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琉璃和玉珠两人紧紧抓着车厢的门框,整个车厢就这么东倒西斜。
玉珠忍不住吐槽,“王妃娘娘,梅公子到底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咱们也别多嘴,就蔫吧登跟着就行了。”叶琉璃回答。
就这样,生生熬来了一炷香的时间,当马车停下,从来不晕车的叶琉璃有种想吐的感觉。
西施将面色苍白的玉珠接了下来,“玉珠,你没事吧?”
玉珠摇了摇手,回身接叶琉璃。
叶琉璃深吸一口气,将呕吐的**压了下去,一抬眼,见梅寒川目色担忧地看着她,“梅公子你没事吧?”
梅寒川很是愧疚,“抱歉,我应阻止你跟来的。”
叶琉璃下了马车,闻着一股土地清香带着淡淡牛粪的复杂气味,“别这样说,是我自己执意前来的,再者说也不后悔。”低头看了一眼泥泞的道路,“只是,路太难走了。”
梅寒川点了下头,“来这里走,沿着民居两侧的路是沙石铺成,好走一些。”
虽然这般说,但却未伸手去迎,谨守男女大防。
玉珠一个健步跳了过去,“小姐,奴婢来背您吧。”被交代,在外以小姐相称。
“我就这么没出息?”叶琉璃笑了笑,紧接着也跳了过去,步伐轻盈,哪有世家小姐的扭捏?
梅寒川眼底带着笑意,“走吧。”说着,便在侍卫的引路下前行。
一路上,不少村民好奇地看过来,叶琉璃离能看出村民们也都是愁眉苦脸。
这些村民都是庄稼人,祖祖辈辈和土地和老天爷打交道,气候如此反常,第二年有可能虫灾泛滥自然也是预料到了,三三两两或者埋怨、或想对策。
叶琉璃不断听见“怎么办?”“日子怎么过?”这样的敏感词汇。
“梅公子,刚刚我不多问,是尊重你工作的保密性,但如今我们到达目的地,你可以告诉我,我们来找什么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吧?”叶琉璃追问。梅寒川停下脚步,等待叶琉璃上前,“我们要寻的,是从前在宫中服役的一名园丁,名叫包学强。你入过宫,自然也知晓御花园以及花匠。御花园中的花卉分两种,一种是在御花园中种植、另一种则是在暖
室种植。暖室中的花卉也分两种,一种是平常的花卉,用于冬季在室外摆放、另一种则是名贵花卉。因为花儿分很多种,伺候花卉的花匠也分等级。”
梅寒川一边慢慢走,一边为其讲解。
叶琉璃细细听着,并未打岔。“其中,手艺越好、经验越丰富的园丁,便负责越名贵的花卉,而这包学强负责的是粉牡丹,是太后娘娘最喜的花儿,他伺候的牡丹颜色鲜艳、花期长、极少生病,太后经常赏赐包学强,但到底包学强年老,便在七十五岁时出宫返乡,可惜了他的手艺失传,子嗣并继承。”
第561章 农药
叶琉璃越听越糊涂,“不是,我说,宫里都快闹翻天了,我家王爷都被叫宫里,我们这么出来就为了找个花匠?这合适吗?难不成咱们也要上演一次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梅寒川挑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得好,这句是你写的?”
“是我剽窃的。”
“……”
对于文人来说,最怕的两个字就是“剽窃”,因为剽窃是一生的污点,哪怕将来的成就再大,污点也会如影随形。
梅寒川尴尬地咳,“琉璃,你这个不算剽窃,叫引用。”
叶琉璃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没错!只有将别人作品据为己有才叫剽窃,还是你有见地。但你先回答我,我们找花匠做什么?”突然,声音顿了一下,“等等,我好像猜到了!”
梅寒川停下脚步,好奇地看向她,“猜到?你猜到了什么?”
“农药!”叶琉璃道。
“农药?”这个词,梅寒川从前还真未听过。叶琉璃点头,“农药,顾名思义,便是农作物需要的药。人病了要吃药、农作物病了也要吃药。养花能养出什么花样?同样的翻土、同样的浇水、同样的日照、同样的施肥,为何别人的花不如包学强的花?
因为包学强的花无病无虫!可以推测,包学强一定有独门绝活!这绝活,搞不好就是农药!”
说话期间,梅寒川已经双眼亮了起来,“叶琉璃,你真的很聪明!”
“呃……”叶琉璃心中吐槽这不是单纯她猜出来的,而是在现实里见过,所以才猜出来。但这些都不重要,“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很聪明,我家王爷也说我聪明。”
“……”梅寒川。
“……”众人。
正说话期间,距离不远的一个民宅,里面走出个穿着细棉袄子的年轻少妇,看向衣着华丽的梅寒川一行人惊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赶忙回去。
毕竟这包家屯最能招来贵人的只有这包学强家里,人家可是宫里出来的人,别说族长和村长,便是里长都对其敬三分。所以那少妇猜到,这些贵人多半是来找自家老爷子的,便回去寻人了。
“顾大人,”有侍卫看到,便出声提醒,“刚刚那人便是包花匠家的人。”
梅寒川看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走吧,聪明的叶琉璃。”
叶琉璃挑眉,“哼哼。”
一行人便前行,到了包学强的家。
却见,包学强的宅子虽也是农户惯用的以实用性为主旨的宅子,但细看,细节还是糅了一些京城大宅的样子,在包家屯的民宅中,鹤立鸡群一样的存在。
叶琉璃很不解,“像包学强这样的资深工匠,就算不留在宫中,靠着赏银在京城过也是绰绰有余,怎么又回来村子里?”梅寒川轻声回道,“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包花匠在宫中却一帆风顺直到出宫,足可以说明其是个聪明人,他的手艺本可以传给子嗣,却选择烂在肚子里,说明他不想子嗣入宫、更可以说明……
他知道许多宫廷内幕。”
叶琉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说话期间,已入了包家的大门。
包家乱成一团,当梅寒川等人进入时,见包家人已将老爷子扶了出来。
包学强已近八十,在古代绝对算是寿星,毕竟古代人的寿命本就短。
包学强穿着暗色的细棉布短打衣服,带着京城时下老人流行的帽子,因在宫中熏染多年,身上全然没有农户的感觉,却有种官家老爷的气质,尤其是一双眼睛精明,完全没有老年人该有的浑浊。
梅寒川上前,率先拱手,“在下姓梅名寒川,第一次见面,包老身子最近可好?”
包学强颤颤巍巍的就要下跪,“小人见过梅大人。”
梅寒川将其拉住,“包老年岁已大切勿行礼,再者说了,寒川是以晚辈身份来探望,如何受礼?”声音温和,态度谦卑。
很快,不仅包家的院子里满是家人,便是院外都凑来了许多看热闹的。
包学强立刻对家人道,“你们这些没眼力的,还不给梅大人磕头?”
立刻,包家的大大小小都跪地磕头了,便是那小娃都被自家娘亲按着跪了下。
叶琉璃深深看了包学强一眼,眼中有了些许赞叹果然是个进退有度的老油条。
梅寒川淡笑了下,让众人起身,便亲自扶着包学强入了正厅,而跟随来的侍卫已开始对刚刚下跪的包家家眷打赏碎银子起来,自是不说。
正厅内,梅寒川坐在正位,包学强死活不肯与其同坐,却被梅寒川扶着入座,叶琉璃则是坐在梅寒川的下手边。
实际上包学强一直暗暗打量叶琉璃,因其穿着不算华贵、皮肤“黝黑”也不像养尊处优的贵人,但后来发现其气质优雅自信,心中便将其定位为梅大人的内眷。
梅寒川一个眼神,唐莲便将正厅的大门关上,房内除了梅寒川一行人,便只有包学强以及其长子。“包老,关上门咱们便是一家人,客套的假话便不多说,”梅寒川开门见山,“这几日天气反常,短短两天,竟温暖如春,若能再冷下来还好,但假如越来越暖,明年多半是要遭虫灾了,更有可能是百年一遇
的虫灾,这件事,包老应该也有所预测吧?”
包学强眼底闪烁,但面容依旧一副受宠若惊,“是……是啊,却不知梅大人所来何事?”
梅寒川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包老是宫里出来的人,难道包老不觉得应该为皇上做些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太子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