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Stuart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性侵指控真实吗?”
“这跟你是否继续为他做治疗有关系?”Mark的声音立刻就冷了。
“我对你的问题不带道德判断,Mark,你不是我的患者。”Stuart回答,“你有没有做过那件事,只跟我判断怎么调整治疗以及应对突发情况有关系,他是我的患者,我对他负责这一点你没必要怀疑。”
Mark揉了揉眉心,语气这才稍微缓和,“性侵指控是假的。”
他对Stuart解释,“我不认识那个女人,她说我八月性侵她,但八月初Eduardo就出了车祸,他在ICU直到九月才出来,所以我在新加坡没有回过美国,不可能性侵她。”
“但我在新加坡这件事除了Eduardo的家人和Facebook几个高层外,没有别的人知道。公众对指控信以为真,事态发酵得厉害,舆论格外难听,Eduardo看到了。”
Mark透过玻璃门看向Eduardo。他坐在沙发上弯着腰,用一种抵御伤害、保护自己的姿态抱着肩。
“Eduardo反应非常大,他很生气,还有一些别的表现,我说不清,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很对劲。”
“我明白了。”Stuart回答,“我没见到他,不能判断他的具体情况。听着,Mark,但我相信你的判断,他的状态不好,对这件事反应过激,这是很有可能的。”
“首先,他显然是无条件信任你,对这件事非常愤怒,情绪波动过大。其次,车祸和ICU一直都是主要闪回内容,这些都发生在八月。最后,最重要的是舆论暴力,他曾经长时间承受过舆论暴力,你知道的,那一直是他的心病。虽然现在舆论不是针对他,但他爱你,且对你抱有强烈的亏欠心态和内疚,舆论攻击你与舆论攻击他,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够了,”Mark耐心告罄,“我只想要知道怎么做,不,你必须过来一趟!就是现在。”
“我也希望可以立刻赶过去,你明白我有多重视Eduardo。但我现在在法国,一个学术研讨会,Mark。”Stuart无奈地说,“最快要大后天才回湾区,我会尽快安排时间见他。”
“这两天怎么做?”Mark问。
“别担心,”Stuart说,“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处理这件事,他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Mark说。
“优先处理丑闻吧,Mark。”Stuart建议,“毕竟那是他最在意的。”
“好。”
Mark握着的另一台手机发疯般震动着,这已经是谢丽尔的第三通电话了。
显然因为Mark一直跟Stuart通话导致占线,公关部找不到他,谢丽尔才打他私人手机的。
“如果真有什么情况,不要忘记我教你们的,”Stuart说,“也不要忘记‘安全岛’的暗示,过于焦虑时,引导他把注意力放在手上。”
“你怎么回事?这种时候电话一直占线。”Mark挂掉电话立刻打给了谢丽尔。一接通电话,谢丽尔就质问Mark,“公关部找你找疯了。”
“没事。”Mark说,“我要见公关部的人。”
“当然,你必须见他们。”谢丽尔说,“他们已经回Facebook了,你现在立刻回来吧。”
“不,让他们来我家。”Mark看了看Eduardo,“来我这里开一个简短的应对会议。”
“也好。”谢丽尔说,“现在媒体一定盯着你,你不出现也好,他们现在过去,半小时内到。”
Mark挂断电话重新走回客厅。
“你要回Facebook了吗,现在。”Eduardo抬起头。
“不,我让他们过来。”Mark说。
Eduardo才生了一场病,精神状态也不太好,Mark不敢放Eduardo一个人在家了,怕他去搜那些攻击言论气出问题来。
其实这对Mark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毕竟性侵这种无中生有的指控,那个女人绝对拿不出任何证据,甚至会陷入说多错多的情况中。他只要等待时机反击就好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又响了,Mark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相熟的媒体人,应该是来询问事情的,他按掉了电话,没有接通。
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Mark陆陆续续接到一些想要询问他事件的电话,电话铃声吵得人心烦意乱,但他都没有接通。
Eduardo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Mark冷着脸拿着手机在刷新事态。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
“公关部的人来了。”Mark告诉他,
“别急,”Mark在Eduardo额头上吻了一下,“你知道我性格,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让我吃亏的。”
Eduardo轻轻点头,他问,“我可以听吗?还是需要我回避?”
Mark权衡了一下,虽然不愿意让Eduardo接触这些,但不让他知道,恐怕他会胡思乱想,便答应了,“好。”
Mark起身去开门。
公关部来三个人,公关部的副总裁卡罗尔和负责媒体方面与网络言论方面的两个组的组长迪伦和费奇。
卡罗尔是来过Mark家的,但另外三人都没有。走进客厅内,两人赫然发现竟然还另有人在,不禁面面相觑。
Eduardo仍穿着居家服,因为卧床几天不曾外出,显得有点形销骨立。但他教养很好,仪态更是从小培养,因此在Mark几个穿着正装的下属面前也仍然落落大方。
卡罗尔知道他前阵子是病了几天,便问道,“Saverin先生,你身体好点了吗?”
Eduardo脸色仍有点病态的苍白,但笑着礼貌回应,“谢谢,已经好了。”
他站起身,到吧台上给他们各倒了杯咖啡。
Mark带着三人坐到客厅的几张沙发上,他自己坐了主位,卡罗尔坐他对面,另外二人在左右的单人沙发上。
Eduardo给他们端了咖啡,卡罗尔道了谢,费奇和迪伦接过杯子。因为不知道Eduardo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和Mark的见面上,同时,他男主人一样自然而然的行为也让他们满腹狐疑,但费奇三人礼貌地道了谢。
“不用管他们,过来坐下。”Mark以一种相当亲密且不避讳的姿态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随后对卡罗尔说,“开始吧。”
卡罗尔知道Mark八月的行踪,而且以两人之关系,Mark被诽谤性侵,对Eduardo影响也很大,Eduardo坐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无论是以男朋友身份,还是联合创始人身份或股东身份。
这样的会议算是较为私密性质的,公关部的几位都不清楚Eduardo的身份,但是卡罗尔和Mark仿佛理所当然的态度,负责传统媒体舆论的迪伦只好犹豫着问,“请问这位是?”
“抱歉,刚刚没来得及自我介绍,”Eduardo笑了笑,“Eduardo Saverin,你们好。”
“Eduardo Saverin……”费奇愣了愣,不太确定地道,“请问你是,联合创始人的那位Saverin先生?”
“我是。”Eduardo肯定了他的猜测。
Mark迅速在旁边补了一句,“也是我的未婚夫。”
费奇:“……”
迪伦:“……”
两个男人惊讶地看向卡罗尔,卡罗尔耸耸肩,冲着他们点头,表示肯定。
“哦,天啊。”费奇捂住额头,“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公布时的加班地狱。”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把眼前这个解决了。”卡罗尔敲了敲桌子,把几个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Mark,在我们达成一个应对媒体的共识之前,你必须诚实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Mark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必须得确认一下,”卡罗尔解释,“艾琳娜·菲斯指控的性侵行为,你有做过吗?”
“没有。”Mark回答,既不愤怒也不心虚,直视卡罗尔,语气平静,“我没有做过。”
“很好。”卡罗尔松了一口气。
“媒体会替我们找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她说,“到时候我们会采取法律手段。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把你‘洗干净’。”
“现在我们来了解一下事态发展,”卡罗尔看了看手表,“距离指控发出,已经过去四小时,先给Mark说说现在的具体情况。”
“网络上传播得比较厉害,”费奇一边看着摆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边解释,“主要的网站都已经收到消息了,除了推特,Facebook上也已经开始有了话题在讨论,这个话题出现在一小时45分前,而现在流量已经是热门话题的级别了。”
“传统媒体那边暂时不算太严重,但是我的线人已经报告,好几个媒体跟猎犬一样在查这件事。只要你一日不出声明,发言权就在那个女人身上。等明天早上,传统纸媒也会开始大规模爆发。”迪伦说,“另外,有媒体注意到你八月的‘失踪’了,如果你不对此做出解释的话,你会比现在的情况更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