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之际,沉香已经捉住了她的肩膀。
宫里的奴才帮主子做多了腌臜事,灌药的手段层出不穷,沉香用端着药的那条胳膊肘去撬新棠的嘴,却不防备新棠突然间咬上了她肘上的麻筋,胳膊一软,碗里的药洒出来大半。
新棠喘着气,披头散发的一阵猛咳,“沉香,我现在是太子的人,你.......你前脚杀了我,后脚就会有人来收尸,是命重要,还是忠心重要,你可要想清楚了。”
沉香看着新棠狼狈的样子,一阵快活,“真该让殿下看看现在的你,你有什么好,黎新棠,你有什么好!”
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一片黑影,压上来的身体重如千今,新棠病中的身体本就虚弱,四肢都动弹不得,胸腔里的空气也渐渐消耗殆尽。
嘴巴轻而易举的被人撬开,下一秒就有浓重的药汁灌了进来,还有药汁顺着下巴流到了床上,真是可惜了那件白狐披风。
这一刻的新棠,内心无比悲凉。
等等......披风!
新棠眼睛蓦的张大,像是即将被水淹没的人拼死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沉香刚意识到不好,下一秒便听到碎碗的声音,紧接着脖子上一疼,人便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繁花、嘟嘟噜、吧吧吧啦啦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心跳如雷。
新棠喘着粗气翻了个身,抖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满头的冷汗把原本柔顺的黑发打湿,一缕缕的贴在脸上磨得人难受,新棠伸手去拨开,却摸了满脸的泪。
原来人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才是最能还原内心真实想法的,刚刚和死亡差之毫厘的时候,她才明明白白的意识到,这里是个生命贱如蝼蚁的朝代,主子一句话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无能为力且分外悲哀,与此同时,她更加清醒的认识到,她想活着。
新棠撑着身子下床往门外走,鼻尖充斥着浓郁的中药的苦味,让人窒息又让人欢喜。破碎的瓷片大大小小、杂乱无章的洒在床边,一脚踩上去,新棠刚刚有点血色的脸霎时间又白了下去,可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要见太子。
应缓得了太子的的吩咐,把行安殿周围的宫人都调得远远的,原本以为是让沉香去照顾新棠是太子出于对新棠的怜爱,毕竟太子那件独一份儿的白狐披风可是完完整整的披在新棠的身上啊。
那可是太子头一次对一个女子示以恩宠,应缓把人扶在手上,都觉得是扶着个金疙瘩。可谁想他刚把人送到偏殿转回来,太子便又立刻打发他去守着小厨房。
此刻行安殿内,太子端坐在上首,面前放了幅棋盘,此刻黑白两子互相胶着,旁边的矮桌上放着应缓刚刚从小厨房拿过来的药渣。旁边随侍的除了应缓之外,还有刚刚在偏殿问诊的李太医。
只见李太医伸手捏了点药渣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才恭敬回话道,“殿下,这药渣和微臣前□□给沉香姑娘方子上的药材并无二致,只是普通的几味祛风寒的常见药材罢了。”
太子手中执一白棋,正思索着往哪里下,听见李太医的结论之后,眉头一挑,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惊讶,“赵贵妃做事越来越不留痕迹,我倒是想左了,看来我这承安宫还是有点让她们忌惮的,倒不至于这么明晃晃的要人性命。”
应缓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了,“殿下可是担心新棠姑娘的安危?恕奴才直言,新棠姑娘明面上虽是承安宫的人,但实际上可是和沉香一样出自宜春宫呐,如果奴才没说错的话,两人这会指不定在打殿下什么坏主意呢。”
主子喜欢上哪个女子,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一想到对方接近殿下的目的不纯,应缓就止不住的犯嘀咕。
他犹豫了又犹豫,扑通一声跪下来,支支吾吾道,“殿下,殿下您可千万别,别......唉哟!”
应缓被突如其来的不明东西打中了嘴,一下子哆嗦着噤了声,抬头碰到太子警告的视线,苦着脸伸出手自顾自的掌嘴,“奴才多话,奴才该死。”
太子听着脚边的告饶声,面无表情的从旁边的棋盒里重新拿出一颗黑棋自顾自的继续对弈。
李太医大概是三人中唯一高兴的人了,他见太子手中的白子精准无误又力道十足的击中了应缓,甚是欣慰道,“殿下身子康健,乃南岐之福啊。”
应缓龇牙咧嘴的间隙,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句老滑头。
在一盘棋将将要下完的时候,太子停了手,应缓麻利儿的起身奉上一杯热茶,低头瞧见棋盘上的的黑子已然被白子逼得无处无逃。
曾经数个灯火凄清的夜晚,每每太子自己和自己对弈的时候,应缓和应急就在边儿上看着,到如今几岁春秋,殿下下一盘棋的时间越来越长,随之而增长的,周身的气质也越发沉稳。
“殿下,奴才把棋子收了吧?”
太子点点头,忽的想起什么,起身往外走,经过李太医身边的时候,随手一指,“你也来。”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在去英雄救美的路上,预计明天到达!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柴书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繁花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偏殿和行安殿正殿虽说连在一起,但是两边需要穿过三条弯曲的回廊才可以互通,一行三人走出正殿,太子背着手缓步在前,李太医和应缓随侍在后。
回廊拐弯处的荷塘经不住寒冬腊月的催残,早已凋零的七七八八,而太子却依旧只着单衣,行走间的锦袍被凛风吹出肆虐的弧度,风过衣动,应缓和李太医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却波澜不惊,可见这人韧性非同一般。
新棠扶靠在荷墉另一侧的石桌上,缓缓坐了下来,被刚刚那道冷风一浸,头脑清醒了不少。
如果沉香所言句句属实,那太子必定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必然知道宜春宫对承安宫的虎视眈眈,而他却一直装作不知,甚至还安排自己进书房近身伺、候......
不知道太子是真的悲天悯人还是心机深沉到外人无可窥探的地步,如果是前者的话,或许自已还能有一线生机,如果是后者,那沉香的到来,以及要她性命的那碗药......是不是他也知情呢?
新棠定定的望着正常朝这边走来的一行人,为首的那个面冠如玉,身姿修长,袍子下边压衣服的天青色玉佩和玄色的青竹刺绣相得益彰,玉佩走一步晃一下,那一抹天青色似乎要挣脱这束缚,一飞冲天。
天青色的玉佩......新棠攥得死紧的五指渐渐松开,掌心里躺着的是那枚刚刚从阎王爷手里夺回她性命的玉佩,被药汁染上颜色的五指和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凹痕,娇嫩的皮肤上面红痕一片,格外触目惊心。
刚刚她就是在白狐披风的中衬里摸到了这块玉佩的。这块玉不同于纨绔子弟把玩的薄如蝉翼,反而异常的厚重,水色也不清透,她侥幸用这块玉砸碎了药碗,割伤了沉香,才求得了一线生机。
披风被她落在了床上,但那等料子的衣裳,这宫里除了太子,还有其他人能穿吗?这玉佩安排的如此精妙,甚至连她发现它的时机都刚刚好。
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除非......除非这件事是太子一手促成的!
是了,太子肯定一早就知道沉香是来取她性命的,或许太子对这件是本身就是默许甚至乐见其成的,毕竟以他的地位,想保一个婢女根本不在话下,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暗里周旋,亏她还以为他是想救她的。
新棠手脚冰冷的不像自己的,想通了这一切,那她刚刚想要寻求太子庇佑的想法简直是愚不可及。
太子一行已然要转进第二道走廊的拐角处了,须臾片刻便会经过新棠所在的这个亭子,她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比较刁钻,塘边刚好有一棵上了年纪的垂柳足以遮挡住她的身影,但也中能遮挡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