:
“参见皇后娘娘。”
王皇后见妤儿前来,轻轻地笑了一下:
“妤儿,本宫今日原本是不想让你来的,可是洛儿神情激动,非说这事儿他不信,一定要你亲口承认,这才罢休,本宫实在没辙了,就喊你过来。”
朱常洛站在王皇后的一旁,他的脸上没有温情,而是一种阴森与可怖,可怖到让妤儿陌生。
若雨开口问道:
“娘娘,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儿,让您这么费心费力?”
王皇后揉揉太阳穴,说道:
“原本只是太医院的杜太医贪赃枉法,被拉去了司礼监上刑,要他吐出所有贪得的银两,可是这十八般刑法过了一遍后,他居然吐出了些让人瞠目的事儿来,这件事儿,关乎当年洛儿的清誉。”
她接着慵懒地说:
“让杜太医上来。”
几个小的应声下去,不过多久,满身是伤,不成人形的杜太医就上来了,他颤抖着跪倒,哆哆嗦嗦。
王皇后对杜太医说道:
“你把你之前招供的那些话,都再说一遍,妤儿之前,是不是曾经拜托过你什么?”
杜太医瑟缩着:
“老奴不敢欺瞒娘娘,欺瞒殿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太医把曾经有小宫女找他,让他配淫羊藿的粉末的事儿说了,一系列的话一出,朱常洛目瞪口呆,李若雨则是掩面,脸上满是尴尬。
李太医说道:
“当时那小太监说是受妤儿姑娘所托,还亮了令牌出来,老奴当时见是坤宁宫这边的牌子,不敢怠慢,只是这方子里有这类药,实在让人费解,淫羊藿用得妙了,是提神的好药;用的糟了,是暖情的烈药;老奴就留了个心眼,把当时配药所赏的珠宝留了下来。”
王皇后说:
“既然你当时留了心眼,为什么后来不说这事儿?”
杜太医苦着脸:
“老奴后来实在是怕了!把药粉配出去的当晚……永宁宫就传来了消息,说妤儿姑娘和殿下他……当时皇上娘娘都已经是雷霆震怒了,如果老奴当时出首这事儿,老奴怕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也是得落了地呀!”
朱常洛大惊,眼睛瞪大。
妤儿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
王皇后问身旁的孙公公:
“孙公公,那珠宝带来了吗?”
孙公公说道:
“已经搜出来了,是当着众人的面的,错不了。”
王皇后点头:
“带上来。”
有小太监用盘子把宝石呈上来,大家一看,是暹罗国的绿松石制成的珠宝。王皇后说道:
“这东西是稀罕物,全皇宫再不会找不到一样的,甚至连郑贵妃那儿都没有。之前皇帝给了咱们坤宁宫两件,本宫一件赏了你,一件是赏了若雨。若雨的这件,本宫已经派人去查过了,依旧还在箱底压着,你的这件为什么会在太医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雨假意说道:
“皇后娘娘,姐姐一向是对这些钱物不在意的,也许是之前弄丢了,被歹人利用,也或不定……”
朱常洛说道:
“若雨你别插嘴!”
他走到妤儿面前,用凝重的眼神看着妤儿:
“妤儿……那太医说的话我不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实话。之前在永宁宫那晚,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
妤儿与朱常洛四目相对,朱常洛的眼神里有期盼,有哀求,也有绝望,那些不堪的过去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现,他几乎快要崩溃了。
妤儿望着朱常洛,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事情,终究是瞒不过的,这是她做下的孽,这是她欠朱常洛一生一世的债。
她真想把这事儿否定了,朱常洛这么爱她,他不会不信的。可是黑的不会变成白的,她当初为了一己私利,为了琦珏的性命,背叛永宁宫,这是无可回避的事实。
她不想再这么陷在痛苦中了:
“殿下,是的……那一晚你的忘情,不是你的自制不够,而是我在你的酒里放了暖情的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她的脸上挨了朱常洛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惊天动地,她倒在地上,只感觉眼冒金星,脸上如同被蛇咬了一般,火辣辣的。
这是他第一次打她!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受到过他这等的待遇!
朱常洛的声音颤抖着,他几乎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