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叹气道:
“媖儿病着,茯苓死了,妤儿和琦珏有害长公主的嫌疑,品儿云儿虽然忠心但是没什么主意,如今就连薛公公,也好似有了自己的心思……本宫如今老了,感觉身旁的左膀右臂,一个个地都不在了,现在坤宁宫出了这等的事儿,竟然连个机灵的人都找不见。”
若雨听着这话,赶忙说道:
“您还有我呀,虽然若雨也不算顶聪明的,却也能在很多事情上帮皇后娘娘拿主意,若雨愿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她看着王皇后,殷切地说道:
“若雨是皇后娘娘亲自选的,又来坤宁宫不久,与宫人们都只是初相识,不存在偏袒这个那个的,因而若雨私下觉得,娘娘若是有什么怀疑,不如和若雨说说。”
王皇后点头,若雨说的话很打动她:
“正是这样,你的这个好条件,是她们任何一个都不具备的,那么你就和本宫说说,这次投毒的嫌疑,到底会是谁?”
若雨说道:
“宫里对□□的管制特别森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等脏东西带进坤宁宫,可以说是几乎做不到的事儿,然而这次的下毒却成功了,且还是利用了黄芪这类看似无害的药材,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缜密到几乎滴水不漏,皇后娘娘身边出了内奸,这是毋庸置疑的!”
王皇后说道:
“正是呢,本宫一想到媖儿险些死于非命,就连本宫也可能被人算计,就怕得不得了!到底是谁想让媖儿死?是郑贵妃?还是周端妃这个贱妇?”
若雨摇头:
“郑贵妃的确嫉恨您,觊觎您的后位,可是她何必对长公主动手?朱常洵今后想要继承王位,最大的障碍应该是永宁宫的皇子殿下。”
这一句话让王皇后惊醒了:
“正是呢,郑贵妃虽然为人狠毒,可是她干嘛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串通妤儿琦珏来谋害本宫的女儿?万一失败,她马上就得死;即便是成功了,她又能落着什么好?”
若雨赞许地说:
“所以说,这次的事情若是琦珏做的,于情于理都不通,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琦珏,然而越是这样,越是可疑!琦珏果真是心怀鬼胎,她哪怕是把药材藏到与她亲近的宫女,比如若雨的箱子里,即便发现了,也是抵赖,还顺便能拉一个替死鬼,岂不是更稳妥?”
王皇后一下子迷惑了:
“你这么说,本宫觉得很有道理!……只是这么一来,暗害媖儿的不是郑贵妃、不是琦珏,那到底是谁?这凶手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若雨说道:
“若雨私心想着,也许这个凶手是借这个机会,除掉坤宁宫里不服管的人……”
王皇后大惊失色,她难以置信地看若雨,若雨用力点了点头。
王皇后摇头:
“你说这个人是薛公公?……不可能!薛公公从叫‘小禄子’的时候就跟着本宫了,几十年来,本宫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去了,如今唯独就剩了他这么个心腹,你说他会为了自己私欲背叛本宫,本宫不信!”
若雨说道:
“奴婢也只是猜测,薛公公如今是皇后娘娘身边唯一的老人,位置是独一无二的……若是他发觉自己的位子被撼动了,他会怎么做?”
王皇后想起了之前薛公公在自己面前进言,导致茯苓最终被除去的事儿,再加上妤儿身世的秘密……她原本并没有朝这个方面想,如今若雨一说,她心中的疑惑越发地大了:
“这薛公公和妤儿琦珏一向不合……是了,薛公公是想要她们两个去死的。”
若雨说道:
“再不喜欢这个两个丫头,也不该用长公主的性命来进行利用呀,若雨觉得这次薛公公的行为,实在是过分了。”
王皇后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啪”地一声,她朱唇微启,似要发作,若雨见状,连忙制止:
“皇后娘娘请三思!奴婢也不过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娘娘这时候若是传薛公公问话,甚至是将他拉入司礼监用刑,只怕也是什么也不会招的!若是薛公公真是无辜,那岂不是又冤枉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王皇后说道:
“那么,本宫即刻下令,把琦珏从司礼监放出来,同时也解了你和妤儿的禁足。”
若雨看着王皇后,诚挚地说:
“您可以解了若雨和妤姐姐的禁足,因为如今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若雨和妤姐姐参与了下毒的事儿,您这么下令,大家会觉得理所应当合情合理,不会对此有意见。但是为了大局考虑,请您还是不要放琦珏出来。您之前听了薛公公的话,雷厉风行地把琦珏关进去,如今又放出来,这等于是打薛公公的脸,万一他真的是凶手,也会因此打草惊蛇,不知会再出什么损招;再者说,坤宁宫的长公主被下毒,这件事儿总得有一个人被追究,若是查了半天最后也没有担罪的,岂不是也伤了坤宁宫的体面?让外人看了笑话?”
王皇后说:
“那怎么办?本宫总不能让琦珏当了替死鬼,却让真凶逍遥法外?”
若雨笑着:
“自然是不能了,但您可以让琦珏先在司礼监担着这个虚名,然后再暗地里派人查实这件事,您若信得过,若雨愿意帮您去查。”
王皇后十分高兴:
“你若是有这分心,本宫便是一百个高兴,一百个放心了。”
她温和地看着若雨,说道:
“你这样聪明,这样机敏,难怪本宫当初一眼就挑中了你,皇上也一眼看中你,要你选给洛儿当正室呢。你好好地干吧,本宫不会亏待了你的。”
第159章 解封
有了若雨巧舌如簧的一段话,王皇后便心中有了自己的主意,她依旧装作什么也听过,若无其事的又耗了两天,这天薛公公又愁眉苦脸地出现在王皇后面前,王皇后问了他审问的如何,薛公公说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王皇后没好气地说:
“一个姑娘家被拷打了这么几天,若是还问不出什么,大概是真的没戏了。”
薛公公苦着脸,叩拜道:
“奴才无用,只是这丫头依旧有嫌疑,皇后娘娘可不要心慈手软,放虎归山呀!”
王皇后吃着一颗葡萄:
“那是自然,不过你得去吩咐司礼监,这几天都不许再拷打,而是抹些药膏,让伤口长一长,司礼监的人参鸡汤据说也是不错的,每天给琦珏送去,让她喝下。”
薛公公说:
“自然自然,事情没问清楚前,老奴是绝不会让这个贱婢先死了的。”
王皇后笑着:
“司礼监熬制的鸡汤,就连那凌迟处死的人喝了,都能捱到挨那最后一刀,可见这汤的确是有些功效的,你让那下人多进一些给琦珏,那丫头身子弱,若是拷打过了,横死在监狱里,害媖儿的细节以及背后的主使就永远没得知道了,因此切记不要让她死了。”
薛公公说道:
“老奴遵旨。”
王皇后说道:
“还有一件事儿,你即刻便下去传旨,解除了若雨与永宁宫妤儿的禁足,事情如今,琦珏是有了证据;对若雨与妤儿的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拿不出真凭实据,既然如此,一个劲儿扣着不放,让外人看了,便会说是本宫疑心病重,滥杀无辜,不能母仪天下。”
薛公公说道:
“若雨或者和这事儿没有关系,但毒害公主是要株连的罪,既然要治琦珏,那么何不顺势一起把妤儿……”
王皇后说道:
“若是这妤儿真的是有幕后主使,和琦珏串通害人,一网打尽反而不好,留着她在外头放长线钓大鱼,兴许还能让幕后的主使有所行动,露出狐狸尾巴来。”
薛公公恍然大悟:
“娘娘果然是英明!老奴这就去按皇后娘娘的意思办!”
薛公公忙不迭地去执行,获得自由的若雨,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妤儿,妤儿激动得俯身要拜,若雨赶忙阻拦:
“姐姐,使不得,使不得!”
妤儿心存感激,含泪说道:
“这次的事儿若不是有妹妹帮忙,姐姐我禁足宫里,等同囹圄,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
若雨也含了泪:
“都是我无用,当初我还劝着皇后娘娘,一并把珏儿从牢里放出来的,可是皇后娘娘说,这事儿暂且还不能做得这么明显,不然会打草惊蛇,让真正幕后的黑手慌乱,所以只好委屈一下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