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40)

常父常母没在家,常父接了小区物业的电话,帮忙去修卫生间的水管,常母去她大姐家串门了,走前还问常乐乐要不要一起,常乐乐吃完早饭实在不想动,就没跟着去,常母走后,常父过了没有半个小时接着出门,常乐乐送常父到了楼下,出去买了包姨妈巾上了楼,她和刘梦莹聊了一路,刘梦莹知道常乐乐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但一直没有见过面,所以这次常乐乐回家,刘梦莹特意嘱咐常乐乐一定要拍一张常一洺的照片给她看。

常乐乐和常一洺活了二十多年,只有五六岁拍全家福的时候有过合照,别的好像一直都是单独的一个人。自始至终,他们都想要成为独立的个体,不被捆绑在一起,自由的活。

常一洺打累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常乐乐拖着没有残废的躯壳,一瘸一拐地逃回了自己屋。

常一洺依旧在外面大喊大叫,常乐乐躲进被子里,带上耳机,将音量开到可以盖住常一洺声音的程度,躲进了世界的角落。

是谁说,我们走在大路上,要抬头看看太阳?

是谁说,我们活在这世上,要好好地爱一场?

是谁说,血浓于水?恩重如山?

怎么到了她常乐乐这里,总是苦大仇深,在深渊里渴望被光照亮。

“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封住你可笑的嘴,刺破你滑稽的退,你不知道对于我来说你多像一个鬼,快点儿滚去卖傻,别在老子面前装高贵,你以为现在齐恒和你有关系,是因为谁,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不,你连狗都比不上,狗还听的懂人话,你tm啥都不是…”

常一洺说了很久,久到常乐乐身上的淤青越来越重,久到常乐乐已经流不出来。

对自己,常一洺从来没想到手下留情。

不是说,人都会变得吗?自己千辛万苦等着变好,等着一起变好,命运总不会这么捉弄人…

常乐乐是真的不想和常一洺有什么交集。刚到家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人也是个人收拾个人的饭碗,常父常母虽然看出了端倪但是权当是几年不见生疏了,谁知俩个人一在一起,就准没好事!

常父修理好之后和老朋友在外面吃了饭,给常乐乐打电话,听见她的声音还很正常,常父不知道常乐乐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上班了。

心情稍微平复之后,常乐乐忍着身体的疼痛,装好了自己的东西,本来打算在家待三天的,和几个老朋友见一面就走的,她是真没想到常一洺会回来,常一洺自回国,两人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

常乐乐很早很早以前就想逃离这个家,或者说摆脱这个地方,血脉凉了太久了,再捂热太难了!

没有对方,只有一个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常乐乐有点儿难受,你们不知道她是怎么感受到自己亲兄弟的强大的,不是从平常的交流,不是从那些红彤彤的证书,不是那些那些她看不懂的专业名词,都不是!这些统统都不是!

她从常一洺的拳头,从他的怒气里,从他那逼仄的语言里,从自己的身上和心里,由衷地觉得,自己亲兄弟的强大,可以让她这么无奈,这么痛彻心扉…

足够让她带着敬畏的心,没有任何办法的记得……

第48章 却(三)

常乐乐吃完晚饭给父母说了自己要回公司,常父常母没说什么,上来时候,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但是家里两个人又没有什么动静。

常父刚进家门没一会儿,常一洺收拾着腰带从卫生间出来,与此同时,处在卧室门口的常乐乐肿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到常一洺站在卫生间门口,毫不犹豫地回屋里去了,常乐乐的门从那以后好像一直是关着的。

常父晚上去喊常乐乐吃饭,门把手拧过去,门依旧锁着。常父敲了敲常乐乐的门,“乐儿,吃饭啦!”常乐乐没应,常父又喊了一声,“乐啊。”常乐乐依旧没听见似的,屋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常一洺在门外喊,“爸你喊她干什么,那个傻x都不用管。她连人话都听不懂。”常父制止了常一洺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别说了,吃你的饭去吧。”

常乐乐没有听到常父给常一洺说的一些话,因为她已经条件反射到只要有人说话,她就把手机的歌曲音量开到最大,“如果能听不见该有多好”,常乐乐曾经这样想过,如果自己小时候因为发高烧住院落下了残疾,不能说话,或者不能听见,自己往后的存在是不是会稍微愉快点儿。

晚上八点二十,常乐乐等到他们吃过饭,都不在客厅的时候,拉着行李箱走到了门前。常母听到动静,出了自己卧室门,看了一眼。“怎么现在走啊?”常乐乐听见常母的声音停下来开门的动作,常乐乐本来打算自己坐上车再给常母发信息的,其实常乐乐在屋里憋着的时候,和李梦打了电话,说晚上想去她那里住一晚,明天早上从她那里直接坐车去公司。李梦听出常乐乐话里有些乞求有些无奈,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

“你今天晚上不能在这里了,赶紧收拾一下,走吧。”李梦冲正在卫生间洗澡的的男人喊了一声,男人没有听见,李梦拿着男人的衣服,走到卫生间门口,“哎,赶紧擦干,穿上衣服走吧!”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眯着眼睛看着又把睡衣套上的李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男人骂骂咧咧地穿过衣服,很重的摔了一下门,走了。

那男人只是想找个人睡觉而已,李梦也是刚好轮到而已,那男人以为各取所需。李梦一边作呕毫不犹豫答应他的自己,一边又自怨自艾,陪着她的没有一个人。来者即使不善,也不拒~

各取所需?她想要的从来都求取不得。

李梦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和男人刚才造的一摊狼藉收拾了一下,啤酒瓶幸亏只有四五个,汤汤碗碗全扔进了垃圾桶,烟灰缸扔进抽屉,被褥还好没还没弄乱,脱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一切拾掇完毕,李梦打开手机看到常乐乐发的信息,“哎你家门牌号是几来着?”常乐乐是真的不记得了,李梦这些年一直租住在那所小公寓里,带进来的人走走停停,只有她一个人数十年如一日地守着自己迟迟不来的爱情。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为俩总是别扭又固执,明天又是灿烂千阳,生活依旧悲喜如过往,谁还念着有你的平常。

常乐乐拖着行李箱进屋,“呜呜呜~”想我吗?”李梦没回,直接钻进了被窝,常乐乐看到空调现在是十六度,现在才刚刚入夏啊!才刚刚!好像还有几天就二十九岁了,常乐乐以前给李梦说过,其实我最想到看到的是,你找到一个爱人,然后和他步入婚姻地坟墓~李梦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我们两个都不是适合结婚的类型,我是太想玩,而你则是太固执非得等一个人。

没有一阵见血在她身上,所以才不知道哪里最疼…

常乐乐很做作地想到一句话:我连做梦都没想过伤害你。抱着多少年前的愧疚,曾固执地以为非得换一条命才可以让一个人活下去……

不知道现在有谁中意着常一洺看到的荒唐,常乐乐依旧厌倦他口口声声的狂妄。常乐乐看着常一洺那不同于往日的骄傲,如同战火纷飞之后,硝烟四起下的废墟。那遍布的死亡气息,矢志不渝跟着他,或者是跟着自己。旁观者耻笑两人的幼稚,当局者无时无刻不在逃避那根系。

常乐乐在常一洺走后从命运那里偷到的小便宜,悉数还了回去,用最惨烈的方式。

废弃了的混凝土剧院,躲在树荫底下求得半日闲的人们,唯独暴露在骄阳下,万分不想堕落的常乐乐,注视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穿着花花绿绿的皮囊,拿着可以存活于这世上的家伙儿本事儿,忙忙碌碌,慌慌张张。

好想知道活着本身是不是一场骗局...

长途车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很糟糕的响动,还有那一声一声的谩骂嬉笑,有时候真想站出来问问那些为人父母的人,到底又是谁不懂得规矩?

高楼盖在洪流里,洪流躲在泥沼中。

巴普洛夫的狗,薛定谔的猫,谁是这世间你唯一信奉的真理?你又因为谁,开始认清楚你和这世界的关系。

车水马龙,震耳欲聋,风吹草动,惊了谁的白日梦,风华正茂的少年,没有兴致盎然的死神在岁月里作曲的音轨上,掺了脚闲散的协奏曲。谁惊慌,掩盖自己的喜乐,陪着路人老少,满庭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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